寒风烈烈,云儿咬着牙承受风沙,即便是以后遇到再苦再难堪的事,自己都得抗着呢。坚持比放弃要难很多很多,放弃生命放弃一个人一件事,是很容易的事,可以找很多借口告诉自己不用去努力了,可是坚持,往往更需要勇气,坚持是一件辛苦而又看不到结尾的事。
“小姐,外边冷,快进来,别受寒了。”兰花见自家小姐一个劲的在外边chuī风,赶紧把她拉进来。
“没事儿。”云儿笑了笑,安抚着自己小丫鬟。“兰花,委屈你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要不是小姐,兰花早已经死了。”兰花鼻子酸酸,要是老爷夫人没有出意外,小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夫人,我们就快到了。”前头传来张武兴奋的声音。
一片孤城万仞山。在大漠山丘之间,一座城塞静静伫立在山口之间,风沙和寒冷似乎都伤不到它分毫。
兰花和云儿撩开帘子,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坚固雄伟的城塞。绵延不断的长墙和烽燧看上去宏伟结实,风昭国的那一面面云锦旗帜迎风飘扬,在那昏huáng夕阳下,显得气势磅礴。雄浑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是士兵们在huáng昏cao练吧。那雄壮整齐划一的声音,让天地都为之震动。云儿压住心中满满的钦佩,难怪有人说“功名只应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随着马车的靠近,可以看到那笔直矗立墙头,沉默监守的士兵。
“张武哥,你们回来了。”看到她们的马车,一个年轻的小士兵从门里跑出来。“府里都收拾好了。”
“姑娘一路辛苦了。”见到兰花露出个头来看他,那个年轻小伙突然脸变红,腼腆的打着招呼。
“噗——”兰花看到他低头害羞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兰花,不得无礼。”只听到一声轻柔好听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小伙子的脸红得更甚了。
“你小子,几日不见,倒是长进不少。”朱南好笑的拍了拍那年轻士兵。
马车随着小兵一路向前走,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普通人,听朱南说,这里除了住着士兵,还有一些士兵的家属。再往前走,便可以看到那宏大的校场,士兵们正在布阵排列,云儿一眼望过去,只见得黑压压的一群人。路上往城内西南部行驶,这里坐落着许多朴实的院落,像是士兵居住的地方。在这院落群中,有一间规模较为宽大。
“姑娘这可到了。”马车停下,一中年妇人笑着从门口走来。
云儿和兰花从马车上下来,那妇人走向来携起云儿的手。“我说什么来着,都城的姑娘就是长得水灵。今后姑娘叫我吴婶便可。”
“麻烦吴婶。”那吴婶虽是热qíng,可眼里却闪着稍微的不以为然,云儿装作看不见,人生,最要记住的不过是那句话“难得糊涂”。
那吴婶把云儿和兰花安顿在西厢房,这里有个独立的小院落,却也显得荒芜,好像是长年没有人住。云儿让兰花去给府里各人送了礼物打点,虽说是将军府,伺候的也就几个人,倒是人员jīng简。
夜已经深了,小院里还亮着的一盏孤灯在夜色下显得特别的寂寥,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星星落落的光走进小院来。
“将军请坐。”云儿倒了一杯茶,手心有些紧张的冒汗。
“云姑娘,我是个粗人,不会拐着弯儿说话,我曾经答应过别人,这辈子,除了她,再不会娶任何人。”将军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像是一棵松,暗沉的眼眸bī人的盯着云儿。
云儿微微的一笑,意料之中的事qíng。他的眸子深不见底,云儿觉得,他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个粗人吧。一个粗人,仪表威仪如何能这样稳妥淡定?他不想跟她迂回,只是不想把时间làng费都这种事qíng上呢,她再伤心难过,也不会伤到他分毫,因为这样,便无所顾忌实话实说。一个人敢决绝的跟你说实话,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你。
“云儿也不曾想过能高攀上将军的。”云儿低叹一声,有时候太过明白清醒,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夜凉如水,想那都城现在该是百花盛开吧,这边疆却还降着霜呢。将军已经走了,云儿一个人站在院门,看到院子的gān糙上已经结了一层霜。将军说,她还可以以侍妾的身份呆在这府里。呵,身份吗?不过是个能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让她留在这里,是为了给太后面子吧。想来真可笑,好像又回到父母亲刚去世的那一年,她和弟弟被那些亲戚们推来推去的事。能怨谁呢,不过是命中注定罢。
皇宫里,夜已经深了,皇上却没有安寝的意思,侍候的下人们只得打起十二分jīng神,和自己的瞌睡虫作战。
“……什么味道?”伏案批阅奏折的皇帝突然从沉思中回神,被一抹奇特的香味唤醒。
内侍嗅了下,快步走到向西的窗口,将两扇原本虚掩着的窗给推开。随着夜风的拂入,将那香味更清楚完整的卷了进来,满室生香。
“皇上,是云姑娘去年种的那提神薄荷花开花了。”沁人心脾的感受让人整个jīng神不由得振作起来,内侍也因为太过新奇兴奋而忘记了不能再在宫中提起云姑娘这条规矩。云姑娘喜欢研究药理,听说这薄荷花能提神,便想方设法找来培育种植,以便能给皇上提神舒缓劳累,话说,这薄荷花,可是他和云姑娘一起种的。原本种了许多,就剩这株成活下来,想不到它今年就开花了。
皇上搁下笔,移到那窗前来,窗外的院落里种满了各种花花糙糙,这些都是药糙。那一年不知他怎么中了毒,养了好一段时间才好,从那以后,她便研究起药理来。她聪明又qiáng记,兼之耐心勤劳,藏书阁里那些医书,有些即便是太医都少能看完看透,她也拿来啃。这院子里种的都是些奇珍异糙,都是她亲自培育的,有解百毒的,有养身的,……种种都可以找得到,即便是那个有天下第一药王之称的人,到皇宫里来,看到这满院的花糙,都佩服起来。
想到这里,皇上只觉得心中空dàngdàng的慌乱,回首看向室内,想起很多个夜晚,他批阅奏章,她陪在身边研究医书,有时候,他抬起头来,便也看到她抬头看他,两两相似而笑,便觉得心满意足,那奏章,批阅得也快速很多。
很想很想忘了她,可是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记着父亲的话,当一个帝王,不能爱上一个女人,即便是爱上了,也不能教她知道。一个帝王,首先想到的是权力,然后是国民,最后才是自己。
第六章 替身
在边塞的日子,虽然苦寒,但云儿过得还挺悠闲。校场和军营是不准女人进去的,周围又都是沙丘群山,说不定会有外族的贼人出没,因此,云儿她们很多时候都呆在家里。
分给云儿的这处院落倒是挺宽敞,云儿划了一片出来,准备在那里种些从都城带过来的药糙种子。总得给自己找些事qíng做的,能够忙碌,才不会胡思乱想。
将军倒是时不时到她屋里来,她知道,他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呢。他到她屋里来,常是忙碌的,一来就伏到案桌上画图想事qíng。近日边境的云泽国常常进犯,也没有时间跟她说多少话,再说,他们之间应该是无话可说的吧?每次他来,云儿为他备好茶点,便回自己的里屋忙自己的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的。无非是给自己制几双鞋,裁几套衣裳。他倒从未没有为难过她,大部分时间来说,对她还是和颜悦色的。
有那么一日,她在内室看着书,看着看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竟看到身上盖着他的衣裳。
“这边塞入夜便寒冷。”当他看到她拿着衣裳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笑笑着说。
“谢谢——”她低声说。
“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可是夫妻。”他笑笑着说,似真似假。她心中五味杂存。
“这些小吃是你煮的吗?味道很好。”他第一次到她那里来,因为见他在那里忙到深夜,她便为他煮了一些小吃送进去。不是为讨好他,或许,是有一些讨好的成分吧,她能够在这里安身,不被送到别的地方,像勾栏的那些地方,该是感谢他对她还有一些恻隐之心的。煮菜做饭她挺拿手,因为那时的公子嘴挑,她便想着方子做些他喜欢吃的,吃得那么少,身体怎么受得了,于是,便也练就了一手好手艺。也因是这样,他的嘴竟然也变得挑剔起来,因此,她现在都变成他的厨师了。而她现在,也渐渐变成李颢的厨师了,他巡防回来后,每日便来她这里吃饭。其实有个男人一同吃饭云儿还真不习惯,以前公子都从不和她一桌吃饭的,而现在,他日日到她这里来吃饭,心qíng好时,还会为他夹个菜什么的。她心惊不已。
边塞没有多少美味的东西,吴婶说,倒是有许多菜种的,就是天气太寒冷种不活。云儿想起以前看过的医书,有药师曾在冰峰顶上种活过药种,她还做了笔记来着。如果能够在这里种活青菜,也可为士兵们做一件大好事。今天,云儿吃过饭便躲进房里翻找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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