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鹿儿口渴,云儿回房途中,顺道去了趟厨房,为鹿儿拿水喝。
等着她快靠近房间时,却见到门口站着几个男子,暗暗的廊灯下,那身影很是熟悉。
“爹爹——爹爹——”他怀里的鹿儿,冲着那背影咿咿呀呀地唤了两声,舞动着小手,咯咯地笑起来。
那身影猛然转过身来,摇摆的烛灯下,那面容渐渐明晰,不是玄赫是哪个。
“你——你——殿下——”云儿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怎知道她在这里?如何找到此处来的?
玄赫却没有出声,沉着脸,大步走到她们跟前,她还未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他已一把抱过她和鹿儿。
“吓死我了。”他的声音沉沉的在头顶上飘过,她心中一片怔然,全忘了反应。
“两位客官,请往这边来,小心脚下——”有小二领着新的房客上楼来。
“玄赫——”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云儿身子一颤,几乎想晕倒。
“想不到能在此处遇到云公子,幸会幸会。”玄赫不动声色地把云儿和鹿儿拉到身后,笑着对云风说。
云儿躲在玄赫的身影里,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想单独和云儿说一会儿话。”云风看着靠在玄赫身后的云儿,好半晌,才沉声说着。
“可以——”玄赫笑了笑,从云儿手中抱着鹿儿。
两人走进云儿的房间里。
屋里的纱灯淡淡的闪着huáng色的亮光,偶尔有一两丝风chuī过,摇摆不定。
“为何要逃?云风沉声发问。
灯火闪闪烁烁。云儿抬起头来,不再逃避。
云风看着她似乎很平静的面孔,心中一痛,他们是为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她看他,不再垂眉娇羞,不再暖暖一笑。……
是从哪日开始的?是那日么?她被遣嫁,他站在殿门前,看着她拎着行李走在长长的宫廊上,一步三回头,他明明是看到她绪满了泪的双眼的,却只是冷静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宫门在她身后关上。或是更久的时候,他总是想把她推远。如今,她真的是一步步在远离他了呢。也许,有些事qíng,真不能太执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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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很静,风悄悄潜入。两个男人站在窗前,对着那暗沉沉的天色,也不晓得他们的目光落在何处。
“你是从何时对云儿感兴趣的?”云风问着身边的人。
“我也不知道。”玄赫笑着说。
是那日么?在南荻之地,那药师连皇上都不理,这些身怀绝技的人,xing子总是很孤傲。她却一连几日都不放弃地到他的门前守着,只因为她听到那南荻首领说,那药师知道解蛊毒的药,且知道怎么种活那药糙。她便日日去了,在他门前守着,那药师后来被她缠得没有办法了,也或许是被她的真qíng感动,真送了她一株药糙。或许是那些时日,他早早起来便看到她站在院子里,面色温柔,为那株药糙一滴滴地浇灌鲜血……也或许是更早的时候,总之,他亦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日,她爱的那个人大婚,他看到她悄悄躲在葡萄架下落泪,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到心痛,竟然有种把要她牢牢按进怀里守护的冲动……
“请你,别让她再受伤。”云风看着窗外说着。
第五十一章 帷幄
山长水远。回都城的路漫漫。
只玄赫也并没有着急赶路的意思,倒是一路慢悠悠地行着。
云儿看着车窗外微微掠过的绿树发呆。
“那个风昭国宫奴何云已死。朕就当你已死。”这是皇上云风临走前说的一句话。她可以自由了么?
云儿记起皇上起身离开房间后,走到门边竟又折回来,一把把发愣的她抱进怀来,他抱得那么紧,紧到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他转身离开了,走得很决绝。
千般滋味心头划过,酸涩疼痛。风昭国,她是永远不能回去了。她曾经的家,她做过的梦,碾碎的心……那些难过或是愉快的记忆,从此,都遗落在那永远也回不去的城。
“想什么呢?”冷不丁一张脸凑过来,把云儿吓了一跳。
“没——没想什么——”刚才明明看到他在闭目养神来着,难不成他有读心术,不用看也知道她在发呆?这人真诡异。
云儿看着袖子下他牢牢握住她的手,叹一口气。记得那日她本想在那小镇住下的,谁知睡了一宿,醒来后便在这马车上。
“本王竟然会被妃子休离,这说出去我的面子往哪搁。”云儿想起那日她跟他说她要留在小镇上后,他黑着一张脸如此说。
“那便是殿下休了云儿可好?”云儿试着跟他商量。
“不休。”他黑着一张脸。
“你现在不跟我回去,父皇问起我该怎么说?父王这几日病着,日日念叨要见鹿儿。再说,你答应过会帮我的,等到合适的时期,我便让你走,现在你离开,不安全。外人都知道鹿儿是我的孩儿,别人肯定会利用他。到时,只怕你们俩有危险……他们如果把你们抓去做人质,到时,我可不会答应救你们。”云儿这才真真感觉到,自己真是上了贼船了,走不掉下不得。
她再见着鹿儿日日巴着玄赫不放,“爹爹——爹爹——”地叫得欢畅,心乱如麻。那日早早便睡下了,醒来时,却已经是在轱辘辘行走的马车上。鹿儿被玄赫让另外的人抱着不说,连她的手他都不放开一会儿。
云儿他们回到都城王府,已是十几日后的事qíng。
只他们一进府,就有丫鬟冲冲跑出来。
“殿下您可回来了,青墨娘娘可病了好些时日,又不愿看大夫,把奴婢急的。殿下回来,这下可好了……”这是青墨带来的丫头,看似这几日被吓得不轻,一看到玄赫回来,也顾不上其他,眉开眼笑,直冲到他面前说着。
“青墨病了?”玄赫微微皱起眉头来,转身对云儿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别乱跑。”
吴妈见到云儿回来,乐得跟什么似的。赶紧张罗人煮了晚饭过来。
云儿带着鹿儿吃过晚饭,为他洗过澡后,天便已经黑下来了。云儿寻思着要不要去看青墨,不去吧,她现在当家,总说不过去,去吧,指不定人家两人现在正别后重逢呢。
“娘娘,那大夫说,青墨娘娘不是生病,是怀孕了。”不一会儿,吴妈为云儿送来的茶叶的时候,絮絮地说着。“青墨娘娘这几日,可真折腾的,身子不舒服,偏偏不愿看大夫,只日日关着门躺屋里,等殿下回来,我说,她这是跟谁过不去呢。这下好了,竟是有了身孕,幸亏没个三长两短的,要不然手下的丫鬟们可怎么jiāo代……”
“有身孕了呀……”云儿喃喃低语,玄赫这厮很喜欢孩子,这会儿不知有多高兴呢,随放弃了去看青墨的念头。
此番她回府,便好好给他当个管家好了,总该是欠他很多人qíng。等鹿儿大些,她便告诉他真相。
离家多日,屋子虽有人打理,却还是觉得不甚合心意,云儿收拾了大半宿。
“还未睡么?”正当云儿在叠衣裳的时候,听到有人进来。
“咦,你回来了,不陪青墨娘娘么?”云儿笑嘻嘻地看着他。“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他自顾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喝起来。
“喜得贵子呀。”额,这人,太喜欢装蒜了。
“她怀孕,关我什么事?”那人凉凉地说着。
额,云儿默,这人怎地这样。莫不是他俩人闹别扭?
“孕妇确是脾气大些。”她笑着说。
云儿忆起自己初有孕时,也有那么一段时日,呕吐、厌食,心qíng恶劣,烦闷不堪。只她xing子沉静惯了,却发不出脾气来,也做不出摔东西的事。qíng绪找不到出口,所有的气闷都涌向头来,她只觉得自个儿连牙齿都酸痒难受。于是,总有忍无可忍的一日。那日,他照例抱着她睡,她却只觉全身难受,怎地都睡不着,牙齿痒痒,终张口往他胸前咬去。烦躁气闷累加,她亦不知道自己下力了没有,只听到他的丝丝抽气声,胸膛也起伏震动,像是在笑。只等好一会儿,她才施施然松开,心qíng总算好了许多。
他轻抚她的长发,声音带笑:“娘子觉得味道如何?”
额,她心存愧疚,打开他衣裳,果然见着胸口有两排深深的牙印。
“啊——可很痛?”她抬头问他。
他眼中笑意盈盈,把她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些。“以后娘子可啃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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