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日日来陪伴着太子的人,所以体检得特别严格。玄赫进去的时候,太医们正在给孩子们检查全身。
“李念——”玄赫站在边上看着,也不急着打搅他们。他听到太医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个孩子从人群中站起来,往前走去。也不知为何,那孩子起身后,突然往他站的这一处望了一眼。然,只看这一眼,他整个人就愣住了,那双眼,怎地那么熟悉。玄赫一时好奇,便跟着他进那屋子去。
检查全身,便是要脱衣裳的。玄赫站在里屋的门边,向想跟他行礼的太医摆了摆手,太医了然,便细心地为那孩子检查。
“请把衣裳先脱了吧。”太医温声说到。
那孩子皱眉踌躇了半晌,玄赫看着他似是为难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起来。只见着他慢吞吞地脱下衣裳,然,只等他那腰背露出来时,玄赫却心中一跳。那腰背上,赫然有着一片弯月形的胎记。
他记得云儿初时生鹿儿时,还是在风昭国的客栈,他也在场,稳婆把孩儿抱给他时,特意把腰背露给他看,说小哥儿以后倒是挺好认,腰背上竟有着一枚月亮般的胎记,可爱得很……
玄赫的心怦怦直跳。他知道的,兰花带进宫来的这个孩儿,是李颢在身边的。当时李颢在京城时,他便已叫人时时关注他的行踪,他知道他带了个孩子一起来,那时他初初登基,很多事qíng要忙,又见李颢离去,便把这事先放着了。莫不是,孩子是……
当天,玄赫叫来隐卫首领,着力追查李念的来历。
三日后,当一沓厚厚的资料出现在他的案桌上时,他激动异常,而后低低叹息,云儿,我会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让你,今生再无缺憾。
傍晚,御厨煮好了饭菜,云儿左等右等都不见那父子俩回来吃饭,乐儿早就饿得不行了。
听人来报,皇上和太子在书房里商量事qíng。额,云儿无奈的扶额,这父子俩,怎地这般一模一样,对事qíng倒是执着得很,一件事qíng,非得做好了才好。
好一会儿,云儿才见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谈什么呢,这般久?”她迎上去。
“没谈什么——”父子俩相视一眼后,异口同声说。
“真没谈什么吗?”云儿拉起太子的手,微微笑着问他,额,还给她装保密。
“嗯!”太子窝进娘亲暖暖的怀里,微笑着说。父皇说,要做一个好帝王,就首先要学会保守秘密。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父皇还说,不能让母后知道真相,如果母后知道了,她会自责会不开心,他不希望母后不开心。
“你们呀——”云儿无奈地拍拍太子的后背。这父子俩,便是要一心一意给她创造一片无忧无虑的天空的吧,不好的事qíng,从来都不会跟她说,算了,她自会想办法知道。
这一日,云儿刚刚去内务府回来,就见着太子带着一个人在房门口等着她,竟是她第一次见面便十分喜爱的那个小男孩。
“母后——”太子一见到她,便规规矩矩地行礼,那小男孩亦有样学样,也跟她行礼。云儿好笑地扶起他们俩,一手一个拉着他们往屋里去。
“母后,孩儿刚刚认了个哥哥,特定带来给母后也认识。”刚一进屋里坐定,太子便迫不及待地说。
“哦——”云儿把两人拉到跟前,“你俩结拜兄弟吗?”
“是的,母后。”太子拉了拉李念的手。“念哥哥,我们是结拜兄弟,你可以喊我的娘叫娘。”
“嗯,好。”云儿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只觉心里突然暖暖的。“以后,你便跟着太子喊我做娘,可好?”
李念抿了抿唇。“爹爹说,念儿也有娘,不能——不能叫别人做娘。”
云儿轻轻地笑起来。“无碍的,你可以先喊我gān娘。”
这样子可以的吧,李念微微睁大眼。皇后娘娘的手暖暖的软软的,很温和,他,他很喜欢她,只是,叫娘的话,他还要问爹爹……
“爹爹,我可以叫皇后娘娘做娘吗?”这日,吃过晚饭后,李念小心翼翼地问父亲。小时候他哭着找娘,有时候叫别人做娘,便会被爹爹说,爹爹说,念儿有娘的,而且娘很疼很疼念儿,不能随便叫别人做娘。
然后,这次爹爹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很久很久之后才说:“可以,念儿可以叫皇后做娘。她以后,便是念儿的娘。”
……
chūn天,百花盛放。
云儿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赏花。
“娘,给你!”当那个小男孩轻怯地把一朵花伸到她面前,轻轻唤一声时,云儿只觉心中一动,仿佛有一块残缺的角落被填满了。
第六十三章 约定
赫帝六年夏,一连几日狂下bào雨,沿江一带爆发洪涝。雨水倒灌,积水排不出去,连续yīn天,竟然滋生了疫qíng。
皇上这几日连着召集大臣开会,寻找解决的办法。夜里他也睡不安稳,看到玄赫布满血丝的双眼,云儿心疼得很。
这一日,她亲自下厨煮了午餐,做几样他最爱吃的菜,想让他多吃一些。只等来等去,他却没有回来。
“娘娘,这几日疫qíng加重,皇上心急如焚,现在还在和大臣们议事呢。”内侍进来报道。
云儿皱眉想了想,便让内侍把饭菜送到大殿上去,还让人也准备了大臣的份,再忙,也总是要吃饭的。
原本只是普通的疫qíng,但蔓延开后,竟变了样,原本的药物全无作用。午后,云儿蹲在药糙地里叹气,这该如何是好呢,到底有什么药,可治好这病?
“娘——”几声脆脆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云儿转身望去,见着高矮不一的三个孩子向她跑来。
“慢些,别跌倒了。”云儿起身接过向她怀里奔来的乐儿,搂住她后笑着责备。
“娘——”乐儿身后的两个男孩亦在她面前立住,叫她。
“今日怎这般早下学?”云儿招手让两个孩子也到她跟前来。她蹲下身子帮太子整了整衣裳后又帮念儿理理凌乱的头发。她总觉得自己跟念儿投缘得很,很是喜爱这个孩子,亦也如对太子般疼他。
“太傅被父皇也叫去商量国事了,我等只好先下学。”太子说。
“如此!”云儿皱起眉头来,是不是qíng况更严重了呢?
“念儿、太子、公主都下学了?”刚去泡茶回来的兰花见着三个孩子都在,便出声相问。
“兰姨——”三个孩子见到兰花端来金灿灿的点心,都围拢过去。
孩子总是容易快乐些。等他们吃饱了,云儿便带着他们在药地锄糙,教他们辨识药材,孩子们学得认真,然,只等一会儿,几个孩子就被一只蟋蟀吸引走了。
云儿看着三人连蹦带跳的模样,微微笑起来。蟋蟀最后被念儿逮到,他人大些,身手亦敏捷。想到身手敏捷,云儿微微皱起眉头来,因着玄赫说,下个月开始,便找人来教太子习武。太子只六岁,云儿怕他太累了,这孩子和他父亲一般,要做什么事,偏要做到最好才好,哎。
听兰花说,念儿也习武艺了咧,说是他父亲亲自教他的。因着很喜欢念儿的关系,云儿便想着见见孩子的父亲,也好多了解孩子一些,偏他的父亲常常不在家,总是约不到,云儿很是遗憾。玄赫还安慰她,说有缘总是会见的。兰花说,念儿的父亲,原是将军,不过现在也是一名大夫,医术甚是高明。兰花还带来一本他写的书给云儿,云儿读他写的书,收获颇丰,满心敬佩。
对了,他医术高超,或许有办法解了这场瘟疫。云儿眉头舒展开来,今日念儿来上学的时候,还说是父亲送他到宫门口的,这样一来,他今日定是在家的吧。
“兰花,念儿的父亲,今日在家的吧?”兰花正收拾孩子们吃过的东西,冷不丁被云儿这么一问,手抖了抖。
“嗯——额——”她不明所以,结巴着回答。
“如此,今日我便去拜访他如何?”云儿微笑着跟兰花说。“我们马上出发吧。”
“啊——不行——”兰花好一会才反转过来,慌了神,如果让皇上知道,他会劈了她的。
“如何不行?皇上现在很辛苦,我,须得走这一趟。”云儿微微皱起眉头。
兰花心念百转,想起将军日日流连在院子里的qíng景,日日送念儿上学时在宫门张望的模样,她忽而就心软了。“好!奴婢马上去准备。”
午后,阳光静悄悄地洒在大地上。狭窄的小巷里,两辆马车在轱辘辘地前行。
马车里,云儿把念儿揽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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