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_灵犀阁主【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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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

  ……

  “安安,这字起得好,《尧典》有云:‘钦明文思安安’,谓之温和;《诗·大雅·皇矣》又云:‘执讯连连,攸馘安安’,谓之徐缓;《礼记·曲礼上》云:‘安安而能迁’,孙希旦集解:‘安安,谓心安于所安,凡身之所习,事之所便者,皆是也’;另还有范仲淹的《祭谢宾客文》:‘大儒之文兮,醇醇而弗醨;君子之器兮,安安而弗欹’;唐甄的《潜书·格君》曰:‘深渊冥冥,乔岳安安,静之体也’;《云笈七签》则云:‘九真安安,七神宁宁’,谓之平静安宁——怎么解都是个好字。”陆藕含笑称赞。

  “……好复杂的样子,突然不想要这个字了。”燕七道。

  “可比我的好多了!你猜我爹当初给我起的什么字?”武玥气恼地一拍桌子。

  “尚武?”燕七道。

  “啊?!你怎知道?!”武玥吃惊地看着燕七。

  “……”武将们敢不敢加qiáng一下文化学习。

  “可‘武尚武’叫起来有些拗口……”陆藕忍着笑说道。

  “当然啊!我哪能真叫这个!后来还是请我二哥给我起了一个,就是我现在用的,‘鸣阳’。”武玥略有些得意地道。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陆藕点着头,“起得好。”

  “小六你呢?”武玥问陆藕,陆藕在家行六。

  “字‘三十六’。”燕七道。

  “哈哈哈!”武玥大笑,“陆(六)六可不正是三十六么,这字好!”

  “是‘非烟’啦,别闹。”陆藕笑嗔。

  “什么典故?”武玥便问。

  “天琴自张,山含影色,地入毫光,非烟绕气,陆藕开房,泽普三界,恩均八方。”陆藕漫声吟道,“南朝梁简文帝《大法颂》里的句子。”

  “挺好挺好。”武玥和燕七两个连连点头,实则俩谁也不知道这诗讲的是什么。

  正式开课的第二天,第一堂课仍是文化课,陈八落先生继续讲《论语》,其实学生们基本上已经在启蒙时期都由家中西席教过这些了,头一天上课时听得还算认真,毕竟是才刚入学,一切都还新鲜着拘束着,今日再听这位先生并不怎么好听的金属音讲着早已经学烂了的知识,十来岁正活泼的孩子们便都有些坐不住了,不大一会儿课室里就响起了嗡嗡的说小话声,陈先生大概是因为落第次数太多人生了无意趣,只管在上头破罐子破摔讲他的,眼皮都不带抬一下,你们下边爱gān嘛gān嘛,人生这么无趣,你们还可以试着去死一死。

  燕七从桌屉里掏出《大剑客庞大海》来看,外头罩着《论语》,看几页抬抬头,前面那位正用书挡着吃点心,右前方那位在和前桌传小纸条,武玥在纸上画小人儿,陆藕支着腮似乎听得认真,然而脸上偶尔浮出的笑意bào露了她正开脑dòng的事实。

  一节课乱糟糟地过去,陈八落夹起书,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yīn恻恻地飘出了门,几个女孩子咯咯地笑,其中一个便拿捏了腔调学他说话。

  课间有一刻的休息时间,好动的女孩子就出了课室到外头走动,梅花还未落,正应了那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之意了,武玥弯腰捡起一朵落梅,随手簪在发丝上,转头问燕七陆藕:“落英街上的桃花都开了,几时去逛?”

  “若只为了观桃,我看不必了,每年这个时候大理寺卿崔大人不都正赶上过寿请宴?”陆藕道。

  “哦,对对,看我这记xing,”武玥一拍脑门,“他们家里种了一大片桃花来着,年年这个时候都设宴下帖子,我家里人多,年年轮着去,我也就只去过一回,怪不得没想起来。”

  “我倒是去过三四回,那桃林的确难得,每年去了都在林中的敞轩里吃茶赏花,很有几分雅趣。”陆藕道。

  燕七年年去,崔府那点景她都快看吐了。

  “这回咱都去!”武玥拍板,当场做了崔大人的主。

  第18章检讨给我chuī箫吧!

  第二堂是家政课,一位女先生来教,学生们倒是学得格外认真,毕竟这是将来嫁人后必会用到的知识,切身相关,谁敢怠慢。

  人qíng往来这些东西,燕七虽然觉得很有些头大,倒也认真地记了笔记,然而这位实在不具备一篇宅斗文女主的专业素质,听着听着就内分泌紊乱了,只好全靠烂笔头。好容易熬到下课,顿时觉得头顶上厚云chuī散,清风徐来,舒慡得将要飞起。

  第三堂是乐艺课,众人结伴往洗砚湖上的聆音水榭去。聆音水榭是锦绣两院共用的音乐教室,分上下两层,几十个房间,从南北两岸各修建了一条九转石曲桥通往水榭,由于两院学生都不少,所以基本上总是会有至少两个班的学生同时在水榭里上音乐课。

  所以梅花班的学生们慢慢遛到洗砚湖边时,远远地就能看见曲桥上已经三三两两地立了不少其他班的学生,有男也有女,彼此心怀鬼胎地越站越近。

  靑chūnの騒動。

  “你们家小九!”武玥眼尖,指着靠近水榭进门处倚栏立着与人说话的燕九少爷。

  敢qíng儿又和这货撞课了。

  燕七跟在武玥陆藕身后沿着曲桥走过去,还没等近前,就觉胳膊上一紧,被人往旁边拽去,旁边是曲桥上分出来的岔路,这人拽着燕七直管大步沿着岔路走,片刻功夫就绕到了聆音水榭的后面,停下步子转过身,压下一张恼火的脸:“燕七!你故意害我!”

  这熊孩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什么事?”燕七道。

  “还装傻?!你给我写的那份检讨书是怎么回事!?”元昶的老鸭子嗓愈发撕裂了。

  ……燕小九那货又gān什么坏事了。

  “是怎么回事?”燕七问。

  “——你这是问我呢?!你写的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元昶bào躁地瞪着燕七,恨不能把这坨胖子一口活吞了。

  “我有些忘了,你再说说?”燕七道。

  元昶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地瞪了燕七半晌,从怀里扯出一张早已揉烂的纸来搡在燕七的手里:“装傻是吧?!你给我念!”

  燕七展开那皱巴巴的纸,见上面一串串歪七扭八的字——这熊孩子还不傻,知道自己再抄一遍jiāo上去,见上面写的是:

  “吾含愧思愆,

  乃今诚致歉。

  先生之教诲,

  生世铭五内。

  祖望不敢负,

  师恩莫可轻。

  大德不逾闲,

  爷娘慰老怀。”

  “……”难怪燕小九昨儿个主动要求帮忙给元昶写检查,不知眼前儿这熊孩子是怎么惹到他了,瞅这黑手下的,没把元昶的先生气出关节炎来吧。

  “我含愧思过,如今诚挚地表达歉意,先生的教诲我永远铭记于心,祖辈的期望不敢辜负,先生的恩qíng更不敢漠视轻慢,大节……”燕七开启翻译技能。

  “你甭给我装傻!”元昶bào躁地吼断燕七,“‘吾乃先生祖师大爷’是怎么回事!”

  “啊?”

  “藏头诗!怎么回事!”元昶快要跳脚。

  “碰巧罢了,你非得藏头看么?明明这诗写得很有诚意。”燕七把纸还给元昶,被元昶两三把撕了扔进湖里。

  “你是不是故意的?!”元昶bī视着燕七。

  “你想多了。”燕七道。

  “你就是故意的!”元昶火大地在空中挥拳,“如今先生要给我记处分,全都是你害的!”

  “所以呢?”燕七问。

  “你——你给我道歉!”

  “对不起。”

  “……”元昶气噎,这根本不解气啊不解气!“这不能算!”

  “别淘气,要上课了,你们也上乐艺课吧?你学什么乐器?”

  “……别转移话题!”元昶气得唾沫星儿飞了燕七一脸,“我告诉你——你——你得补偿我的损失!甭想就这么轻易算了!”

  熊孩子易惹不易甩啊。

  “你想怎样?”

  燕七听起来很怂的语气似乎令元昶找回了些心理平衡,心qíng也是多云转晴,眉一挑眼一转,哼声道:“这是你欠我的,我先给你记下,总有到你该还的时候!”

  “那这么说定了,我上课去了啊。”燕七转头就要走,却又被元昶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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