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幅是夜间山寺,小舟泊渚。
第五幅,第六幅,第七幅……这里头有画得好的有画得不好的,有笔风稚嫩的也有立意新颖的,一群叱咤朝野的风云人物此刻也难得放下心机,开怀地夸奖或毒舌着后辈们的画作。
连燕子恪那个大蛇jīng病都跟着乐呵呵地在那儿猜呢,旁边挤着颗大头,原本一脸瞧乐子的神qíng此刻乐得更欢了。
正在给大家展示的一幅画把这帮大佬给难住了,画的是一个红脸蛋儿的老头儿,手里拎着个葫芦,站在一棵……摇钱树?下,旁边画的是一座……貌似堆满了垃圾的……土地庙,庙门口另一个老头——好吧,也许是土地公,正十分猥锁地冲着红脸蛋儿的老头儿jian笑。
“莫不是押了‘长松万株绕茅舍,怪石寒泉近岩下。老翁八十犹能行,将领儿孙行拾稼。’这首诗?”中极殿大学士猜道。
“我倒觉得像是‘百岁老翁不种田,惟知曝背乐残年。有时扪虱独搔首,目送归鸿篱下眠。’这一首。”光禄寺少卿持不同意见。
“旁边那个笑得古怪的老头又作何解?”左通政提出疑问。
“应是‘三十年前与君别,可怜容色夺花红。谁知日月相催促,此度见君成老翁。’”翰林院的有人道。
“这个近了!”众人纷纷点头。但是……就算“此度见君成老翁”,也不至于笑得这么猥琐吧……况这画风也太诡异了,俩老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好嘛!根本就是一个葫芦娃里的爷爷一个是七龙珠里的guī仙人啊!那土地庙一样的房子又是什么鬼啊!外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垃圾?!俩老头三十年不见为什么会选在这样的地方重逢啊?!
“所以这究竟是哪首诗?”有人忍不住问燕大少爷。
“呃,是《戏问花门酒家翁》。”
“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瓮花门口。道傍榆荚仍似钱,摘来沽酒君肯否。”
所以红脸蛋儿的老头意思是喝多了。
所以堆满垃圾的土地庙其实是摆着酒瓮的酒肆。
所以长满铜钱的树其实是榆荚。
所以猥琐地冲着红脸蛋儿老头笑的那个老头其实是店家,在“戏问”花门酒家翁……
麻的真是人生如戏全靠画技啊!
大佬们感觉自己的审美观受到了侮rǔ,qiáng烈要求放下一幅,下一幅一出,大佬们都快哭了——这都什么鬼啊!那树上长的是面条吗?那树下相对yín笑的两个是人吗?画这画儿的同志你不觉得其中一个的胳膊有点太短了吗?!胳膊垂下来指头尖儿才到腰上请问他平时上厕所是怎么擦屁股的啊?!另外你没发现手短的这位还是个六指儿?脚尖往同一个方向偏他是长了两只右脚吗?!他抬手指着左边为什么眼睛一个往上看一个往右看?!地心引力已经牵制不住他的身体器官了吗?就算他是个口是心非的心机婊这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最特么吓人的是另外一个啊,头上的髻梳出了剪刀手的效果就先不说了,他身上那件袍子是特么左衽的啊!死人才穿左衽你不知道吗?!所以这位其实是乍尸出来面基的吗?!面你就好好面啊,腰带都系膝盖上了这么明显的约pào暗示堂而皇之的摆出来你当大家都瞎啊!
——别告诉老子们这特么画的是“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啊!
——不会画就不要出来献丑了好吗!
大佬们的心灵遭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纷纷要求迅速展开下一幅画,这一幅《人鬼面基图》赶紧PASS掉,下一幅横轴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那画上场面更为惨烈,满纸弯弯曲曲起伏带尖的线条推测是火海,因为上头有个人是乘着舟的,人和舟画得倒是很好,但火海中不明所以地夹杂着好些老头儿脸,在火中影影绰绰时隐时现,每张老头脸都十分辛苦卖力地大张着嘴,大概是被火烧得很疼?尤为恐怖的是其中一个老头只有半张脸——推测是没有画完,使得这只有两只忧郁眼睛的半张脸在熊熊烈火中显得分外的生无可恋……
#我差不多已经是张废脸了〒_〒#
“这个再猜不出来是什么了!”众大佬摇头。
……现在的孩子们脑dòng太清奇、画风太吊诡,感觉愈发HOLD不住他们了啊!
“你觉得是什么?”乔乐梓笑哭好几回了,抹把眼角泪花哑着嗓子问旁边的燕子恪。
“《早发白帝城》。”
第215章投壶古会玩儿×N
当众人的画作被拿回来展示给原创者们看时,众人集体笑疯了,头三名评给了燕二姑娘的《鹅》、闵雪薇的《锦瑟》和一位公子的《山居秋暝》,倒数三名不出意外地颁给了《戏问花门酒家翁》、《早发白帝城》和《寻隐者不遇》,大家甚至为了《早发白帝城》和《寻隐者不遇》哪个更应该拿倒数第一这个光荣称号而展开了激烈的争辩。
趁着大家激辩正酣,燕七武玥拉着陆藕悄悄跑路了。
“岂有此理!我那是山啊山啊!什么火海啊!哪一点像火啦?!”武玥还在生气呢。
“咳,可能你画的山线条太柔软且山尖儿太尖了……”燕七道,“你没发现那山尖儿尖得都能扎死人了吗?”
“那你把猿都画成老头又是怎么回事?”武玥不服气,然而一想到燕七认真地画了满纸老头就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猿都长那样啊,脸上皱皱巴巴的,”燕七明明觉得自己画得很写实,“再说时间给得太短,来不及画脸上的毛,看上去可不像老头呗。”
“哈哈哈哈哈哈……”武玥五十步笑百步地笑个没完,“得亏时间给得短,时间长了你还能画上树,到时候大家会问为什么老头儿们全在树上待着,为什么那个大老头要背着个小老头,为什么所有的老头都光着屁股……”
陆藕都被逗得笑出泪来,拍着武玥不让她再说了,三个人远远地离了那帮学霸,打算找个清净的地儿安安静静地吃会儿喝会儿,这还没找着合适的地方呢,就听见前面九花山子后头传来轰然一阵叫好声,武玥好奇心重,拉着燕七和陆藕过去,绕过花山,见是一群年轻人在那里玩投壶。
两只细颈大腹带双耳的高壶被摆在距人足两丈远的地方,每组两人上前比着投,每投四矢为一局,三局定胜负,才刚赢了的是武珽,十二矢全都投在了瓶口内,另一人只投中了八支,正被人摁着往嘴里灌酒,灌完了继续,就有人道:“这么着比没多大意思,不若组队来吧,每队数人,比前先抽签,把投壶格式写在签子上,抽中哪个就比哪个,双方抽中同样签子的人上前开比,最后计算全队的总成绩,输了的队倒立着绕湖一圈——敢不敢来?!”
“有何不敢!来来来!”众人一听炸了锅,年轻人最不怕挑战了,赢得起就输得起,玩儿的就是花胡哨,图的就是乱热闹!
“组队组队!”
“写签子写签子!把过桥、写字、一把莲、chūn睡、双飞都写上去!”大家纷纷吆喝着。
众人口中说的“过桥”、“写字”、“一把莲”、“chūn睡”、“双飞”等等,都是投壶的专业术语,投壶这种游戏兴于chūn秋、盛于宋明,是酒场聚会中最风靡的游戏,随着文化积淀也渐渐成为了一门艺术和学问,砸过缸的司马光甚而还写过一本《投壶新格》专门来阐述这项迷住过好几代皇帝的游戏,像倚竿、带剑、láng壶、豹尾、龙首、雁衔芦、翻蝴蝶等等这些术语,皆是指矢箭投入壶具后的格式,只明朝的《投壶奏矢》纪录当时的投法就有一百四十种之多。
除去最基本最简单的直接投壶这种格式,古人还将这项游戏玩出了各种花样,比如“过桥”就是指隔着屏风将箭矢投入壶内;“写字”是将三支矢一并投出,分别落入壶口和旁边两耳中的小耳孔内,这个难度就相当大了,小耳孔比壶口可要小得多,而且还要一次xing投进去三支矢箭,三支箭还要分别落入三个孔dòng,只这第二种方法就足以难倒一片人。
“一把莲”也是个具有难度的花样,是将数支箭矢一把投入壶内,壶口就那么一点大,想要这些箭矢在空中不散开,这是非常难做到的。
其它像“翎花倒入”、“雁双飞”、“莲花投”、“仙人背剑”这些,难度就更变态了,一般没人玩儿这个等级的,今儿纯属为了热闹,拿出来当了比拼的题目,一群人闹闹哄哄地让往签子上写。
出主意的那人似是跟武珽摽上的,一边自己组着队一边又催着武珽赶紧组队,武珽这儿还没来得及吭声呢,十几个武家儿女就急吼吼地跳出来争着要求参加比赛,那边的人见状不gān了,叫道:“武家的只许出一个啊!显你们人多啊?!显你们会武啊?!我们这里面可有好几个不会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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