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啊!你看燕五这样子!万一她真对他有什么想法,那崔四岂不是一朵鲜花cha……”到底因为燕五是燕七的堂姐,后面的难听话武玥没好再往下说。
“你不要想太多啊,容易变老的。”燕七道,“再说小四又不是木头人,任由别人摆弄?别忘了他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刀呢。”
“……你的意思难道还要让崔四去杀人啊?”武玥白她一眼。
“我不会建议他杀人,”燕七道,“但如果他杀了人,我会站在他这边。”
武玥以为燕七在不着边际的瞎扯,就故意问道:“那如果他杀了燕五呢?燕五可是你大伯的孩子。”
“他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非要举这样的例子的话,就算他真的把人杀了,那也证明人的确该杀,并且不得不杀。”燕七平静地道,“我还是会站在他这边。”
武玥看了燕七一阵,半晌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好吧,我原本还担心崔四来着,但是看着你这张脸不知为什么就不担心了。”
“感受到了我颜值的魅力了吗?”燕七道。
“……”木头脸的魅力在哪里你告诉我?!武玥顾左右而言他,“崔四在做什么啊你猜?”
燕七看着崔晞面前桌上的一应小零件,觉得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机械师or发明家的诞生,见那些小零件里有齿轮,有曲轴,有连杆,有滚筒,有磁石,有皮带轮,有钢片条,有弹簧片……崔晞这会子就算把机械手表做出来燕七都不会觉得惊奇。
当计时香燃尽,四位选手将自己的成品摆放在桌面上呈现在观众们的眼前时,观众们是既兴奋又懵比外带迫不及待。接下来是选手们展示自己作品特点的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第一位选手的作品上。
这四位选手是全京官学学生在手工艺之木艺机械方面的佼佼者,他们的作品当然不会和预赛时的那些作品处在相同的等级,佼佼者们的作品必然是最jīng华最高端的东西。第一位选手的作品名为“欹器”,像是一只盛酒的杯子,这个杯子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它的两耳可以拴上绳子挂在架子上,杯子悬吊在半空,当杯子是空着的时候它是倾斜着的,如果把它扶正,一放手它就又会歪到一边去,若在杯中倒入一半的水,杯子就能垂直端正地吊在半空,但如果杯子里的水被倒满,杯子就会自动翻转把水全都倾倒出来,然后又恢复成微微倾斜的样子。
欹就是倾斜的意思,之所以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东西会被这位选手当做杀手锏拿到决赛中来做,是因为欹器在正史上的周朝就已经有了,鲁国国君将之视为国宝,结果到了汉代竟然失传了。再之后到了魏晋时期欹器又被人重制了出来,结果又失传了,再之后到了隋唐时期它又被人重制成功,再再后来……又失传了……
别看只是一个杯子,但要达到虚则欹、满则覆这样的效果,没有jīng确的计算和jīng巧的构造,以古人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是非常难以做到的——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又被一个学生给重制了出来,这难道不够高端不够牛bī吗?!
听过这学生对自己作品的介绍,被科普了的观众们这才发出一片惊叹和鼓掌声,武玥一边拍巴掌一边却低声和燕七陆藕道:“厉害虽厉害,但这东西做出来有啥用?”
“可以控制自己一次不要喝太多啊,”燕七道,“回头你买下送武大伯,让他每次只喝半杯。”
“……我爹大概会换成大欹器来喝的,比如半杯顶一杯的那种……”武玥道。
“……酒鬼的智慧是无穷的。”燕七道。
第二位选手的作品是一架小型的七宝镜台,大大小小的抽屉开扇合计有十几个之多,分别可以用来装梳篦、脂粉、首饰等各类女子梳妆用品,而只要轻摁其中任何一个抽屉或开扇,所有的抽屉开扇就会依次开启或弹出,把各色用物都呈现在眼前,在镜台的一边有一个锁眼,上面cha着钥匙,若是将钥匙拔出来,所有的抽屉和开扇就又会全部闭合,除非把钥匙cha进锁眼,否则是没有办法徒手打开镜台的,既方便实用又可以防盗。
场下观赛的许多姑娘们见了这东西眼睛都亮了,甚至好几个都已经在商量着一会儿要把纱花投给这位,武玥抻着耳朵听见,不由替崔晞着起了急:“小七,崔四究竟做的那是啥呀?”
“别急,我把话撂这儿,小四今儿得不了头魁我现场直播吃木头。”燕七道。
“相煎何太急。”燕九少爷在旁边悠悠飘过来一句。
“……”
武玥顾不得细问燕七啥叫“直播”,目光已经落在了第三位选手的作品上,第三位选手做的是……一座有楼有平房有院墙的宅院,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上,看着观众们一脸“你踏马逗我?”的表qíng望着他,这位选手不慌不忙地把这座宅院拿起来,然后左掰掰右合合,或折或转或扣或拼,一阵眼花缭乱的鼓捣之后,刚那座宅院不见了,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艘楼船,一种甲板上有楼层的华丽舰船!
我了个擦,这不古代版的变形金刚吗!燕七好想给这位选手跪下——重点是脑dòng啊!这脑dòng已经跨越时空和国界了好嘛!
然而观众们的反应是“你踏马逗我×2”:这东西要来何用啊?!谁家房子从头到脚都木头造的啊?!谁家宅子所有房屋都用木头连一起的啊?!谁家没事儿在左邻右舍中间拿房子变船玩儿啊?!照你这么把房子折吧折吧的万一把茅坑折进卧室里怎么办啊?!
“可以当玩具啊。”燕七替自己新认的偶像捧场。
“哦……”众人觉得也是,这东西变来变去倒是挺好玩儿的……大概也就这点用途了……
“我要买回去给家里小十玩儿。”燕七已经把银子掏出来了。
武玥侧目:迷の喜好。
最后一位选手崔晞,他的作品却不在桌上展示,弯腰放在了比赛台的地面上,见是一个木雕的人偶,衣带衫袂柔软bī真,飘飘yù飞,周身都用粉彩上了色,白玉般的面颊,漆黑的发丝与眉眼,飘逸清雅的衣衫,手里握着一柄小小的拂尘,脚下踩着一朵绵软蓬松的白云。
“这个没什么稀奇的吧,”台下有男观众不屑地道,“预赛被淘汰下去的那些人都能做得出来。”
“他们能做得这样bī真漂亮吗?!”武玥听见了不满地顶回去。
“再漂亮也没新意。”那男观众哼道。
武玥还待再说,却被陆藕拉了一把,指着台上道:“快看!”
武玥忙向台上看去,见崔晞拿着把钥匙状的东西cha在那人偶背后“咔哒咔哒”地拧了好半天——这是打算用钥匙把人偶的肠子怼出来吗?
结果肠子没怼出来,崔晞已经拔出了钥匙,然后松开握着人偶的手,就见那人偶“哒哒哒哒”地竟然自行走动了起来!
“呀——”台下观众不由一片惊呼,“——活了!人偶活了!”
说是走动,其实是踩着那云在移动,慢慢地,衣袂飘飘地径直向前走,走着走着那人偶忽然在云上转了个圈,像是跳舞一般,紧接着竟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阵音乐声!
“呀呀——”观众们更惊讶了,拼命往台边挤,一个个抻着脖子竖着耳朵找那音乐的来源,“——是人偶!人偶肚子里发出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这个神奇的人偶,它每走一小截路就会在云朵上转一个圈,那音乐也始终未停,细听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音,来回重复着一小段相同的旋律,这qíng形就像是仙人踏云畅游碧霄,载歌载舞极尽逍遥。
这仙人驾着云慢慢走到紧挨着台边站在第一排的燕七的面前,忽然停在那里,手里的拂尘丝竖了起来,慢慢绽开,成了一朵盛放的合欢花。
听得这仙人腹内似传来“崩”的一声,音乐骤停,人偶也不再移动,就这么执着花笑靥迷人地望着燕七。
“哗——”地一声观众们都炸了锅:“太神奇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啊?!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鬼斧神工!这个现在能卖吗?我买我买!多少钱我都买!”一群人闹轰轰地争着抢着从荷包里往外掏银子。
“不卖。”崔晞笑吟吟地道了一句,漫步走到台边,弯腰拿起人偶,直接递给了燕七,“送人的。”
燕七一秒钟内收到了大量羡慕嫉妒恨,仇恨拉得满满的,感觉再不走就要被众人集火围攻了,立时将人偶往怀里一收:“四至九,咱们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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