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七在前头走得无声无息,一枝不由笑了:“七小姐可以放松些,那伙死士已无威胁。”
“你们主仆俩悄悄gān什么了?”燕七问。
“……”一枝略汗地瞟了眼前头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五枝,“死士掳走的不是雷世子,而是风屠城大牢里一名jī鸣狗盗之辈。”
“喔,冒充雷豫被死士捉走吗?”燕七道。
“是,那人是个惯偷,被判了二十年大牢,老爷许他戴罪立功,事成放他自由,”一枝说着已经和燕七走到了五枝他们那几人面前,五枝还在大张着嘴瞪着一枝说不出话来,一枝也顾不得理会他,继续和燕七道,“这偷儿拿手的绝技便是不动声色施放迷香迷药,手法高超到哪怕当着事主的面施放都不会被察觉。”
原来如此啊。那么说这会子那伙死士已经差不多都该被这技术偷儿给放倒了,真是高手在民间。
“这要是有死士此前曾见过雷豫呢,把偷儿识破不就露馅儿了?”燕七问。
“咳……”一枝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这个问题主子当然不会想不到,结果主意还是雷豫本人出的——接到燕子忱两名暗卫的报信后,他主子和雷豫就提前做了布置和准备,那偷儿是主子在巡视风屠城大牢时发现的“人才”,正巧在今日派上了用场,雷豫出主意让偷儿和他的娈宠在他的房间里假作鬼混,脸上用唱戏的画妆用的油彩涂成大花脸,玩儿个“人鬼qíng未了”的游戏,死士们去的时候“雷豫”正一边摁着娈宠扒衣服一边变腔变调地学鬼叫。那娈宠也不是真娈宠,而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具新死的尸体,死士行动多迅速啊,进得屋来一刀先捅“死”娈宠,然后掳了人就跑,进屋出屋都没用了一分钟,哪有时间分辨娈宠是死人还是活人,更没有怀疑掳走的会不是雷豫——毕竟能住在布政司后衙且有这种嗜好还如此不遮不掩嚣张行事的人仅此一位,不是他雷豫还能是谁?
好在燕七也没有追问到底的习惯,见一枝一时说不上来,她自个儿就已脑补完整了,怀里掏出哨子chuī了几声,很快听得深处亦有哨音回应,便和一枝道:“成了,可以过去了。”
一枝带人往深处走,燕七也没多留,从暗道里出来,和迎着她的那人道:“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吗?”
六月底才办完了女儿的亲事,由京都到塞北,一个半月的时间,非日夜兼程如何能至?
第342章运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一枝带着人把暗道里死了的昏了的所有死士都给扛了出来,萧宸五枝和亲兵圆满完成任务随后钻出暗道,五枝一见燕子恪,噗嗵一声就跪了:“主子……”——这回可是死定了!主子让他看着几个小主子不让往北边来,结果还是来了,不但来了,个个手底下还人命累累——要命了这是——主子会不会剥了他的皮再填上糙做成真皮稻糙人儿扔田里头月月年年地以吓唬乌鸦为乐去啊……
“呵呵,起来吧。”他听见主子说。咦?主子貌似今天心qíng不错,那么说……可以逃过一劫啦?五枝起身缩到一枝身后,暗挫挫观察他主子的脸色。
他主子那张脸依旧英俊可爱貌美如花,转着头正和旁边的人说话:“摸清暗道在地下走向的jīng确位置,地上沿途做出标记,着人通知驻扎在铁矿外的燕将军,令他九月底前彻底拿下姚立达。”
“是!”那人应着连忙跑去往下安排了,五枝听着直乍舌,燕将军,那可是主子他亲弟,给自家亲弟下任务还限时限晌的,这也太严格了吧?
结果就听见主子他亲弟的亲闺女在旁边搭话:“用得了那么久吗?暗道都给发现了,这还不直接长驱直入连锅端啊?”
……这二位到底是不是人亲哥亲闺女啊?!
留下一队兵士把守永乐塔,其余人等在燕子恪的带领下准备撤离,走了两步燕子恪忽地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着那位还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将功折罪的jī鸣狗盗人士,和他道:“你可想好了去处?”
那人茫然地摇摇头:“我无处可去……家人早就死光了,没房没田没有手艺,我……”
“哦,那就暂先跟了我吧。”燕子恪撂下这句就转头带着一帮人走了,剩下这位一脸懵比像张静态表qíng图片一般呆在原地,一时有人上来问他:“跟着我们大人管吃管住管发饷,没老婆的话还管给你找老婆,生不出娃来将来还能管养老,唯一条件是要入奴籍、听从差遣,怎么样,跟不跟?不跟也没关系啊,不qiáng迫人,你随时可以转头就……”
“——跟跟跟!入入入!”妈的这位是谁啊!听说是朝廷派来的从二品巡抚大人啊!宰相门子还三品官儿呢,管什么奴籍不奴籍,有吃有穿有老婆睡就是王道啊!混好了说不定还能被带出去冲着那些低品级的小官儿们抖威风哪!这不比当个一辈子脸朝大地腚朝天的苦哈哈的农民要qiáng得多啊?!
一大帮人浩浩dàngdàng地往布政司衙门走,燕子恪是骑着马带着兵来的,回去的时候倒是不急,只徒步同燕七走在最前面,此刻街上行人已渐稀,两旁行道树上的灯笼却还亮成一片,穿着便装的巡抚大人就这么走在大街的正中央,向着旁边微倾着肩,听身畔的人同他说话。
“前两日才到风屠城啊?”燕七偏头看着他,“那一直都是谁在打理着城中政务的呀?”
“一些措施是在雷豫离京前便与他安排好了的,”燕子恪呵呵笑,“拿下风屠城中军政主控权是必要做到之事,拿下之后要怎样行事自是要事先考虑周全、安排妥当,雷豫不过依此行事,只要城中不出突发状况,应也能够应付,何况他来时押粮军中便带着几个有治理经验的官吏,撑上个把月还是能够的。”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燕七夸他。
“呵呵,是皇上圣明。”燕子恪表示谦虚。
“祖父祖母他们可都还好?”燕七问。
“都好。”
“家里有添新丁吗?”
“老马喜得一子。”
“……还给它娶了房妻室啊?”
“嗯,夫妻甚为恩爱。”
“马生圆满了。”
伯侄俩一边进行着诡异的话题一边就走到了十字路口处,燕七问她大伯:“你在哪里落脚啊?要不要挪去落日巷?”
走在后头的五枝心道主子要是也住进落日巷的燕宅去就只有睡地窖了,光你们二房一家子住那儿就已经够挤的了好吗。
“布政司衙门后面有官邸。”燕子恪停了脚,望在燕七脸上。
“那我们明儿去看你,”燕七道,“明儿你忙不忙?”
“不忙。”燕子恪呵呵地笑。
“那快回去歇着吧,带四枝来了吗?”燕七问。
“带了。”
“让他做好吃的给你补一补啊。”
“好,明儿你们过来吃饭。”
伯侄俩说好了就挥手暂别,看着两拨人分别走向两个方向,五枝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我要跟着哪边走啊?!
最终五枝还是跟着燕七他们回了燕宅,燕七把燕子恪也到了塞北的事向家里的几位做了汇报,因着时候不早也未多谈,才刚从上房出来,就见有人传话说宅外有位姓元的公子请见,出得门来见那位在月亮地儿里站着,看着她完好无损地出来,脸上的神qíng才松弛了几分,却又挺细心地发现她换了衣衫,不由几步上来瞪住:“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回来后又出门了?是不是去找那些死士了?!”
“你猜怎么着,遇到我大伯了,把那帮死士一个不落地解决掉了呢。”燕七道。
元昶用力瞪她两眼,知道这货在故意转移重点,也懒得揭穿她,哼了一声,道:“他到这儿来做什么?难不成我姐夫把他下放到塞北来做官了?”
“我还没有细问,”燕七道,“多谢你帮忙通知我爹,辛苦了。”
“你这是在跟我客气吗?”元昶眯起眼。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时候不早,我要睡了,你走吧。”燕七道。
“……”元昶提起一只大拳头伸到燕七眼前嘎叭叭捏了捏,“你爹那边我已经通知到了,后面的事就归你爹和你大伯管了,不许你再冒险,听到了没有?”
“好的。”燕七应着。
“那我走了。”元昶倒是gān脆,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燕七摆了摆手,脸上扬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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