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忱看着自家老爹chuī胡子瞪眼的样子,此刻就想借用他闺女的一句台词送给他老爹:别任xing啊。
“得得,您老别生气,这么着吧,”燕子忱退让了一步,“咱们让燕惊泷自己选怎么样?他周岁的时候也没给他办抓周,索xing这会子补上吧,让他抓,抓着什么将来就走什么道,这总行了吧?”
老太爷其实也不好越过人家亲爹cha手太深,闻言也只好勉qiáng同意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要求抓周所用的文具由他来准备,燕子忱满口答应了下来,儿子前脚走老爷子后脚就让人立刻赶制一套小儿抓周用的文具出来,要求务必jīng致漂亮,能吸引小孩子兴趣为要。
找人看了个好日子,补抓周仪式定在三天后,也就不请外人了,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然后围观一下小十一抓东西,凑合着走个流程就是,而这三天中老太爷趁着燕子忱上班不在家,天天把小十一弄到身边洗脑,拿着那套迷你小文具教给小十一:“过几日让你抓东西,你就抓这个听到了吗?抓到了爷爷给你糖吃。”老太爷也是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儿,人们常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就是这么来的。
小十一满口答应了,爷孙俩痛快地达成了幕后jiāo易。
于是到了抓周的日子,晚饭所有人都回家吃,吃罢了移步上房起居室的炕边,先把造好的一应抓周用物摆上去——这些东西每房都帮忙提供了些,也是为着热闹亲密,见有什么文房四宝了、刀枪剑戟了、弓箭假马了、算盘账本了,林林总总,都是好物件儿,也没有无聊之人给掺和进胭脂水粉去。
穿着光鲜的小十一被燕七抱到炕上,看着这一炕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看看炕边乱七八糟的大人们,眉头一皱:“gān嘛呷你们?”
“从里面挑一个你喜欢的。”老太太笑着和爱孙道。
“去吧,去挑。”大家纷纷鼓励他。
老太爷站在最前面,拿手拈起胡子在手指上绕了一圈,然后冲孙子打眼色,这是爷孙俩商定好的暗号,小十一立刻get到,冲着老太爷“我懂得”地一笑,摇摇摆摆在炕上走了两步,至摆放在最明显之处的那套迷你文房四宝面前,抬脚就给踹炕下头去了。
老太爷眼珠子差点跟着一起掉到炕下——这个小混账是怎么回事?!商量得好好的,怎么事到临头还带临场发挥的啊?!
“咯咯咯咯咯!”小十一在老太爷的瞪视下狂笑,似乎被他爷爷这萌愤萌愤的表qíng给取悦了,立刻又出一脚,把旁边的小算盘也给踹下了炕去,踹完歪着头扬着眉去看他爷爷的表qíng,而后又是一阵狂笑。
“这孩子!还当他爷爷跟他玩儿游戏呢!”老太太在旁边哭笑不得,“快给他捡上去。”
身后站着的丫头连忙过去把这两样捡起来,并十分机灵地把文房四宝摆放在小十一的眼前,谁想才刚放好,这货一记无影脚又给掀下了炕。
“再折腾揍你!”燕子忱眼见老爷子越来越不开心,把眼向着儿子一瞪,“挑!挑一样你喜欢的,别的不许碰!”
“你嚷孩子做什么!”老太太护孙,闻言反把二儿子狠狠瞪了一回。
小十一委屈起来,瘪着嘴,回身就抱住了站在炕边的燕七:“挑姐姐。”
“不许挑姐姐!”燕子忱作势沉下脸。
“挑娘。”小十一指着二太太。
“只许挑炕上的。”燕子忱道。
“姐姐上炕。”小十一往炕上拉燕七。
“嘿你个臭小子——”燕子忱撸袖子就要上来跟儿子gān架。
“你又兴头什么!”老太太忙扯住他,扭头和二太太道,“你来哄哄泷哥儿。”
二太太笑着上前来,把小十一揽在怀里拍了拍,而后放开他,指了指炕上:“这些东西里面你挑一样,然后一辈子都玩儿它,你想挑哪个?”
小十一还想挑燕七,燕七冲他摆手:“不能挑我,会玩儿坏。”
不能让姐姐坏掉啊,小十一只好点头,负着手勉为其难地站在一炕物件儿中间环视一圈,老太爷又在那里施眼色打暗示,小十一懒得理会他爷爷,负着手走了两步,将腰一弯,捡起脚下的物件儿,举高了给众人看:“玩儿这个!一辈子!”
那是一张弓,燕七亲手所造。
老太爷胡子抖了半天,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终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燕子忱在后头翘了翘唇角。
这场迟了一年多的抓周会结束后众人各回各房,二房一家子就伴往坐夏居走,燕七怀里抱着小十一,小十一手里还握着那张弓。
“你个臭小子,”燕子忱走在旁边,笑呵呵地瞪着小儿子,“怎么不听你爷爷话,那套漂亮的文房四宝你不喜欢?”
小十一打着呵欠摇头,小ròu胳膊一伸扒住燕七的脖子,直接头枕着燕七的肩就要入睡,手里的小弓却仍握得紧紧。
“怎么样,闺女,”燕子忱笑着瞟向燕七,“要不要收这个徒弟?”
“辈儿有点乱。”燕七道,但是——“当然,”她说,“我有预感,燕惊泷会成为一个伟大的箭手,并且会将山神的箭法发扬光大,世代相传。”
第397章身世不能说的秘密。
燕七能跑能跳了的时候,武玥还只能继续苦bī地在家养骨伤,因而在书院里五六七团伙现在只有六七作伴,课间闲暇时两个人会去课室外逛上一逛,赏赏景、聊聊日常。
“她最近迷上了吃斋念佛,在她房里弄了个小佛堂,见天儿在里面闷着,孩子也不怎么管,全丢给奶娘带,”陆藕正说起家里的许姨娘,“陆莲身上有孕,不便回来,使了人回来找她要银子使,她也不肯给,只管着了魔似的念佛。”
“陆莲怎还往娘家要银子呢?”燕七问。
“闵家如今过得不大好,”陆藕淡淡地道,“自打闵贵妃失势、闵大人被降职,闵家人就一直忙着拿钱出来四处打点,先头拿钱是想保命保官,后头拿钱是想东山再起,连闵二姑娘都险些被拿去换了前途——听说闵家是想把闵二姑娘嫁入涂家的,与位高权重的涂家联姻,好藉兵部尚书之力重回上层圈子,可惜被箭神拒婚了,闵大人如今都还在找门路,更顾不得闵家大郎,闵家大郎因着原配那件案子,在官圈中风评不好,只得转投商圈,结果误信了朋友,亏了一大笔钱——闵家现在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四处淘涣银子,闵家大郎便bī陆莲伸手往娘家要,陆莲前些日子厚着脸皮找我娘要,让宫嬷嬷给挡下了,她也知道她往日没行下chūn风,如今换不来秋雨,只得要到许姨娘头上,许姨娘这些年没少从我爹手上拿银子,不是自己攒下了就是给陆莲花了——她对亲生女儿自然是好的,可这一回却不知为了什么,一个子儿也不肯往外抠,若说是有了小的便忽视了大的,看着却也不像,小的她也一样不肯管。”
“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燕七道,“难道她是真的看破世qíng了?”
陆藕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那么点像,现在的她诸事都不关心,与其说是淡然,倒不如说是麻木,以前那样爱美爱挑的一个人,现在穿衣服也不讲究了,丫头递什么就穿什么,吃食上也是如此,胡乱扒几口混饱肚子,而后就一头钻进了佛堂。”
“感觉以她那样的xing子,实在不像能看破红尘的人。”燕七道。
“是啊,我就是觉得这一点很奇怪。”陆藕也道。
“总之她不出妖蛾子就是好事。”燕七道。
陆藕点点头,用捏着纱帕的手在颊边扇了扇,抬头看了看顶上树荫,道:“今年热得比往年早,这才五月中就已经有些热得受不得了,真羡慕你,待到了避暑期就又可以上御岛避暑了吧?”
“别急,过几年你也就可以了。”燕七道。
“……你又来!”陆藕拿帕子丢她,转而却又小声道,“那也不成,他是京都父母官,要坐镇衙门,又不能跟去御岛。”陆藕跟燕七总是能放得开些的,不似武玥在场时,那货没心没肺的,有时候直白得能让你脸上烧出个dòng来。
“这有什么,你忘啦,我家在千岛湖上不也有个岛吗,”燕七道,“不用再等几年,不如今年你和阿玥就跟着我一起去岛上住它十天半个月的,怎么样?”
陆藕倒是有些动心了,笑道:“我得回去请示一下陆夫人,她老人家若首肯,我便去。”
“我给你个建议,到时候你就让人抬着阿玥去帮你求qíng,伯母一看那货脚都瘸了,可怜兮兮的,心一软许就同意了。”燕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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