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敢再在五六七身边待了,心思再毒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更何况还有个不知用什么东西打掉她小镜子的人没露面,这万一真要打瞎她一只眼,她就别活了。
目送陆莲灰溜溜地乘车离去,武玥这才一握拳头骂了一声:“恶妇!”
陆藕心qíng有些不大好,闷声道:“怪我,险些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她知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也不至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跟你有什么关系,”武玥嗔怪地瞪她一眼,“她硬要跟着你来,你也没招不是?她这样的人,不管我们是不是你的朋友,都不会对着我们善良到哪里去。老七说过,好人可以有选择地表现他的好,坏人却是无选择地展现他的坏。心思歹毒的人是不可能只针对一个人坏的,任何她看不顺眼、妨碍到她的人,她都不会心慈手软。对不对?”
燕老七就在旁边道:“我比你还小几个月呢不要乱叫。”
陆藕笑得有些勉qiáng,qiáng打jīng神道:“说得是,我们不要被她败坏了兴致,不是要放鹰吗?趁着这会子天好,不若放起来看看,你瞧那边,风筝都飞了满天了。”
燕七知道陆藕担心什么,陆莲早早回去了,本是大好的游chūn的日子她却只能闷声回府,她那个生母能不替自己闺女报委屈?以那姨娘的得宠度,回去不定要怎么闹腾,陆莲先回了陆府,又不定怎么颠倒黑白地指摘陆藕的不是,陆老爷再是个偏听偏信的,待陆藕回府的时候,怕是将有什么难以意料的事会发生呢。
虽然同是一家人还不至于为着这事往伤筋动骨里弄,可是心里添堵一样让你过得不痛快不是?何况陆藕在家里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她那个xing子软懦的母亲,母女连心,不为着自己也要为着亲妈考虑不是?
燕七望天轻出了口气。所以说纳妾究竟有什么好?小小的一点口角就让人费心费力殚jīng竭虑,再深的骨ròu牵绊,也要被这样的事一桩桩磨淡磨没了。
“放鹰吧,”燕七说,“翅膀硬了它就能飞,所以一时被困于笼中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翅膀硬。”
“拳头也要硬!”武玥道。
陆藕笑起来,将头一点:“嗯!此时此刻急也没用,我会好好地养硬我的翅膀。”
武玥一伸胳膊,左一搂燕七,右一揽陆藕,三个脑袋瓜碰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三人找了个开阔地,仰头一看,高高的天空里除了五颜六色的风筝之外竟也有两三只鹰在那里盘旋,放鹰本也是清明节里贵族子弟的一项游艺项目,只不过一是因着鹰不好调教,二来会训鹰的人委实不多,所以养得住鹰的人家也屈指可数。
“它有伴儿了!”武玥指着天上的鹰叫,“赶紧放它上去找朋友!”
燕七这也是第一次接触鹰这种生物,也不知道放它时需不需要走什么仪式,犹豫着看了看胳膊上的鹰,和它道:“那……你就飞吧?”
那鹰不理她,左顾右盼不知在找什么。
燕七往上一甩胳膊,想把鹰扔起来,结果这鹰半展开翅膀一阵扑腾,抽了燕七好几个嘴巴子,然后又落回了她胳膊上。
武玥在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陆藕稍胆小些,站得稍远也在那里笑。
燕七头疼脸也疼,正想着来个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pào把这货轰出去,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哈哈大笑:“还是我的龙虎将军飞得更高!你的黑魔王看着可快不行了!”
这话倒不是对着燕七她们说的,循声看过去,见那厢正有几个年轻男子仰着头看天,其中几位胳膊上也带着护臂,显见天上飞的那几只鹰就是他们放的。
燕七看了看自己的鹰,觉得张婶太腼腆了。
又甩了几回胳膊,张婶好像终于明白了燕七的意图,展开翅膀扑啦啦地飞了,越飞越高越飞越小,武玥拍着手又跳又笑,那边几个男子也发现了新鹰的加入,不由纷纷问是谁的,一边问一边盯着那鹰看,且看它能飞多高。
武玥开心得不得了,问燕七:“这鹰真棒,眼看着就超过他们那个什么黑魔王和龙虎将军了!你大伯可真会挑东西!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张婶。”
“…………………………”
张婶在高高的天空里盘旋,不知怎么好像惹到了另两只鹰,其中一只就飞上去与它纠缠起来,俩鹰对着伸爪,四爪豁地就扣在了一起,翅膀扇着助力,竟就这么着在高高的天空里旋转了起来。
麻痹,张婶和龙虎将军打起来了。
燕七以前没少见过鹰打架,就是这样,手拉手跟跳华尔兹似的,有时候顾不上飞,就从高空越掉越低,眼下这二位也是,让人不由揪着一把心。
“谁家的鹰啊?谁家的?!”那边的男人们大呼小叫四下寻找。
燕七早把护臂藏到衣袖下面去了。
“张婶加油!张婶加油!”武玥才不管那么多,双手聚成喇叭状拢在嘴边向着天上喊。
张婶果然拥有广场舞大妈的彪悍战斗力,没多久就把龙虎将军打得抱头鼠蹿,扑扇着翅膀飞到旁边去了,黑魔王不服,上来想要揪扯张婶的头发,张婶指甲尖尖地一把挠过去,黑魔王羽毛乱飞,分外láng狈。
武玥都开心死了,这种事可太不常见了啊,今儿真没白来玩!
附近的人全都被半天里这一幕吸引了目光,都在那儿仰着头看,正起着哄叫好,突然不知从哪里冷不丁地飞出一支利箭,电光一般直she上天,瞬间dòng穿了正扭打在一起的黑魔王和张婶的身体,两只鹰齐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挣扎着,旋转着,直从半空向着地面落下来。
地上众人也是一片惊呼,武玥更是急速向着鹰要落下的方向奔过去,燕七向着四周看,以她这般好的视力,却竟是找不到放箭之人。
“是谁?是谁放的箭?”
“一箭双鹰啊,真是好箭法!”
众人纷纷议论,那边那几个男子却跳着脚骂,四下里找放箭的人,燕七跟着武玥过去,却见那两只鹰已经毙命在地,那一箭,竟是接连dòng穿了两鹰的心脏,连挽救的可能都没有了。
“是谁的箭?!”武玥怒容满面地问蹲身去检查箭身的燕七,只要是私人的箭,箭身上必会刻有标记。
“不知道。”燕七手里拿着已经拔下来的箭站起身,递给武玥看。
但见箭身乌黑油亮,箭头锋利坚硬,而从头找到尾,却没有任何标记做在上面。
这是一只违法箭。
“jiāo去官府!”武玥气得七窍生烟。
“好。”燕七将这箭重新拿在手里,握住这冰冷的箭身,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有时候感觉这种东西,最是难以言喻,最是奇妙无解。
这支箭的主人,有着非常qiáng大的箭法。
问她怎么看出来的,她也不知道,只能说,这就是一种感觉。
qiáng大到什么程度了呢?亦不好定义,她也只能说,这种qiáng大,让她找到了似曾相识,让她重新穿越了千年,让她回到了旧时光,让她,疑是故人来。
第60章比赛越优秀越冷酷。
这一年的清明节,五六七组合玩儿得并不开心,前头有陆莲出毒手,后头有不明人士放冷箭,好好的一只鹰被杀死,什么凌云志,什么海阔天空,全都成了一个短暂破碎的梦。
日还未西,三个人就打道回府了,先把陆藕送回了陆府,而后武玥便和燕七各归各家。清明算是个重要的节日,朝中官员大部分都可以歇假,因而燕七回了坐夏居重新梳洗换衣之后,就拿着已被她用布包好了的那支箭,一个人去了抱chūn居的外书房。
“大伯在吗?”燕七敲书房的门。
“七小姐,老爷在后花园的瞧月亭喝酒。”燕子恪的贴身小厮之一名叫四枝的上来回话。
瞧月亭也是起名狂魔燕子恪赐的名,忒特么接地气了这名字。
燕七就往后花园去,沿途chūn花开了一路,芭蕉间海棠,垂柳绕画梁,哪儿哪儿都静悄悄的,好些个下人都在前面院子里打秋千玩游戏,毕竟是在过节,下人们也能跟着休闲休闲。
瞧月亭建在假山上,一溜石阶向上,山fèng里蹿出指甲盖大小红红huánghuáng的无名野花来。亭子里只有一个人,穿着家常衫子,暖色的细麻料质地,轻软服帖地裹着身子,头发用一支蜜蜡镶琥珀的簪子随意绾起来,有些歪,还散落了几缕发丝在肩头,给这人凭添了几分慵懒之意,脚上趿着一双无后帮的丝履,露出赤着的脚跟,白里透着健康的红润,鲜明突出的跟腱则为这双脚及它们的主人渲染出了更为男xing化、更加硬朗坚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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