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六房的六太老爷早年亦是有一个儿子的,自幼聪明伶俐,博闻qiáng识,据闻才学当在当时的温家大爷之上。
只可惜刚不过考上了秀才,就得了急症而去。
就当年温宥娘从那些人嘴里听到的半耳朵话,猜测六房的那位小长辈当是死于急xing阑尾炎。
因六房六太祖母年迈,六老太爷也并未再纳妾,因此终生只得一子,加之之前尚未活过七岁的长女,膝下至今空空如也,不曾听说有过继之言。
“是其他支不肯过继?”温余卿问道。
温宥娘摇头,“是六太老爷不肯过继。说是不忍父子、母子分离不得相认。”
那是一个光看着不说话,便令人觉得敬仰的人物,即便六太老爷当年只考了秀才后就再没有下场科举。
那双眼透露出的睿智,便是时隔这么多年,温宥娘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妈蛋,女主终于要给自己弟弟找个大腿来抱了。
☆、第85章温宥娘教弟
从江州至常州这一路,因跟了镖局,在镖局的护送之下,便是偶尔遭遇流匪,也因镖局的旗号而后退,因此算得上是顺利。
到了常州,温宥娘一行先休息了一日,在次日张家四爷便与温余卿和张昀良一道去拜访了常州刺史韩长宁。
拜访完长宁先生之后,温宥娘一行便开始在常州寻到前往曲水县的镖局,却闻言常州在长宁先生的治下,流匪不是被剿灭,便是被bī往别处。
因此自常州州府至曲水并不用镖局相送,温宥娘一行所带二十多家丁即可。
“长宁先生果真威仪!”在马车上,温余卿与温宥娘说道。
温宥娘一听,就问:“可是有胡子?”
“自是美须公!”温余卿十分推崇道。
有胡子温宥娘就没多少兴趣听了,古人重毛发,所谓美须公必然会有一把大胡子,虽然肯定是梳得油光水亮的。
不过一想喝汤之时,要有喝过酒人微醺,那汤水随着胡子往下流……或者是胡子碰着了桌面上的汤菜……
光想想都觉得男人要留那么长的胡子,简直就是一大噩梦。
再一想长得粉嫩粉嫩的温余卿以后跟着留一把胡子……
温宥娘觉得完全不能再想了,就问:“可是见过长宁先生的几位郎君?”
温余卿道:“见过。”
“学识如何?”温宥娘又问。
温余卿回道:“自是好的。弟弟也是出了京城,才知道天下之大。便是在学识上,长宁先生的几位郎君也足以为弟弟的老师了。”
温宥娘听得十分欣慰,道:“你也毋须妄自菲薄,能中小三元,就证明你不比别人差。”
可惜温宥娘如今的鼓励温余卿已经看不上了,只摇头道:“若是长宁先生的几位郎君在京中,弟弟这小三元可就得易主了。我所学不过书本所得,然而长宁先生的几位郎君,却是比弟弟懂得多。其中三郎君,竟是十二岁便与父一道出兵剿匪,且亲手斩杀匪首!”
古代读书人可怜,不仅要读书,还得jīng通六艺。譬如世家子,因留有曲部,还得学会用兵。文武双修。
因此大隆的十三州刺史,大多为世家子担当,统管一州兵马与政务。余下几州为庶族官员处理政务,却因不善布兵,只得让朝廷另派将领统兵。
不过在温宥娘看来,那几个庶族刺史只掌政务,不统兵不过也只是帝王分权的手段罢了。
一州刺史掌管一州证物与军务,其实与前朝的诸侯王又有何异?且前朝诸侯王还尚是宗室子,今朝刺史却连国姓都不是。
所以在从高祖时开始各种约束宗室,如今历经百年宗室被常年打压不成气候之后,当初为了稳定局势所设立的刺史权柄,也是该到被分权的时候。
温宥娘将这些与温余卿分道说了,自然收获的是温余卿的一堆疑问。
“这天下本就是君臣共治,帝王用人,须得只看才能,焉能因下臣才能过高而忌讳?”温余卿道。
温宥娘试着将这些事容如家事之中,“那你院子当中,可容得下屋内与屋外一道管的人?”
“国事与家事怎能说成一道。”温余卿摇头。
温宥娘也摇头,“本就是家事。此国乃大隆,君主为尊,这天下便是他所有,天下事自然便是他家事。这不是家事是何事?”
“你且不能让管屋内的丫鬟与管屋外的丫鬟只用一人,又何况一国?”温宥娘道。
“便是分开了来,两者想勾结又有何用?”温余卿辩驳道。
温宥娘偏着头笑,“那你觉得你的院子,内外归一个人管偷东西容易看,还是分两人管偷东西要容易?”
“自是一人……”温余卿想了想,便闭嘴不言了。
温宥娘在一边给他释疑,“你看,你的院子里,不过是些许书本笔墨与衣物,少许银钱,就要担心下人偷窃。为君者手握整个天下,且比之小院如何?”
连一个小院子都要担心下人偷窃,那么手握整个帝国之人,只会比小院的主人更担心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所窥视。
除非,那是位只会玩乐的昏君。
温宥娘怕他触动不够深,便道:“又如小廖氏为何要对你下毒?只因你是长房嫡子,且有出息,以后必然掌管家主位。她所出的仇氏所出之子自要居于你之下,因而窥视温府家主位,自然便对你下手。”
“可我并不曾想要过家主位。”温余卿扁嘴,神qíng十分委屈。
温宥娘叹气,“可你是嫡长,家主位被该就是你的。而又十分出息,连寻理由废除都无。自然只有暗害了。”
就好比下面的刺史想当皇帝,可他并非王室血脉,就只能造反了。
“但长宁先生怎会有那种大不道的心思?亦不过是疑心太重了罢。”温余卿十分不服气道。
温宥娘回他,“可若是万一呢。大隆可是十三个州,又哪是一个州的刺史可代表的?”
“就如你难道就没担心过仇氏跟小廖氏对你动手?”温宥娘问,随后又反应了过来,叹气道:“好似是我一直在担心了。”
温余卿闻言忙道:“弟弟也是担心过的!”
温宥娘听了就问:“那你可想过该如何应对?”
温余卿一下就明白了,比之前温宥娘举的那些例子都要明白。
原来这就是帝王心思,其实也与一般人一样。
“只是长宁先生这般的俊才,所学若不能完全所用,也该是一大憾事。”温余卿摇着头道。
温宥娘听得心里发笑,道:“你且放心,如今十三州且有十州都是世家子所任刺史,便是一个一个的收拾,轮到长宁先生之时也不知是何时了。”
就算是一年一个,估计也得花个十三年,何况世家又不是蠢物,就凭着皇帝动手而不反抗?
更别提皇帝连京城朝廷上的世家和边关的世家守将都没能收拾完,哪还轮得到掌管地方庶务的刺史。
这么一想,大隆高祖到底不如朱重八心狠手辣,但也没造成大隆自高祖后武弱文qiáng,党争误国的局面。
至少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大隆也并未吃多少亏,国土也是基本守住了的,不曾让外地真正进过大隆腹地深处。
这里面若说没有庶出族出力,那便是亏心;然而要说打仗的皆是庶族没有世家,那么就更亏心不过。
世家与庶族,若是平衡好了,其实于稳固朝堂与天下极为有用。
只可惜大隆的皇帝历经几代都算是英明之君,却是在削弱世家一事之上从无二意,只因觉得世家权势太重,限制了皇权,便想要将之彻底铲除。
温余卿却是想到了别处去了,问道:“像那三州当中,刺史手中无兵权,若是想要剿匪,那带谁去?衙门里的捕快么?”
温宥娘听得好笑,“你当人人都是严如霜了?当初严如霜剿匪,也是从京郊借了护城军的。就那几个捕快,又哪行。”
“严家有一个便是烩州刺史吧!”温余卿道。
烩州便是徐、廖两府的祖地,两姓同在烩州下的樊县。
温宥娘点头道是,严如霜其实并非叫严如霜,只不过脸色冰冷如霜,才得了这个外号而已。
严府中严如霜的二叔,便是烩州的刺史,时任有三年。不过听闻治下不甚太平,绿林颇多。
“姐姐背得倒比弟弟还熟。”温余卿一边恭维一边道,“那就要寻别人借兵了。要是那人不借怎办?”
对于这一点温宥娘倒不清楚,只能老实道,“不知。当是两人商议吧。”
温余卿道:“要商议之时,匪徒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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