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打量,温宥娘感觉到了,并没对此当回事儿。先不说兴国侯正当壮年,考虑爵位传承的时间还长着,就说她与兴国侯世子的婚事也还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她未必找不到好的办法解除婚约,而对方嫁给自己未来夫君庶出弟弟的可能xing并不高,两人彻底撕破脸面也得看成本。她关起门来可不是为了跟林家姑娘在别人家撕破脸皮来的。
等杯中的茶水变得温热,温宥娘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咙,将茶杯搁在一边的茶桌上,这才慢吞吞道:“还请林家姐姐身边的丫鬟把huáng妹妹身边丫鬟给的纸条儿还回来,不然姐妹们也不好向朱家jiāo代。”
这话说得极软,却是软中带着威胁。温宥娘不得不提醒林家姑娘此事朱家是知道了的,把纸条儿jiāo出来是最好的法子。要隐瞒着不肯让人相看,朱家为了尚书令府与尚书府还有兴国侯府的和睦,少不得要闹得几家人都清楚。
林家姑娘自是不肯,温宥娘也不急,只看着搭在膝上的手,等着对方最后考虑的结果。huáng家矜娘完全不知当如何处置,只能在旁边紧盯着温宥娘,盼着温宥娘将此事处理个利落。
倒是宛娘耐不住气xing,开了口道:“林家姐姐莫不是要等着朱家把几家大人请到朱府来说个清楚?”与男人私相授受的是姓林的,传纸条的是huáng家的丫头,跟温家是一点关系都沾不上,最多回去禁足半月,宛娘说话是底气十足。
宛娘这一问,倒让林家姑娘脑子清明了下来,到底是怕被家中知晓,只咬着嘴问:“温家妹妹的意思,我拿出来了,朱家就不予我家说去?”
是个聪明人,知道为了自己名声与人谈条件。温宥娘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勾起嘴角温言,“莫不是林家姐姐想闹得满城皆知好趁了愿?”
见姓林的变了脸色,温宥娘转而道:“今日是朱三姐姐的及笄礼,朱家自是想顺顺利利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怎么处置,还得看林家姐姐怎么选了。如今huáng家妹妹在这,大家把话说开了来,自然就只是huáng家与朱家的事qíng。说不开,便是林huáng朱三家的事qíng。我与二妹妹横竖不过是路过的,不管事大事小都当与我们两姐妹无碍的。”
只要能摆脱麻烦,要纸条里没写什么重要的东西,脑子没问题的都肯把东西jiāo给huáng家矜娘,且当没这回事儿过,至于huáng家内部的事qíng自然也由得huáng家内部自己解决。林家姑娘不只脑子没问题,相反还聪明得很。在考量到如今不能善了之后倒是打起了其他的主意,觉得huáng统领独爱庶子,要这事儿真在huáng家闹出来了,为了儿子huáng统领未必不会给自己儿子提亲。想通了这一点,袖里的纸条就拿得痛快了。
温宥娘见对方终于拿了纸条,拍了拍huáng家矜娘的手,示意她上前去拿,总不能让还是外人的她接手。
可惜huáng家矜娘到底是差几分火候,本拿在手里只消回去跟身边的丫鬟一对,便可jiāo给自家母亲处理,却是自顾自地打开了看,看完就算了居然还递给温宥娘。
温宥娘神qíng变了变,连着林家姑娘跟宛娘嘴角都抽了抽,心里虽觉这姑娘到底是个小孩子家,又似乎觉得温宥娘迟早要嫁到huáng家去,现下看一看也不当什么,总比不懂事的huáng家姑娘靠谱。
温宥娘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总得知道纸条里写的什么才好决定给不给朱家的看,横竖朱家要处理四房,有没有这一张纸条并无妨碍。打开一看,没头没尾,除了字迹没别的把柄可捏。除了huáng家自己去查,怕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既然没头没尾,自然可以将林家姑娘择出,温宥娘将纸条叠好,重新jiāo还给huáng家矜娘,道:“huáng家妹妹仔细收着,等回去让你母亲查一查便是了。朱家那边,姐姐自会说清楚,这与林家姐姐无关。”
林家姑娘见温宥娘这般说,也满意了,暗道外面传温宥娘公正厚道果真如此,心下也有了些许好感,“那姐姐就在此谢谢妹妹。今日若不是妹妹出手,怕姐姐连活路都没了。”到这会儿心中倒开始害怕真被人算计了无路可走,对温宥娘自是感激不已,也暗示这事儿是温宥娘cha过了手的,要真闹大了,必然也要算温宥娘一笔。
温宥娘只是一笑,“当不得谢。”
林家姑娘自不会跟温宥娘继续扯下去,今日在朱家差点出事,也不可能跟朱三姑娘道别,见事qíng处理完毕,便起身道:“这会儿日头也不早了,姐姐便先行一步。几位妹妹可要玩得尽兴。”
温宥娘跟着起身与林家姑娘一道走向大门,等一人一边开了门,温宥娘后退一步让林家姑娘先行之后才跟外面赶上前的朱家奶娘道:“林家姐姐身体不适要先行离开,劳烦嬷嬷领着朱家姑娘往侧门里去可行?”
朱家奶娘满口应是,神qíng也松快了两分,带着林家姑娘与所带的两个丫鬟往院子外去。
待朱三姑娘及笄礼毕,朱三姑娘的母亲一起随朱三姑娘回到朱三姑娘的闺房,听温宥娘把事qíngjiāo代了一遍,这才拉着温宥娘的手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要不然三姐儿的及笄礼怕是就成了一场笑话!”朱三娘母亲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而出,足以看出对此事的痛恨。
温宥娘谦逊道:“那也是三姐姐家家规甚重才没造成大过,我们几姐妹做的这点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huáng家妹妹今日怕是吓到了,也只望huáng家妹妹回去时伯母派个人跟着,把此事说清楚,免得huáng家妹妹难做。”
朱三娘的母亲与huáng家矜娘的母亲有亲,即便温宥娘不这么请求也会亲自上门把事qíng说清楚,见温宥娘这般知礼懂事,也为自己远房表妹选了这么一个儿媳妇高兴,便笑道:“这还用你一个姑娘家来说?你就放心着吧,伯母不会让你huáng家妹妹吃亏了去。”
此事既了,温宥娘也不好多呆,随即告别朱三娘,带着宛娘回到温府。因着两人阻止了一件丑事,朱三娘的母亲给两人回了重礼。一人一件足金的嵌红玉手链,虽不至价值千金,但造价至少也在七八百两银子左右。
温宥娘见宛娘一脸兴奋,也不得不提醒道:“今日之事万万不能传出去,二妹妹可把嘴给闭紧了,连二婶都不能说的。还有锦绣,也得敲打一番,不可入第三人之耳。不然二叔的官位,你自己掂量着办!”
宛娘连连点头,悄声道:“妹妹知道。锦绣是自己人,万不会胡说八道把事qíng传到云姨娘那边去的。”
温宥娘见不得宛娘一副我很聪明的模样,训斥道:“知道就好。不只二婶,你自己身边的人,不拘老小,只要是院子里的,这回都要梳理一番。免得到了定亲之后再来梳理,补上来的人未必用得顺手。”
☆、第016章宛娘肃内院
温宥娘不知自己的话宛娘是否有真听进耳朵里,也并没有宛娘能说服二婶先收拾gān净自己房的事少来跟她说酸话的把握。直至第二天早上去祖母房里请安时,才知道昨晚上二房大约发生不得了的事了。
温老夫人见温宥娘来了,也只是点点头,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小榻上了才道:“昨日你在朱家可是跟尚书令府中的小姐发生了冲突?”
温宥娘暗道看这样子云姨娘又给二叔上了眼药,这顺带也捎上她了,便道:“祖母,这话从何说起?您老人家何时见过孙女儿跟人不分场合的闹过了?”
温老夫人自是不信,自己养的孙女儿自己知道,何况就算温宥娘真的不懂规矩因是她养大的她也不会承认,也就点点头,“我就这般说,我养大的孙女儿,怎会这般不懂事。怕是你二叔又被那些下作秧子蒙骗了。”
有状不告是王八蛋,温宥娘从祖母嘴里得知是云姨娘在捣鬼,自然不会对她客气,“云姨娘怕是记恨昨日孙女儿没带三妹妹去朱家才多的舌头吧?”
见没这回事,温老夫人自然高兴,也就有了心思细问,“这从何说起?”
温宥娘便把昨日早时遇见筠娘的事qíng说了,“怕也是从二婶院子里知道的孙女带着二妹妹去朱家的事qíng,大清早的就穿得红红绿绿的往正道上站着,这哪像是去参加人家的及笄礼,要遇着个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朱家三姑娘。祖母您说,这个样子我哪敢带着她去?这不是去得罪人么?再说她之前也不曾给孙女儿打过招呼,朱三姐姐只给我一个人帖子,带着二妹妹去还担心朱三姐姐介意,要再带一个庶出的去,这成什么了?就朱三姐姐舅家舅母也没带庶出姑娘去,咱们能越过人家舅母家?”
此时氏族尚在,嫡庶之别,犹如天地之差。要家中独女,且养在嫡母名下尚好,那种养在姨娘名下的,哪能跟嫡出的一样处处jiāo际。便是遇着新晋不懂事的新贵妻室不懂规矩带出去应酬了,怕也要得罪一片子人。
有些场合不分嫡庶只看家世,有些场合却是只看嫡庶不看家世。云姨娘偏偏做了妾还想着自己女儿跟嫡出的一般出去应酬,又哪来的底气?还当温府是她云家商户,嫡庶不分,因不能纳妾,睡完丫头生了孩子就说是嫡母的,各处往来毫无顾忌。也是二房温二爷宠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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