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世子却是坐了下来,抱着自己儿子甩了几下高高,逗得儿子哈哈大笑,胖霸王眼睛都眼热红了,才停下来,跟温宥娘道:“本就与皇子联姻,后不成,难道能嫁给别的人?”
温宥娘也坐了下来,“看样子,师尊对先三皇子是有心的,连公子珣都愿意照拂,千里迢迢只为了替他请来名医。可当年为何没有嫁给先三皇子?”
按道理来讲,王氏乃世家大族,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皇子,没得那皇子还不愿意。特别是先三皇子也不算没野心的人,对于王氏女不可能不心动。
当然温宥娘也不免暗搓搓的想,就是自家师尊从现在的容颜上也看得出当年是个大美人,又怎的可能不让男人动心。不动心的,那得是断袖才行。
孟世子只摸着儿子的头,长久没有言语,只等得温宥娘差点没了耐心,才慢吞吞道:“王谢两家已通婚数百年。”两族宗主之位常变,然宗主与宗主子嗣之间为姻亲这一点却是没变过。整个王氏与谢氏,其实从血缘上讲,说是一家子也没错。
温宥娘顿时明白了。先皇不想让先三皇子上位,自然不甘心先三皇子娶到王氏女,虽旨意是自己下的,然而却也不是不能反悔。
“也还是我母亲还在时与我说过一回。”孟世子轻声道,“先帝是被bī给先三皇子与姨母赐的婚。所以他明面上做不得什么,只暗中让谢氏与王氏游说,否决这门亲事。世家本就注重血统,大隆皇室血统当年也不算多高贵,要王氏拒绝,就先皇的旨意其实也算不的什么。”
“先三皇子与王氏关系本十分融洽,与我姨母也算是自幼一道长大。本我姨母是要嫁与谢氏为宗妇的,只因他们两人感qíng深厚,多方争取筹谋这才有的这段联姻。只可惜先三皇子与王氏的关系再融洽,也比不了王谢两家的血脉之qíng。王氏最后被谢氏说动,毁了这门亲事。那时姨母与三皇子之间的qíng义,早就为大隆世家及京中圈子所知。王氏不肯背上背弃盟约之名,因此就被bī姨母了空门。说是梦有所感,得悟大道。”孟世子说道最后一脸的鄙夷。
若王氏不想与先三皇子结亲,只当初就拒绝了不就成了,却是在婚事订下之后,却又半途毁约,更为了名声把自己的女儿bī入空门。
随后谢氏被先帝背叛,王氏跟着远遁闵州,也都不过是报应罢了。
温宥娘不曾想这里面竟还有这般故事,就问道:“那先三皇子后才娶的仲氏女?”
仲氏女虽是世家女,然而仲氏别说与王谢这等一流世家相比,就在二流中也只算得上是末尾。
因此在当年先帝对先三皇子一脉的清算中,仲氏一族便就此灰飞烟灭,如今竟是半点印迹也无。
“公子珣,确是仲氏女所出。仲氏天xing温柔,虽其家族不过世家二流末尾,然而品行在世家女中却算得上是中上,连姨母对她也算jiāo好。那时姨母尚在京中,她也时常带着公子前去拜访姨母。因此公子年幼时也与姨母关系及其亲近。”孟世子道。
那是个不错女人,只是命不好,嫁给了先三皇子。最后带累了自己就算了,还祸及一族。
温宥娘听得一阵唏嘘,不免对孟世子道:“还好我没出身在世家。”
要换在世家,再遇着那一家子破事儿,如今自个儿还不知在哪,又焉能有如今。
孟世子却是啦过温宥娘的手,道:“也还好你不在世家。”
温宥娘要在世家,一生皆得被家族左右,他又如何敢娶。
虽他当年娶不了世家女乃是被三房与蔡氏陷害,然而却也庆幸过自己不用再娶世家女。不然只当两族立场相反之时,他还如何与她恩爱?
云宁真人的到来,并未说王氏是否支持,然而却是开始让人给公子珣开药针灸。
公子珣当年乃是在离宫前被灌了毒药,只侥幸未死,因此这些年一直病怏怏的,身体早就被拖得乱七八糟的了。
即便有老神医相救,其实也并没多大用处,无非是每日醒来的时间长了那么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
温宥娘觉得,不一定是服的药有用,许是针灸太狠,刺激到了神经,被给疼醒的。
这般要明说出来,倒是有些不敬真人,毕竟开药针灸的也算是这大隆天下三大真人之一。
孟世子只私下里跟温宥娘唏嘘,“也不求王氏与公子示好,如今王氏答应只不妄动也就谢天谢地了。”
当年王氏有负先三皇子,如今云宁真人以当年之事要挟王氏顾忌名声,而不得与谢氏再联手,因此倒也算是替他们帮了忙。
温宥娘想了想道:“王氏恐也不惧师尊的威胁,想来这些年心中还是有愧的。”
谢王两族休戚相关。先皇如何对谢氏不好,就能让王氏多想象要是当初支持先三皇子后对谢氏与王氏会有多好。
所以如今云宁真人能带来这样的消息。毕竟就算谢氏辅助南宁,谁知道南宁有没有机会赢过大隆。
王氏的选择,向来都十分现实。
王真人对于温宥娘的选择,倒也没多说什么,只与温宥娘道:“只愿你能护住你想护着的。”
温宥娘自然应是,与王真人道:“还请师尊放心,办不到的我向来不会答应。既答应了,自是死了也得成全自己的一番心意。”
王真人听了点了点头,随后有些自嘲道:“你总是比我有福气。”
温宥娘知晓自己师尊许是想起了当初的先三皇子,也就不再说话,只立在一边看着王真人沉默着眺望着远方。
她确实是有福气,一能嫁给孟世子,二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也只盼着以后也能一直护着下去。
……
公子珣在经过两个疗程的治疗后,薛九领着的三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到了京城脚下,京城被围困起来。
王真人与温宥娘道:“她也是个有福气的。”
温宥娘心想,恐怕全大隆也就薛九一个人的福气最高。上辈子再糟也当过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辈子一成婚就是国公夫人,随后还挣脱了这世俗的规矩,以女子之身而领兵,彻底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要薛九还不算有福,谁还算得了?
薛九是有福,皇帝就无福了。
只听得薛九领着三万兵马兵临城下,当朝就又晕厥了过去,竟是一躺不醒。
朝臣此时已分作了两派。一派闹着投降,毕竟公子珣也是大隆皇室血脉,即便换个人当了皇帝,也需得叫大隆。另一派,庶族为多,却是拒绝降敌,当今再不好却是重用了许多庶族官员,也并非真的昏聩,焉有以身伺逆贼的做法。
随后对于薛九忘恩负义的缴文就出现在了京外,还是叫的一大嗓门站在城门上念的出来。
皇帝当初可是封的薛九为县主,且入了宗室的名牒。
当然大隆几代皇帝对自家的兄弟儿子都是下得狠手的,所谓皇室血统,除了天生残疾的,其实被留下来的十分稀少。
就薛九没皇室血脉,皇帝闹着要把她算作是宗室,当初不算安的好心,可如今就成了薛九背信弃义的罪名了。
好似那个县主是她求来的一样。
薛九其实对那个县主的封号憋屈得很,早八百年就想洗一洗这欺rǔ了,此回京城里敢来骂她,她也没客气。
薛家祖上千年,王侯公爵不知出过多少,且还带有传言这片土地最早的皇室血脉,对于只在两百年前才开始兴盛一百多年前才当上皇族的土包子还真底气十足。
薛九提笔为书,先是骂皇帝当初为了皇位将兄弟陷害死绝了,随后又骂他不尊祖宗基业,混淆皇室血脉。最后再将自家祖上的伟人们数个遍,各个比大隆皇室里的皇帝在历史上的名声要高,威望要重,只到最后才给了总结:呸,劳资祖上也非没出过皇帝,稀罕你给个破县主来施恩?自个儿兄弟姐妹都弄死绝了,扒拉着个外姓来当县主上宗牒,你祖上十八代的脸都被昏君你给丢尽了!
不过薛九骂皇帝混淆血脉还是轻的。更重的还是说他欺rǔ薛家,看不起薛家血脉。想她薛府千年历史,哪容昏君诋毁。
温宥娘看完薛九所写,只摸了把冷汗,心想自己还好没与她为敌,不然只这对骂这一局,她都得甘愿认输。
这皇帝不过封了个县主,顺带说了一句算进皇室里,反正皇室里也就他跟他几个儿子公主,多一个没封地的县主也不算甚。只没曾想被薛九这么一数落,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就是侮rǔ薛氏血脉了。
要知血统这玩意儿,不只皇室注重,大到世家,小到庶民之家都在意得不得了。没得自己能生还甘愿养别人的种不是?皇帝要让薛九入宗室,这算个什么事儿?
当初皇帝这么gān的时候,也不过是有些人私下里想诋毁薛家的时候嘴皮子掀一掀过个嘴瘾儿,还真没薛九这般大方真闹出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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