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喝花酒?“难道你……”监视我?
平王妃不屑地一笑。
在她的目光下,平王溃不成军。他的王妃高贵冷艳,根本不屑派人盯着他。她以前让人盯着他,是怕他胡闹;现在,她早把自己的人从他跟前收走了。
那她是如何知道他之前喝花酒的?
“王爷,你真是年纪大了。你忘了我在闺中时,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我最擅长的是调香。也许是宜安出事后,我不再动香料,让王爷你忘记了我的长处。也许是王爷你根本就从来没记住过,你的妻子曾经擅长什么。”平王妃给他解惑,声音漠凉,“在你拉着我的手时,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各式女子熏香。即使你之前已经洗浴过,对我来说,还是能闻得到。”
“王爷你刚才跟我表qíng,其实我不相信你的话。”她身子前倾,“你还记得我嫁给你的时候,送你一匣香料,你还对我甜言蜜语地说,以后都要试一试吗?那些香,该是你才哄了后,转身就扔了吧?”
“不……我没有……”
“那你知道那些香去哪里了吗?”
“……”平王答不上来。他当然可以狡辩说身边侍女收起来了,但是平王妃是他的妻子,这么粗劣的谎言,怎么能瞒过她?
平王妃再次把手抽走,推了他一下,“天色晚了,王爷去睡吧。”
“你、你听我说!”王爷感觉自己只要一步退,就再也得不到她的信任。他浑身如坠冰山,冷得打战,如何能这样去睡?
他要给她解释啊!
他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我只是心qíng不好……去喝了几杯酒,我没碰别的女人,真的……你相信我,我没有碰别人……”
“王爷喝多了,去睡吧。”她并不搭理他。
平王心有失望,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一道壕沟,他拼命想拉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扯。她却无动于衷,冷眼旁观——像在看一场笑话。
他在她眼里很可笑吧?
就像一个笑话一样吧?
平王拼命去寻当初的那些香,好像找出来,就能证明什么似的。他们是夫妻,他们两个都是qiáng大的人,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那他们之间的感qíng出了问题,可不可以解决呢?
平王想方设法重赢王妃的信任,他小心翼翼待她。
每个人都能看出平王对王妃态度的转变,只有平王妃自己不放在心上。
宜安公主成亲的时候,看着颜色鲜妍的女儿被那个青年千般宠万般爱,平王好像回到当年,他还年轻气盛,迎娶平王妃。
一晃,数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平王转头,兴致勃勃跟平王妃讲,“我还记得当初皇兄们去你家催妆,你回头跟我抱怨说太显眼,让刘家不要去那么多人……”
“哦,我不记得了。”平王妃心不在焉。
平王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
他是真的记忆如新,他的记忆如新在她眼中,却已经不记得了。
好半晌,平王才缓和了神qíng,低声给自己圆场,“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我都说给你听,你总会想起来的。”
平王妃侧头看他,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才俊,如今气质儒雅,已不复当年的气盛。
他最近做的事,他对自己近乎谄媚的讨好,平王妃都知道。
她觉得很可笑:这是做什么呢?当她已经舍弃一样东西的时候,他想重新拾起?太晚了。
平王妃轻声,“你不用这样,你记不记得,那都是你的事。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你又何必这样?我是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又不可能离你而起,你实在不必这么讨好我。”
平王摇头,开玩笑般道,“我想知道,你这颗铁石心肠,会不会有捂热的一天。”
平王妃看他一会儿,“那你试试看吧。”
她也很好奇呢。
一颗已经冷掉的心,会不会重新复活?
她的夫君真有那种手段吗?
说实话,她不信他。
平王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从他为了皇位卧薪尝胆、准备那么多年就可以看出。他要想对一个人好,那也是十足耐心的一件事。
从戎州回到平州后,平王一直在想办法捂热平王妃的心。
奈何他妻子的心太冷,远比寻常人难讨好。
平王见她总那样,心中颇为沮丧,也很烦躁。烦躁之后,他把心思往政事上放一放。平王让人去查一查,当初戎州,他怎么会遇刺?虽然王妃帮他处理了后续,但女人家的手段从来不够狠,平王佩服于王妃的当机立断,却对她的不会举一反三而不以为然。
等查到真相后,平王全身僵硬,脸上一个表qíng都做不出来:他才明白,不是他的王妃不会举一反三,而是她根本就不必举一反三。
那些派去杀他的死士,是平王妃的人!
一个妻子,想要刺杀自己的枕边人!
平王不敢置信,他日日讨好的妻子,本心却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他拿着证据,回后院,跟平王妃对质。如果她不承认,他就要把证据甩她一脸。贱,人!毒妇!没有良心!
他要把世上一切最恶毒的字眼扔到她身上!
他曾经对她有多殷勤,现在就有多失望。
这便是他一心信任的妻子吗?
他那么相信她,她却要杀他!
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让她这样狠心?
平王气得全身发抖,脑子里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因为平时太相信这个人,当她背叛的时候,才会格外接受不了。他心寒,心累,可又想为她找借口——或许,是误会呢?或许,是她的家族假借她的手呢?或许是有人想间离他们夫妻呢?
只要她说一句不是她,他就可以不去查,他就相信她!
他的妻子坐在妆镜前,贴着眼角的金银箔片,让眉目jīng致而婉约。他怒气冲冲地站在她面前,他气得面红耳赤时,她还闲适地为自己画眉。听到他的质问,她手中的眉笔只顿了一下,又继续描摹自己的眉目。
可是她凉凉的回答,终于送他入地狱,“你说那个啊?哦,是我的人,我那时候确实想杀你来着。”
“……其中可否有隐qíng?”
“没有隐qíng,”她放下手中笔,冲着他惨白的脸,笑了一笑,“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平王让自己吸气,不要顺着她的话去想。
数十年夫妻不是白做的,平王妃什么脾气,平王心里清楚。正是清楚,他才始终不信王妃会派人杀自己。
她就算和自己没有感qíng,也不会那样做。
而且,平王绝不信王妃对自己没感qíng。
平王很快想到了理由,“是程嫣的事让你生气?”
平王妃不置可否。
平王盯着她,目光忽明忽暗。她一句话不说,他却已经想出了事qíng的关键。因为程嫣威胁到了她,她的王妃地位被人所攻击,她的尊严被冒犯,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才是他的妻子。
平王垂眼,“我们算是两平,好不好?程嫣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报复于我,我也认了。但你的报复手段太狠,居然想杀了我……我接受不了。”
“哦,你要休了我吗?”平王妃静静问。
“当然不,”平王苦涩一笑,“你已经不在乎你是谁,我却把你当成妻子。我们,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吧。”
“甚好。”平王妃接受。
他们这对夫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现在重新回到最开始,也没什么不好。平王最近对她的殷勤,其实让平王妃很困扰。她早就放下他了,早习惯他不在她身边了。他突然日日缠她,让她烦恼无比。
如今重新分开,平王妃重新找到自己生活的节奏,过得很舒心。
平王却过得一点也不舒心,知道她想杀他的原因后,他比之前能接受那么一点。至少,这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啊。
可她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他是王爷!他冷落她,她居然一点都不着急!她是笃定自己不会废了她吗?
他……他当然不会废了她。
平王手盖住脸,面有涩意。他都能猜到他的王妃心里在想什么——她是邺京名门之女,平王想重新回邺京,想坐稳皇帝位置,就不可能废了她。
但是,他只是因为那个吗?
他明明是因为对她有感qíng,可因为自己过往的劣迹斑斑,他的心意,根本不被人看中。
他隐有后悔,若他早觉悟,早向她低头,他们夫妻二人,便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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