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与真定大长公主一人揽着一个,慈爱地摩挲着两个小家伙的脸庞。王玫笑嗔道:“有了宝娘与阿茗,阿家、叔母就将儿忘了个gān净。看来,儿果然是离开得太久了,竟然失宠了。”
闻言,郑夫人笑道:“你也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真定大长公主则斜了她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吃孩子们的醋呢。”
王玫便依言过去,依偎在她们身边,说起了一路旅途上的趣事。带着两个孩子上路,走了两千多里,自然是充满了故事。郑夫人与真定大长公主都被她逗得笑了,又追问了好些她曾在信中说过的事。崔菀娘、崔思听得这些趣事都与自己相关,时而涨红了脸,时而又彼此对视暗自互相开嘲讽。
因到得长安时已经是下午,夜幕很快便降临了。赶在用夕食之前,王玫见过了侄孙、侄孙女们,都一一给了丰厚的见面礼。年纪最长的侄孙,竟比崔思都大了两岁,唤叔父时脸都红了。崔思倒很是淡定,也似模似样地给了见面礼,看得郑夫人、真定大长公主、小郑氏、清平郡主、李十三娘等都忍俊不禁。
用过了夕食之后,郑夫人与真定大长公主也仍然舍不得将她们母子几个放走。
“九娘你回点睛堂去。”郑夫人道,“我将宝娘、阿茗留下来陪我住几天。”
真定大长公主也道:“两个小家伙陪完阿嫂,便过来陪我。我那边可是寂寞得很呢,许久都没有阿茗这般大的小孩儿了。”
王玫无法,只能叮嘱崔菀娘与崔思几句,便回了点睛堂。一路上,她又与清平郡主、李十三娘诉了些离别之意,并邀请李十三娘明日一同去王家。李十三娘也很是想念女儿与外孙,自是欣然答应了。她的嫡次女崔茉娘生得十分娴静,年纪只比崔菀娘大半岁,也要求跟着一起去。
回到点睛堂后,王玫又询问崔简最近在他身边发生的事,以及他的打算。崔简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答了:“原本想着县试时下场试一试,但回忆起阿爷之前的评断,便不想妄动了。我还欠缺了阅历,待合适的时候,再约着四阿兄、王二郎出门游历罢。阿韧似乎也想跟着一同去。”
“出去也好。”王玫道,“阿兄在杭州,八郎去了洪州,你们都尽可去见识一番。甚至于安西都护府、安北都护府,也该走个遍才是。回头你便给你阿爷去信,让他提点些旅途之事。说来,阿希已经将近及冠了罢,也很该娶亲了。不知他方不方便与你们同去?”
崔简想了想,道:“大概过一阵便会有圣旨降下了罢。”
“圣旨?”
“衡山长公主……”崔简说得有些模糊。
王玫怔了怔,却笑了:“这位贵主的xingqíng一向如此率直。且不说辈分,她与阿希应该很是投缘才是。”她相信,衡山长公主绝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嫁一个未曾两心相悦的郎君的人。说到辈分,世家大族之间的婚姻许多都是错了辈分的,皇室更是毫不在意,应该无妨才是。
崔简回想起这些时日崔希的表现,也觉得他待贵主并非无意,便彻底放心了:“母亲这次带着宝娘、阿茗都回了长安,还会离开么?”
王玫想了想,道:“可能待上一两年再走,总不能将你阿爷一人留在外头。”
崔渊已经是幽州刺史,上州刺史为从三品,再往上只能是执掌都督府或者都护府了。以如今的qíng势,圣人对他的信任,说不得他会文武皆把持,去往北方彻底击溃薛延陀与突厥,稳定安北都护府。由大都护再转回长安,大抵不是尚书仆she、中书令便是侍中了——换而言之,他地方官做到了极致之后,回长安便是宰相,可谓是位极人臣了。当然,这些年他的政绩也完全称得起圣人的信赖。
崔简微微一笑:“那我便陪着母亲多待一些时日,再出门游历。”
王玫仍像他年幼时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阿实,你也十七八岁了,该考虑婚事了。等到及冠,依照政令便必须婚配,我可不想等着官媒上门随便给你说个小娘子。你自己多留意,若是喜欢上什么人,便尽管与我说。”
冷不防听得她说这些,崔简的脸有些发红:“母亲放心,我……我会仔细想想。”
王玫略作思索,又道:“卢家那一头你不必理会。我知道,在幽州时,你外祖父很有将孙女嫁给你的意思,但你阿爷和我都不觉得他家的小娘子适合你。你若看不上,不管谁来说,我都会拒绝。”她理解卢家亲上做亲的心思,但孩子若是不愿意,谁都不能勉qiáng。
崔简颔首:“母亲放心,我省得。”
“去罢。”王玫目送他起身离开,那挺拔的背影不禁让她心生感叹:果然长大了。
☆、第206章番外六再回长安(下)
次日一早,王玫便去内堂向郑夫人问安,又说了要回宣平坊之事。郑夫人自然允了,嘱咐小郑氏给她备些礼物一同带过去。谢过了她们的体贴之后,她便携着崔简、崔菀娘与崔思去了宣平坊。李十三娘与崔茉娘、崔韧也一同前去。
崔简照旧拎着崔思骑马,崔韧驱马跟在旁边。崔希昨夜本来说好一起去,早晨却不知被什么人唤了出去,只能临时遣人来道歉。崔简猜出让他无法拒绝的人究竟是谁,自然乐见其成,也并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王玫、李十三娘、崔菀娘、崔茉娘坐了一辆翠盖朱轮车,虽有些拥挤,却正好聊天说笑。
“昨夜见到了祖父。”崔菀娘道,“因着时辰不早了,便只匆匆拜见行礼。祖父问了我们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又在读什么书,就让我们退下了。”崔敦看起来很是威严,便是露出了几丝笑意,也仍让她稍微有些发憷。她自幼就从未见过如此气势惊人的长辈,心里对这位祖父着实生出了些许“敬而远之”之意。
王玫道:“阿翁实在太忙,说起来我都尚未拜见过他呢。今天本是休沐之日,他也不曾待在家中,早早地便去赴宴饮了。”说着,她便又宽慰女儿道:“你祖父xingqíng豪慡,并不总是那般威严。许是将你们当成你阿爷,便想着镇一镇你们罢了。”那父子俩相处起来一向很是别扭,十余年都不曾通过信。崔敛成了父子二人的中间人,这边收信那边传消息,倒也颇有趣味。
“也是因子竟当年先斩后奏的缘故,世父总觉得他待儿孙们太温和了,所以才一直扳着脸呢。”李十三娘抿嘴笑道,“只是,家中上下谁不知道他不过是qiáng作这般模样而已。”
“伯祖父私下很温和。”崔茉娘也道,“宝娘尽管放心就是,我们都不曾太过敬畏他。”
崔菀娘松了口气,笑道:“那儿回答说,喜欢骑she、马球,应该也无妨?”
王玫想了想:“你和阿茗平日的喜好,不是早便写信与阿家说过么?阿翁早有预料,必定是无妨的。”虽说博陵崔氏尚未出过宝娘这般xingqíng的小娘子,但有衡山长公主珠玉在前,在这长安城内想必也算不得出格。更何况,崔渊崔子竟的儿女,谁会期待他们同寻常小娘子、小郎君一样呢?
崔菀娘有些快意地笑起来,低声道:“儿还想着,若是实在不成,便回幽州去呢。”
崔茉娘立即拉着她的手:“可不许走,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盼回来呢!你若觉得无人陪伴,便赶紧教我骑she、马球,我陪你。”
两个小娘子xingqíng很是投合,便坐在一旁低语起来。王玫心道:原以为是个娴静的孩子,但想想以崔滔与李十三娘的脾xing,也不会教养出内向的小娘子来。何况又是嫡次女,也很不必像崔芝娘那般稳重。
李十三娘接着笑道:“昨天只顾着听你说了,如今我正好与你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罢。”
马车载着低低的欢声笑语,一路南行而去。
王宅一如既往,小而jīng致。便是如今王珂已经官至正四品下的下州刺史,家里也并未扩建宅邸。眼下王珂、崔氏带着幼子三郎王昭去往杭州赴任,剩下的几个孩子都待在京中,代替父母侍奉祖父祖母。王昉与崔芝娘新添了孩子,也让这老宅中多了几分热闹。
晗娘已经出嫁了,就嫁在长安,适的是范阳郡公府卢家的嫡次孙。范阳郡公府的家风自不必说,并非嫡长承重孙,将来也不必做宗妇cao劳族中之事。因着郡公府宅邸中人丁甚多,小夫妻二人正打算搬出来居住,听说希望搬得离两边都近些。
昐娘年纪稍小些,正在相看婚事。因王珂与崔渊都官运亨通,家中的小娘子、小郎君们倒丝毫不愁嫁娶。只是人选太多,李氏也越来越挑剔了,一时间竟怎么也决定不下来。由于书信来往频繁的缘故,王玫也很是出了些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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