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再说爱看的都是以前看过的书,想手里有个东西消磨时间罢了。”叶浔笑着携了他的手,“也没事,有庭旭,还有娘和你陪着呢。”
裴奕却将这件事记到了心里,开始琢磨她平日还有什么喜好,他可以安排一下。毕竟,坐月子要一个月,他却只能陪她十天。
孩子的洗三礼,太夫人和叶浔、裴奕商量之后,只请了走动得较为频繁的亲朋。
柳夫人和膝下三房媳妇、柳之兰、柳之南都来了。原本柳之南是不该过来的,可柳夫人和柳阁老知道她与叶浔的qíng分匪浅,架不住她一通歪缠,便让她如愿了。
叶府那边,叶夫人和江氏、赵氏、叶澜都来了。喜得贵子这样的事,堪比叶浔出嫁,是如何也要过来的。
江宜室自然是要带着叶沛前来道贺的。
另外就是几部尚书侍郎的夫人前来添一份喜气。
叶冰和婆婆孙太太、妯娌罗氏也过来了。她是不想做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可孙太太却认定这种事是如何也要前来道贺,她也只好qiáng笑着应承下来。
来到裴府,见一gān人俱是朝堂里有头有脸的重臣家眷,心头的不快便又添了三分。
不都猜测叶浔这一胎是个女儿么?怎的到头来却生了个儿子?看她那身板儿,不都说她生养艰难么?怎的反倒是顺顺利利产下了一子?
要是女儿该有多好,如此,叶浔一两年都不能母凭子贵,裴奕便是再迷恋她的样貌,心思也会慢慢淡下去。
要是叶浔的身子骨真如人们猜测的那般娇弱不堪该多好。生下第一胎之后便要调养个三五年,便是再会取悦裴奕,也是有心无力了。
她已无法再迷恋裴奕,对他只有痛恨,恨他不把她当人,同样的,恨屋及乌,愈发厌恶作为他夫人的叶浔。
平日所思所想,不过是盼着二人落魄。
多希望有那一日,她虽然嫁的门第不出奇,却依然能凌驾于他们头上,将他们视为脚下烟尘一般踩踏。
可事实呢?
皇上竟亲自给裴奕赐字,给叶浔生的孩子赐名。惹得人们争相巴结逢迎。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好,竟能入了皇上的眼?
想不明白。
实在是气不顺,她坐在厅堂里听着人们笑语喧哗,心烦不已,一会儿说茶不合口,一会儿说点心难以下咽,将服侍在一旁的裴府丫鬟指使得团团转。
罗氏见她这样一幅做派,在心里冷笑不断,面含讥笑地坐到了她近前,先对旁边的裴府丫鬟摆一摆手,笑道:“我这二弟妹出身高门,莫说你们了,便是我都伺候不来,与其受累不讨好,不如去别处喝喝茶歇一会儿,等有事我再唤你。”
丫鬟听出话中深意,笑盈盈称是,去别处帮忙了。
叶冰对罗氏怒目以对。
罗氏却悠然地啜了一口茶,“嗯,上好的明前龙井,便是在家中,喝到品相这般好的茶也是难得了。”又冷冷瞥一眼叶冰,低声警告道,“你要是不愿意来,只管早说,没的让人笑话算是怎么回事?就为了显摆你一副小家子气才过来的么?娘家婆家都会将你笑死,更别提别人了。你要实在坐不住,此刻就给我滚回你引以为傲的娘家去,我们赵家不稀罕你这种做派的媳妇!不开眼的人见的多了,就没见过你这样子的。是,我们是利用你原是叶家二小姐的身份才来了这里,可若是没有你,我们照样儿能过来给裴夫人添一份喜气——没见那么多不请自来的人么?”
“哼!”叶冰逸出低低的冷哼,“大嫂倒真有一府主母的风范,竟把架子摆到别家来了!”
“我是孙家主母,到何处都是,教训不懂规矩的人是qíng理之中的事。”罗氏黛眉一挑,“难不成你不服?回头到了家里可别怪我太刁难你!”
“……”叶冰气愤难当,却是不敢再辩驳了。
罗氏主持中馈,想给她小鞋穿太容易了。先前罗氏在衣食起居上就屡屡为难她,偏生理由充分,让她说不出什么。可恨娘家又没给她多少梯己钱,她对经营外面买卖的事qíng又是生手,别说赚钱,能不亏已是不易。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需要一笔供自己周转的银子!所谓财大气粗,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谁还敢给她冷脸瞧?
可这银子能从哪儿来呢?
统共也没几个人。
叶浔这边一如太夫人预料,房里的人来来去去。
柳夫人、江氏将孩子抱在怀里就不愿撒手,絮絮询问叶浔这两日的衣食起居。都不能多留,柳夫人临走之前,将一个大大的红包塞到叶浔的枕头下面,“你外祖父给旭哥儿的,一早就叮嘱我不要忘了这回事。”
叶浔就忍不住笑,“原本以为外祖父要给孩子一样心思奇巧的物件儿呢。”
“我起先也是这么想,可他说什么都不比真金白银实惠,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让孩子多点儿傍身的银两最好。”柳夫人笑道,“你们母子可要好好儿的啊,等满月的时候,你外祖父就来看你们了。”
“一定的,您放心。也让外祖父不要记挂着我。”
“自然会带话给他的。”柳夫人抚着外孙女的脸颊,宠溺地笑了,“你这孩子,真是的,到此时也不见胖一些,胖一些才好啊。”
“还不胖?”叶浔撇撇嘴,又摸了摸腹部,“脸都圆了,肚子不知何时才能消减下去……”
柳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鼻梁,“净胡说,你这脸要是真圆了,我也就不需抱怨了。腹部都是如此,过了满月就好了。”
“好吧,我姑且信您的说法,要是瘦不回去,我可要去找您要个说法的。”
柳夫人呵呵地笑,“要是瘦不回去,也是你婆婆待你太好,你找我去算账我也是满心欢喜。”
老人家的喜悦感染了叶浔,她也随之笑了起来。
柳夫人走后,叶夫人就来了,抱着自己的曾外孙真是爱不释手,对叶浔道:“旭哥儿和侯爷像得紧,日后再生个和你酷似的女儿就好了。”
叶浔如之前面对祖母时一般平静地笑道:“起先我满心以为是个女孩儿的,却生了个男孩儿,真有些啼笑皆非的。不过既然有了儿子,就不需再想别的了吧?好生照顾他就是了。”
“那怎么行?”叶夫人将孩子jiāo给rǔ娘,坐到叶浔近前,笑道,“一个孩子还是太孤单了,还是要给旭哥儿添个弟弟妹妹才是。”
叶浔扁了扁嘴,“可是生孩子……祖母,太辛苦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叶夫人怜爱地抚了抚叶浔的脸颊,“不过不用担心,过一两年,你自己就该张罗着再给旭哥儿添个伴儿了。”
“真的吗?”叶浔可不敢指望自己能再生出生孩子的心思。
“自然。”叶夫人保证道,“我和你娘、你二婶都是过来人,都是这样才又添了别的孩子。”
“那……好吧。我过一两年再想这些。”
“这是应当的,先把第一个孩子照顾好才是正理。”
“嗯,我晓得。”
叶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封红,“带来的贺礼都要记在明面的账上,这是我私底下给旭哥儿的,你帮他收好。”
怎么跟外祖父一个做派?叶浔有些不安地道:“这怎么行呢?我又不缺钱,您是知道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们旭哥儿的,收着!听话!”叶夫人将封红塞到了叶浔的被子下面。
叶浔摸到了封红,觉得厚厚的,便问道:“我、我能不能看看?”要是数目小还好说,数目大的话,就不能收了。
叶夫人有点儿无奈,“可真是的,要看就看吧。”
叶浔挂着理亏的笑,将封红打开,不由吃惊。
竟都是五百两、一千两的银票,全加起来怎么也有一万两了。
一万两……对于祖父祖母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了,毕竟祖父如今只有个爵位,进项随之都减少了许多。
“祖母,这可不行……”叶浔像是捧着个烫手的山芋,忙不迭地要还给祖母,“这怎么行呢?我和哥哥都不能时常承欢膝下……”
“好孩子,你听我说。”叶夫人将封红里的银票装好,qiáng行塞回叶浔手里,语重心长地道,“家里欠了你多少,我比谁都明白。尤其是我,为人子女、为人母我都经历过了,知道欠了你和世涛多少,这一生到了如今,欠的最多不过是你们两个孩子,可我能弥补的到底是太少。我也晓得你们的心思,和叶家离得越远越好,我明白——家里的事我理不清,可这一点我是明白的。所以这许久我才宠着冰儿,对你也总是尽量冷淡一些。可我心里不糊涂,知道谁是真心孝敬我和你祖父。什么事我心里有数,也知道我一说你就明白。但在大面上,我要随着你和世涛的心思处事,对不对?”她握住了叶浔的手,“你和侯爷好好儿地过日子,世涛也比以往更踏实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银子留在我们手里也没别的用处,与其身故后银子给了你二叔的孩子,我更愿意现在就jiāo给你们。数目也不算多,你乱推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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