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满心焦虑地等待着,看着天色暗沉下来。
入夜了,重头戏要开场了。
书文战战兢兢地前来回话:“外院有人来报信,说大少奶奶的母亲回府路上犯了心口疼的病,去了一位大夫家中诊治,大少奶奶已经离府赶去看望。”
叶鹏程与彭氏松了一口气。
戌时,书文又进门来,道:“大少爷喝了不少酒,原本早就歇下了,可是尤姨娘与大少爷房里一名妾室饮酒,出了点事,尤姨娘命人请大少爷过去看看。小丫鬟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大少爷已经过去了。”
叶鹏程听了,目光稍稍有些黯然。代晴那丫头,经过今夜的事qíng,是留不得了。有什么法子呢?谁叫她禁不住妻子的鼓动,居然相信今夜事qíng过后她就能代替主母持家……怎么可能呢?
彭氏听了,却是嘴角微翘。今夜事成之后,代晴定要jiāo给人牙子发落,叶世涛要被迫休妻,府中不会再有当家的主母了。婆婆年事已高,jīng力不济,不论怎样也会解了她的禁足,要她重新持家。这可是一箭数雕的好事。而只要她能重新持家,收拾一个叶浔,全不在话下。
思忖间,代晴房里的小丫鬟来了,请叶鹏程过去看看。
叶鹏程拖着伤口作痛的的身体,上了软轿。他在外院的几名心腹也赶过来了,簇拥着他去往代晴房里。
远远瞧见吴姨娘、代晴同住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叶鹏程心里喜忧参半。
夜色中,叶浣、叶世浩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急匆匆赶往代晴房里,遇到叶鹏程,上前行礼,叶浣道:“爹爹,我们听说大哥在尤姨娘房里出了事,便过去看看。”她想让语气听起来焦虑一些,却是如何也做不到,甚至于,充盈着喜悦。
叶鹏程略微沉吟,“到时你们在院中等着,不可善做主张。”到底是见不得光的事,一双儿女也掺和进去,终究是不大好。
叶浣与叶世浩称是,喜滋滋向前走去。
到了院门前,看清站在院门外的人,三个人同时变了脸色——叶世涛与叶浔、柳之南气定神闲地望着他们,代晴正款步出门,望向叶鹏程的目光,分外漠然,甚而含着鄙视。
叶鹏程的软轿刚一停下,二十名护卫从暗处涌出来,将他们一行人围了起来。
叶世涛不说话,只是看着叶鹏程冷笑。
叶浔和声笑道:“大少奶奶已经去请大奶奶了,如此,人就齐全了。一起去光霁堂说说话吧,这一笔一笔的账,今日一并清算。”
☆、第37章
江宜室冷着脸走进正房室内,盯着彭氏看了半晌。
“你……”彭氏像是看到了鬼魅一般,脸上血色全无。
江宜室冷哼一声,想说的话太多了,却又觉得说来全无用处,吩咐随行的丫鬟:“把她请到光霁堂去!”语声像在跟谁赌气。
彭氏被两名丫鬟挟持着,无措地看向江宜室,“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江宜室闷了一会儿,嘴里蹦出两个字:“好事!”转身快步到了院门外,上了青帷小油车。双手jiāo叠在一起,才发觉指尖冰凉。
她当然没有离府,命丫鬟穿戴着自己日常衣饰,戴着帷帽出门,去了那位大夫家中。事关母亲,到底是不放心,又让叶世涛指派了一名小厮去娘家打听消息。小厮先一步回来了,说江太太已经平安到家,这才心安。
丫鬟和护卫还没消息,不知能不能将那大夫抓回来——那个人这段日子常来府中给叶鹏程换药疗伤,此次必是被重金收买了,能不能指证叶鹏程还未可知。幸好,还有代晴和吴姨娘。
到了光霁堂,柳之南迎上前来,低声道:“你们家这种热闹,我不好在一旁瞧着,就要回房了。阿浔表姐要我转告你一些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等会儿看准机会,和国公爷、国公夫人说清楚。余下的就不需你管了,表哥表姐自有主张。”
江宜室正色点头,“我明白,你说。”
柳之南附耳低语片刻,待江宜室记下,由新梅陪着回了锦云轩。
光霁堂正屋内燃起了灯光,除了叶沛、柳之南,府中的人都到了这里。
叶浔坐在厅堂西侧的太师椅上,想着代晴之事,心里一阵发寒。
前世她无从得知的事qíng,今日隐约能猜出大概。不出意外的话,前世的彭氏也是利用了叶鹏程身边的女子,让哥哥陷入圈套——这种事说重了,可是乱·伦的大罪,不要说逐出宗族,便是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但叶浔还有一个想不通的地方:今生在吴姨娘的帮衬下,叶鹏程才添了一个代晴一个妾室,前世并没这桩事。那么彭氏前世找的那名女子是谁呢?事发后,吴姨娘与叶沛随着兄嫂离京,她收买了外院两个管事,并没听说府中发落过哪个女子。
究竟是谁,会让兄嫂讳莫如深?甚至于叶鹏程与彭氏的口风也极紧,近前的下人不曾透漏过只言片语。
难不成是彭氏娘家那边的人?
她将彭家的女子一个个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谁都有可能,又觉得都不是,困惑至极。
至于江宜室的事,叶浔倒是一点惊讶也无——这种伎俩,她真是见怪不怪了,反而奇怪那对夫妻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只想得出这种法子陷害人么?
这期间,东次间内,吴姨娘和代晴跪在景国公面前,将所知的事qíng娓娓道来——叶夫人一整日下来很是疲惫,早就歇下了,下人们也没通禀。
代晴身形微微发抖,低声道:“大爷、大奶奶要奴婢……设法将大少爷引到房里,做出、做出被大少爷欺rǔ的假象,还允诺事成后给奴婢一千两银子,日后打理正房的大事小qíng。奴婢见识再短浅,也知道此事会毁掉大少爷的一辈子,自己也断不会有好下场,是以,知qíng后便告知了吴姨娘,吴姨娘又告知了大小姐……”
她将事qíng说了一遍,吴姨娘不时补充两句。
景国公越听脸色越差,霍然起身,转回到厅堂落座,视线如利箭一般she向叶鹏程和彭氏。
叶鹏程拄着拐杖支撑身形,彭氏站在他身侧,眼神变幻不定。
叶鹏程心知事qíng败露,两房妾室背叛了自己,心念数转,理直气壮地道:“您不能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定然是被有心人收买,要置我于死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浔把话接了过去:“祖父听听书文怎么说吧?她是正房的大丫鬟,今日大爷大奶奶没能得逞,多亏了她及时报信给尤姨娘。”
景国公颔首,“叫她进来。”
叶鹏程和彭氏这才明白岔子出在何处。彭氏连忙上前两步,哀声道:“书文自来不安分,我正想着将她打发出去……”
震怒之下,景国公的语气反倒少见的平静,“你闭嘴。”见书文进门,吩咐道,“说。”
书文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听得大爷、大奶奶竟要施毒计bī迫大少爷休妻、搅huáng大小姐的婚事,知道事qíng关系重大,闹不好府里就会天翻地覆,害怕大爷大奶奶铸成大错,这才告诉了尤姨娘……”
“你胡说,你胡说!”彭氏向着书文冲了过去,“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能这样污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新柳得了叶浔的暗示,快步上前,将彭氏拦下。
景国公瞥了彭氏一眼,“你再多话,自行掌嘴。”
彭氏急得落了泪,却是再不敢多言。
新梅悄悄地走进来,在叶浔耳边低语几句。
叶浔先是满意地笑了笑,随后讶然挑眉——冒充江宜室的那名丫鬟,唤护卫拿下意图不轨的大夫之前,有两个身手不错的人先一步帮忙将人五花大绑了。
若是裴奕,新柳新梅不会不知qíng,可是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她心里又多了个疑问。
新梅又去跟江宜室耳语几句。
等书文说完来龙去脉,江宜室道:“被大爷收买的大夫已经抓回来了,就在院中,祖父打算如何处置?要不要扭送到衙门?”
叶鹏程的身形晃了晃。
景国公沉吟道:“家丑不可外扬,先关起来吧。”
江宜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吩咐下去。除了叶浔、柳之南,她现在看谁都是一肚子火气,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叶浔看着一直气鼓鼓的江宜室,忍不住笑起来。
一直懒懒地坐在一旁的叶世涛清了清嗓子,道:“祖父已清楚了来龙去脉,说说如何处置吧。”
景国公看着叶鹏程,满眼失望。如何处置?要如何处置这个逆子?他心乱如麻,反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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