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榆惊魂甫定,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搀了韩璎往画桥南端走去——范菁菁还在那边等着呢!
韩璎笑眯眯地反手搂住傅榆的小细腰,心里喜滋滋地想:怎么傅家的人,不管是男还是女,都有一个小细腰呢?不光傅榆这个女孩子,就连傅松傅榭傅栎三兄弟的腰也是瘦瘦的呢!
姑嫂俩刚走到画桥南端,便看到范菁菁侧身对着她们静立在那丛月季花前,不知道在做什么。
见到范菁菁,韩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的笑容,当即叫了一声“范表姐”。
范菁菁自从用暗号给崔淇指了韩璎的方向后,便一直呆在这边,等待着韩璎被侮rǔ的好消息传来。
她的心里期待万分,却不敢过分欢喜,只能摆出面无表qíng的样子来。
听到韩璎那声带着欢快的“范表姐”,范菁菁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顿了顿,这才转身抬头看向韩璎,脸上的笑容就像在冰窖里放了好几日的馒头,又冷又僵硬:“弟妹,你去哪儿了?让我们好找!”
韩璎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慢吞吞道:“哦,原来范表姐就是呆在这里‘好找’的啊!”
见范菁菁脸上的表qíng僵在了那里,韩璎想起傅榭的嘱咐,当即含笑转移话题:“咦?这月季花开得愈发好了,我也簪一朵吧!”
她正要弯腰去掐那朵迎风招展的浅绿月季花,就听得右手边传来熟悉的清泠泠男声:“月季花有刺,若是刺中少夫人细嫩的纤手,那可如何是好?还是让在下为少夫人效劳吧!”
韩璎抬起头,见陈曦立在那里,玉白罗袍碧玉板带,俊美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端的是玉树临风,而他的身后远远近近立了不少女眷,有的还拿着团扇对着这边指指点点,显而易见是在看她的笑话。
这样一想,韩璎脸上的笑容越发僵硬了:“多谢陈大人!不过,我突然不想要月季花了!”
陈曦计算着傅榭出现的时间,向前bī近一步,薄唇微勾风流地笑了笑,声音越发温柔:“少夫人想要什么花?只须少夫人一句话,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璎见他突然变得如此无聊,便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登上湖中小道穿湖而过。
傅榆自是紧紧跟在她后面护着她。
围观的女眷们都笑了起来。
大周朝风气开放,京中更是风流锦绣之地,只是没想到一直洁身自爱的贵公子陈曦居然看上了傅殿帅的小娇妻,被小美人拒绝了,还敢当众献殷勤!
陈曦抬眼见傅榭已经带着几个小厮走过来了,忙作势要追一溜烟逃了的韩璎,口中还道:“少夫人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给在下一个效劳的机会吧!”
说时迟那时快,傅榭已经大步流星赶了过来,对准望着韩璎背影犹自嚷嚷的陈曦踹了过去。
陈曦颀长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噗通”一声落进了湖中,在湖中挣扎着。
跟陈曦的小厮忙跳进了湖中去救主子。
傅榭也不管在水中载浮载沉的陈曦,大步走上湖中小道追韩璎去了。
过了画桥,傅榭终于追上了韩璎。
他一把拽住了韩璎的衣袖。
韩璎抬头看着他,往日一直带着笑的脸上一丝表qíng都没有。
傅榭俊脸发白,凤眼微眯,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话。
傅榆素来惧怕三哥,吓得战战兢兢地只打哆嗦,却坚qiáng地走到韩璎身旁,开口为韩璎解释:“三哥,你误会了,是陈公子纠缠嫂嫂,嫂嫂根本不搭理他的!”
傅榭用力把韩璎搂入怀中,把她紧紧箍在怀里,半晌方松开韩璎,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低声道:“阿璎,我们回家去吧!”
韩璎也想找他算账呢,见状便“哼”了一声,道:“好。”
傅榭牵着韩璎的手往前走去。
傅榆虽知自己跟上去也是明亮的大灯台,可是又怕三哥欺负三嫂,便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在康宁长公主府的大门口,骑在马上的傅榭又遇到了陈曦。
此时的陈曦也骑在马上,身上早换了衣服,裹着一件玄色丝绸披风,惟有头发还湿湿的,瞧着还有一丝láng狈。
傅榭冷冷看着陈曦,拱了拱手沉声道:“陈大人身手敏捷弓马娴熟,傅某从来钦佩,早有讨教之意。明日早朝散了,你我在金明池军营点兵台一较高下,陈大人敢去么?”
陈曦先看了一眼傅榭身侧的青绸沉香车,然后看向傅榭,脸上带着chūn风般的笑,寒星般的眼中却殊无笑意:“陈某敢不奉陪?!”
两人相对拱了拱手,各自而别。
韩璎此时正端坐在马车里,瞧着是在沉思,实际上是在想着心事。
她总觉得按照傅榭的xing格,如果真的有人调戏自己,他最可能的反应是悄悄收拾对方,甚至暗中把对方给杀了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像今日这样当面发作,还当众约了陈曦决斗。
至于陈曦,按照韩璎和他接触的有限几次,她觉得陈曦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出身,还因为他的修养。
那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傅榭和陈曦的一个计谋?
想到傅榭又瞒了自己这么多事qíng,韩璎就有些生气,默默计划着晚上如何拾掇傅榭。
傅榆紧挨着她坐着,怕她心里不好受,握着韩璎的手无声抚慰着。
韩璎是她的人生中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好意的人,傅榆很喜欢韩璎,甚是有些依恋韩璎了。
她虽然人微言轻,却暗自下了决心,要尽自己的力量保护韩璎,向三哥解释今日之事。
傅榭把韩璎、傅榆、范菁菁和范家姑太太送到女贞院外院门口便离开了。
回了堂屋坐下之后,韩璎懒洋洋地靠着锦绣软枕歪在锦榻上,任凭洗chūn等人侍候她净手涂抹香汁子。
傅榆担忧地看着韩璎,却没有说话。
范家表姑母只知道傅榭和韩璎生气了,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范菁菁想到在康宁长公主府那一幕就心中欢喜,想到在女贞院外面傅榭丢下韩璎拂袖而去,她心中更加欢欣,竭力压抑住心中的雀跃欢喜后,她酝酿出沉痛的表qíng:“弟妹,你且放宽点心吧!”
韩璎做出“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来,一言不发地从浣夏手中接过一盏冰糖梨水,端起碗盖撇了撇根本不存在的浮沫。
端茶送客之意大家都是明白的,傅榆想着三嫂怕是想要独自舔舐伤口,不yù打搅她,当下起身告辞。
范菁菁虽然还没看够好戏,却也只得跟着起身告辞。
傅榭端坐在书房里,听到傅平回报说范菁菁离开女贞院了,想了想,吩咐了一声:“让人继续盯着她。”
很快傅安又进了回报:“禀殿帅,安清华借口肩膀痛,要出去买膏药贴,去了大梁门内的淳安堂药铺。”安清华是承胤帝安在安国公府的探子,许立洋早探得他的身份禀报了傅榭。
傅榭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弹了弹,沉声道:“安排人继续传播我在康宁长公主府揍了陈曦,并要和陈曦明日金明池决斗之事。”西疆局势一触即发,可承胤帝虽然专心修炼一心飞升,却始终不愿把军权真正给他,一心想要安cha崔淇做西征大军的监军,以免他一家独大。
为了能够早日顺利出征,解决西疆动乱,傅榭和陈曦只得出此计策了。
傅榭处理完公事,又去书房前面的靶场练习she箭,一直到了夜深了,这才回了女贞院。
安国公府内侧的西客院内,范菁菁侍候着母亲用了晚饭,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
范家姑太太唉声叹气道:“唉,给你兄弟谋职的事qíng,你傅榭表弟始终不吐口,你兄弟的前途……唉!”
见范菁菁不说话,她老人家又生气了:“你要是命好一些,嫁得好一些也好了,也算是借姓苗的攀上崔宰相府了,可你的命怎么那么硬呢!苗家接你去冲喜,你反倒把姑爷给克死了……”
范家姑太太在傅榭韩璎面前巴结又奉承,可是在自己女儿面前却变得恶毒之极,不停地指责着范菁菁,说话难听又狠毒,针针见血。
范菁菁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心中却更恨韩璎了——要不是韩璎占据了傅榭的注意力,傅榭早就注意到她范菁菁了!
想到韩璎要从此失去傅榭的宠爱,范菁菁心中一阵快意,常听的母亲的抱怨似乎也远去了……
夜深了,秋风渐起,chuī得内院中的花树飒飒作响。
傅榭带着傅安傅平进了内院。
梁妈妈正带着洗chūn倩玉焦急地候在廊下,见傅榭进来,忙屈膝行礼,轻轻道:“殿帅,少夫人已经睡下了。”
傅榭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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