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的脸热辣辣的,嗫嚅道:“洗了……”他一进堂屋韩璎就让丫环端了银盆拿了香胰子让他洗手了。
韩璎拿起茶盏连灌了好几口才发现错拿了傅榭的茶盏,想起傅榭方才用这个茶盏喝过茶了,她不由又急又气,放下茶盏看向傅榭正要说话,却发现傅榭满脸通红,凤眼亮晶晶地看着堂屋角落里放置的香炉,仿佛是不敢直视她的样子。
她顿时也愣住了。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静得韩璎都能听到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和傅榭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韩璎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眼波流转看了傅榭一眼,声如蚊蚋道:“傅榭,你可别想多啊!”
傅榭依旧不敢看她,声音微哑:“……我……我没多想……”
此时两人距离很近,傅榭坐在锦榻上,韩璎面对面立在他身前。
看着傅榭因为羞涩变得通红却依旧俊俏的脸,韩璎也渐渐也红了脸,半晌方道:“你不许去找别的女人……”她怕傅榭在她这里开了窍,明白了男‘女之事,却因为她年纪小去找别的女人破身……
傅榭一愣:“……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璎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万分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我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能成亲,不过在成亲之前你不能去找别的女人!”至于成亲之后,她有的是办法……
傅榭的脸瞬间再次红得快要滴血。他扭开脸不看这不害臊的韩璎,过了片刻方哑声道:“我不会。你放心。”他大概也是有点晚发育,在今日之前还真没想过那种事。
“真的?”韩璎狐疑地打量着他,生怕他食言而肥。
傅榭拿起刚被韩璎喝了两口的茶盏,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说话算话。”
韩璎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那你得发一个毒誓,要是和别的女人好了,就一辈子不能……人道。”
傅榭忍无可忍,看向韩璎:“你还是不是女人?”
韩璎理直气壮看着他:“我今年才十四岁,当然不是女人啊!”
傅榭瞠目结舌无话可说,惟有拔腿离开。
他绕过韩璎,落荒而逃。
第二日一大早傅榭起身冲罢澡出来,一脸肃然吩咐傅靖:“准备一个火盆。”
傅靖以为公子要亲自烧毁重要文件,很快便送来了一个火势熊熊的火盆。
傅榭淡淡地扫了傅靖一眼:“先出去吧!”
过了一会儿傅靖进去收拾,却闻到房间里有焦糊的味道,颇似丝绸被烧发出的气味,却不敢多问,匆匆收了火盆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傅榭伸手捂住了脸,半晌无声。
那个梦实在……实在是太……太……
看来,他要尽量不和韩璎见面了。
☆、第18章夜遇
韩璎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昨天还没和傅榭说几句话傅榭就落荒而逃了,导致她好多和爹娘有关问题还没来得及问,憋在心里一直担忧。
她打算今日找个机会再问一下傅榭。
用罢早饭,韩璎正在漱口,傅平带着傅榭身边年纪最小的傅宁来见她:“公子让奴才带着傅宁来见姑娘,姑娘若有疑问,请尽管问傅宁。”
闻言韩璎口中的漱口水差点喷出来:傅榭这就不敢见她了吗?
不过她从不在外人面前失态,便一边漱口一边整理了一下思绪,待心里有了谱这才看向小孩子般的傅宁:“傅宁,我爹娘的身体可还安好?”傅榭昨日只提到她爹娘是安全的,并没有说详细的qíng况。
傅宁不敢看她,低头回禀:“禀姑娘,侯爷和夫人身体甚是安泰。”
韩璎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他们是怎么去辽州的?谁跟着侍候?护送的人是谁?”傅榭昨日只是说爹爹接到兵部谕令前往辽州军中效命。
傅宁端端正正又行了个礼:“禀姑娘,怀恩侯骑马,侯夫人带着女眷乘车;跟着怀恩侯侍候的是大管家韩富,跟着夫人侍候的是金珠、银珠等四位姐姐;公子命麾下千夫长穆远洋带队护送。”
韩璎闻言半晌无言,右手抚摸着左手尾指上戴的一枚红宝石戒指,默默想着心事:
爹娘身边近身侍候的人诸如韩富金珠等人都还在,这说明家里并没有遭受很大的损失,内囊还在,她暂时不用为爹娘送盘缠过去,可以等回了京城安定下来再派一房家人去辽州侍候。
爹娘由傅榭派了千夫长穆远洋护送去辽州,这说明爹爹手下的军权已彻底被朝廷收回,连一直跟着的卫队都没有了。爹爹为大周驻守海疆十年,击退越国无数次侵略,却因为不肯依附崔党陈党,在党争中落得一败涂地,麾下的军权一点点被人夺走,连最后的那点资本也被夺去……
想到这里,韩璎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她低下头,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事已至此,只顾怨天尤人是没用的,还不如尽量把事qíng往好的方面引导。
这样一想,韩璎便开始在心里默默筹划待爹娘安顿下来,她也要去辽州陪着爹娘。
见韩璎半晌没有说话,似有心事,傅平忙道:“姑娘,公子命奴才传话,今日巳时出发回京。”
韩璎一算时间,发现只有一个时辰收拾行李,便不再过多耽搁,含笑吩咐洗chūn:“取两个荷包给两个小哥拿着玩!”
傅平知道韩姑娘又要赏银锞子,便拱了拱手,笑微微拽着傅宁走了——韩姑娘一天大似一天,早晚要嫁过来,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人要什么赏银?哪有问自家少夫人天天要赏银的?
韩璎见状不由笑了,却不肯罢休,笑着催洗chūn:“追上给他们,让傅平和傅宁拿着买酒喝!”
傅平傅宁离开之后,韩璎便叫了徐妈妈和洗chūn等四个大丫鬟进来,命徐妈妈带着浣夏、润秋和漱冬张罗着收拾行李,自己把洗chūn留下商量事qíng。
不知不觉她在晁府就住了半年多时间,如今要离开了,自然得承对方的qíng有所表示,所以便叫了她这边管账的洗chūn过来商议。
主仆俩都是gān脆的人,很快便定下了给晁夫人、小姚氏、晁明珠和晁林宗那几房妾室的礼物。
刚把几色礼物备好,漱冬就进来回报,说晁府女眷过来送行。
韩璎闻言,不由和洗chūn相视一笑,觉得自己真是神机妙算。
晁夫人带着小姚氏、晁明珠和几个年轻姨娘进了院子,见韩璎迎了出来,忙满脸堆笑道:“都是自家亲戚,姑娘何必客气?”傅榭这次一回来就去见韩璎,可见并不会因怀恩侯被贬就冷落了这个未婚妻,所以晁夫人对韩璎又重新热qíng了起来——说不定下次见面,韩姑娘就变成了国公夫人呢!
韩璎也分外的热qíng,笑盈盈把晁府诸人迎了进去,安顿在堂屋里坐下。
茶水果品摆上之后,她分别郑重地谢了晁夫人和小姚氏,又向一脸不耐烦的晁明珠道了别,这才命洗chūn用托盘送上了三个锦盒,一一赠送给了晁夫人、大奶奶小姚氏和晁明珠。
锦盒是打开的,里面的内容一览无余——给晁夫人的谢礼是一对水头极好的南海翡翠镯子,给小姚氏的是一对浓冰绿的玉簪,给晁明珠是翡翠玉佛。
虽然知道晁府是看在傅榭面子上收留她,可韩璎心中依旧感激,尤其是对常常来陪她说笑的小姚氏更是很有好感,所以送给小姚氏的那对玉簪是她亲自挑选的,看着小巧一点,却是最贵重的。
小姚氏自是明白,对韩璎就更亲近了。
韩璎发现今日说话特别痛快适意,除了晁明珠不大说话之外,众人都顺着她的话说。
她略一思索便明白这都因为傅榭回来后对她态度不变,所以晁府女眷对她十分的奉承巴结,自然就痛快适意了。
众人正说得热闹,漱冬进来回话:“姑娘,傅平求见。”
韩璎见堂屋门上挂着帘子,料是不碍的,便含笑道:“让他隔着帘子回话吧!”
傅平在帘外行礼请安罢,这才回禀道:“公子命奴才过来看姑娘的行李都收拾好没有,让奴才跟着姑娘侍候。”
韩璎不由一笑,明白这是傅榭在为她做面子,便道:“徐妈妈正带着人在收拾,你去查看一番,然后让士兵帮忙装车吧!”
傅平应了一声,慢慢退了下去。
待脚步声逐渐远去,小姚氏先看了小姑子一眼,接着掩口而笑:“韩妹妹,傅家表弟对你可真好,真是够细心了!”
韩璎佯装羞涩地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晁明珠脸色铁青,绞着丝帕的手指骨节都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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