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璎决定以后尽量躲着这个堂兄。
韩珮在前面和韩琰并肩而行。
韩玲见韩璎孤零零地走在后面,脸上虽带着浅淡的笑意,可是看着说不出的寂寞,便退后了几步,变成了韩璎并肩而行的状态,轻声细语向韩璎介绍起这些jú花来:“二姐姐,你看这株紫红色的jú花,花型卷散舒展,这个叫紫凤尾!”
韩璎看了过去,见这株jú花虽然花型好看,可是色泽却有些老气,便笑着道:“颜色有些老了!”
韩玲见她有回应,顿时胆大了一点,抿着嘴笑了,又指着前面那株雪白花瓣嫩huáng花蕊的jú花道:“那株叫白龙探爪,色泽晶莹雪白,和白托桂有些像呢!”
韩璎笑着道:“看着像,其实不一样。白托桂花瓣丝丝缕缕向下垂,而白龙探爪的花瓣都向上笼住了花瓣!”
韩玲闻言忙屈膝蹲在花前细细比较,发现果真如此,不由眼带惊喜看向韩璎:“二姐姐,真的是这样呀!”
如此说了几句,韩璎心里的郁结渐渐解开了,也停下了脚步,回忆道:“在玉溪的将军府里,我也养了不少jú花呢,最好看的是白托桂、飞帘托桂、翠盖钿、芙蓉托桂和粉托桂……”
她边想边说,想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玉溪的镇南将军府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眼睛也湿润了,声音也越来越低。
韩玲同qíng地看着她,鼓起勇气起身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姐姐,会好起来的!”
韩璎被她这么一安慰,不禁有些害羞,低下头bī回了泪意,这才道:“将军府后花园里被我种了满园的花,不知继任者去了之后,那些花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韩玲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慰道:“继任的镇南将军是枢密使陈大人的二弟陈义,听说他是个赳赳武夫,哪里会和后花园里的花过不去?二姐姐放心吧!”
韩璎脑补出一个高大雄伟的猛男和满园的花两两相对的画面,不由也笑了。
回到西跨院之后,韩璎洗了手便又开始飞针走线。一直到晚饭前,她终于把那件白罗中单给fèng好了。
徐妈妈过来催促韩璎去用饭,韩璎把fèng好的白罗中单展开让她看:“妈妈,你瞧我的针线怎么样?”
“好的很呢!”徐妈妈细看了一眼,道,“不过还得浆洗一番,熨好后再给姑爷送去!”
韩璎细心地叠好这件白罗中单:“嗯,我知道。”
在徐妈妈的来回奔波下,西跨院的小厨房很快就投入使用了,从采买、厨娘到帮厨,都是韩璎从玉溪带过来的人,当日的晚饭就出自小厨房之手。
浣夏已经带着人摆好了饭菜。
韩璎净了手后探头去看,见有羹有两盏,分别是螃蟹清羹和蛤蜊生;炒菜有炒白腰子和灸肚胘,甜菜有砌香果子和雕花蜜煎,另外还有两样海鲜——江珧炸肚和姜醋生螺,全都是自己在玉溪那边爱吃的菜肴,不由大喜,也不用徐妈妈催促了,利索地过去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徐妈妈一边侍候她用饭,一边道:“姑娘这辈子最讲究两样东西,一是吃,另外就是睡了!”
浣夏正在为韩璎夹生螺,闻言笑了:“嗯,妈妈说的是,姑娘只会和睡!”
韩璎刚端起热过的蜂蜜huáng酒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住:“只会吃和睡?我是猪么?”
浣夏一本正经道:“姑娘您不是猪,您是天蓬元帅下凡来!”大周各地茶坊都有讲演话本的先生,天蓬元帅是坊间正流行的神话话本《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一位又懒又馋的猪jīng。
韩璎:“……”
浣夏接着道:“只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天蓬元帅?”
徐妈妈洗chūn等人不禁都笑了。
晚饭韩璎吃的有点饱,便带着洗chūn在院子里散步。
她这个院子有些简陋,没有什么奇花异糙,只在东西墙角种着两排各色月季,韩璎便沿着东墙走一遍,又沿着西墙走一遍,边走边想着明日得想办法出去一趟,见见那四房家人,安排去辽州侍候爹娘的人……
韩璎心中刚有了计较,还没来得及考虑成熟,便觉得脸上、颈上有些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她仰首感受了片刻,这才笑着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拉了洗chūn往廊下跑去。
☆、第26章陈曦
外面秋雨瑟瑟,平添了几分寒意。
洗过澡出来后,韩璎披散着微湿的长发立在书案前,提笔疾书,很快便把一封短信写好了。
她拿着信纸轻轻chuī了chuī,待墨迹gān了这才叠好jiāo给了徐妈妈:“妈妈,你明日赶早市采买的时候,把这封信jiāo给陪你采买的小厮小鹞子,让他给傅平带去!”她真没想到傅榭居然在怀恩侯府也安排有人,而且那个叫小鹞子的小厮还被二夫人派了过来,名为帮忙实为监视随徐妈妈一起为西跨院的小厨房采买。
徐妈妈接过书信放进了袖袋里:“姑娘放心,妈妈一定把信亲手jiāo给小鹞子!”
见韩璎低头瞅着自己的胸部,徐妈妈忙问道:“姑娘,胸部还疼么?”
韩璎点了点头:“一直胀痛难受。”
徐妈妈蹙眉道:“我听说宫里有女医,能用按摩和艾灸治疗胸部发育时的胀痛……”
韩璎转身面对着chuáng帐,隔着绣花软绸胸衣用双手托起了那沉甸甸的两团柔软丰盈,用手颠了颠,在那两团的颤动中她秀美微蹙,现出烦恼之色。
徐妈妈低声道:“姑娘,要不咱们请姑爷出面,请求皇后娘娘派宫中的女医来为您按摩针灸?”
韩璎“啊”了一声,眼波如水睨了奶娘一眼:“妈妈想要我被他、被皇后娘娘笑话么?”
徐妈妈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不妥。
早上雨停了。
去太夫人那边请安的时候,韩璎带着洗chūn刚走到庆寿堂的台阶前,就听到锦帘内传出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碎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接着就是二夫人的声音:“母亲,怎么可能?陛下那么宠爱昭仪娘娘!”
太夫人的声音缓缓响起:“唉,怎么不可能?宫里的老人传出的消息还有假的?梁昭仪企图毒害孙妃娘娘肚中的皇嗣,被陈妃娘娘察觉。如今陈妃娘娘因保护皇嗣有功晋为贵妃,梁昭仪被打入冷宫,这辈子怕是再难翻身了……”承胤帝的宠妃梁昭仪是方氏的表姐,一向被方氏当成靠山,如今她的这个靠山可是倒了。
韩璎见掀帘的婆子已经看向自己,忙轻移莲步上了台阶故意,脆声问道:“钱妈妈,太夫人在堂屋内么?”
听到韩璎的声音,堂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韩璎带着洗chūn进去一看,发现堂屋里只有太夫人、方氏和一旁侍立的梅香。
屈膝行罢礼她笑微微道:“二婶今日来得好早,三婶还没来呢!”
方氏脸色苍白,勉qiáng笑了笑,没有说话。
韩璎转身从洗chūn手里接过一个玻璃罩锦匣:“祖母,昨日傅家三哥哥派了亲随过来,把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赏赐转赠给了我,我选了一件衣料孝敬您老人家!”
她把玻璃罩锦匣递给了梅香。
梅香接过锦匣,揭开玻璃罩后递给了太夫人。
太夫人接过锦匣,见里面是一块叠的整齐的深红底五幅捧寿团花贡缎,不由有些不满:婆子回报说傅家三公子派人送来了八担箱笼,韩璎这丫头却只送来了这么点衣料!
她心中不满,脸上却笑道:“多谢你记挂着祖母!”
韩璎便就势提出傅榭给她布置了作业,她想带着人去书店街逛一逛,买一些文具书籍。
见祖母眉头微皱,韩璎装作没看到,自顾自道:“傅家哥哥把傅平给了我管事呢,我坐着轿子,让傅平带着几个禁军跟着,自是安全得很!”
太夫人闻言不由眯眼看向韩璎,试图看出韩璎哪里值得傅三公子如此用心。
她想起了今日听到的宫中惊变,心想:傅皇后坐山观虎斗,自己不出面却让陈妃、梁昭仪和孙妃斗了起来,真真好手段啊!虽然为防外戚专权历朝历代国舅都不受重用,可是傅三公子本身军功卓著,又有这样一个机心甚重的皇后姐姐,还有一个手握兵权身为藩镇的爹,傅三公子当真不能小觑啊!
只是太夫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个孙女只是一个傻头傻脑自作聪明的小丫头,连给祖母送礼都不知道隆重一点!
看着容颜美丽清雅却又体态婀娜风流的韩璎,太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男人还是只看皮ròu表象啊!
傅榭离开了殿前司衙门,冒着雨带着苏湘之和四位都虞候策马出城去了城西金明池禁军驻地,去视察禁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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