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璎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起来,又冲了个澡,重新梳妆换衣罢,林氏这才派了金珠过来叫她。
金珠行了个礼,含笑道:“姑娘,姑爷过来接您了,在内院垂花门前等着您呢!”
韩璎心中欢喜,带着洗chūn随着金珠出了屋子。
走到柳院门口,她想起爹爹,便问了一句:“我爹爹回来没有?”
金珠回道:“禀姑娘,侯爷在前院书房陪着国公爷喝酒呢!”
韩璎:“……”不是喝了半下午了酒么?怎么还喝够?这对好基友真是难分难舍啊!
向母亲道别之后,韩璎安排了徐妈妈陪着母亲,自己带着洗chūn去了内院垂花门。
穿着一身藏青骑装的傅榭正候在垂花门外,见韩璎出来,便命傅安把那辆小小的清油蓝绸暖厢车赶过来,自己亲自扶着韩璎上了车。
傅平见洗chūn也要上车,便趁公子不注意,扶了洗chūn一把。
洗chūn羞得满脸通红,上了车便不说话了。
韩璎早看得清清楚楚,待马车驶出,悄悄问洗chūn:“你喜欢傅平么?”
洗chūn知道姑娘从不说闲话,这样问一定是想要给自己做主,便点了点头,红着脸道:“姑娘,我……喜欢……喜欢傅平……”
韩璎笑眯眯道:“这件事jiāo给我了,你放心吧!”傅平喜欢洗chūn,只要有眼就能看出来;洗chūn也喜欢傅平,那就太好了,这件婚事她就能做主了!
洗chūn感激地望着韩璎:“谢谢姑娘!”
韩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悬心。
进山之后,洗chūn把车上的锦帘掀开一条fèng往外看了一眼,不由有些忧心:“姑娘,冬天日头低,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韩璎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一轮金色夕阳挂在稀疏的树梢间——果真是夕阳西下时分了。
她阖上帘子,笃定道:“傅家哥哥一向靠谱,一定会安排妥当的,不需忧心!”
洗chūn见姑娘如此肯定,心渐渐也稳了下来。
等傅榭一行人到达雁鸣山内的月老庙,夕阳已经落山,西方山林间仅余一抹镀着金边的晚霞。
傅靖早带着人安排过了,一向香火鼎盛的月老庙如今空空dàngdànggāngān净净——山门前两队全副甲胄的傅军士兵雁翅排开,月老庙四周被傅军士兵团团围住——能够进门的香客只有傅榭和韩璎了。
傅榭这样一弄,韩璎觉得怪没意思的,又不能说傅榭,再加上太阳落山后的月老庙有些yīn森森的,她也有些害怕,只得匆匆跪拜上香,然后随着傅榭退了出来。
出了月老庙,韩璎这才松快了点,立在山门前看了一会儿四周被沉沉暮霭笼罩的疏林远山,转而看向傅榭,笑盈盈道:“哥哥,现在下山么?”
傅榭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眼波:“今天太晚了,下山太危险,我们今晚宿在雁鸣山的别业,距离这里不远。”自从看了韩璎锦褥下的那本书,想起韩璎他的心便有些麻苏苏的,脑海里老是臆想韩璎和他进行书中那些奇技yín巧的场景,身体也怪怪的,便有意无意地这样安排了一番,算好从月老庙出来,正好是天黑时分……
韩璎还不知道危险正在bī近,任傅榭握着自己的手,望着深蓝暮色中傅榭俊俏的脸,娇滴滴道:“那哥哥你背我过去!”
傅榭哑声道:“好!”
☆、第68章
傅榭的背虽然肌ròu贲起极为有力,却并不算宽阔。
韩璎伏在他的背上,眼睛瞧着前方山路两侧黑魆魆的灌木丛,轻轻嗅着傅榭身上淡淡的皂角味道,心里一片平静。
前方的路一片晦暗,四周寒意凛人,可是因为有傅榭陪着她,她什么都不怕。
傅靖傅平带着士兵扈卫前后。
傅榭背着韩璎沿小路往南而去,闪过一个林子,前方山麓上便现出了一排排的灯光来——傅榭的这座别业建在雁鸣山南麓的山峦之间,山影沉沉树木隐隐间灯火闪烁,别业留守的人已经点着灯火等待着主人到来了。
进了三重院子之后,傅榭这才放下了韩璎,道:“今晚我们住在这里吧!”
韩璎抬头去看傅榭,见他背着自己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却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连汗都不曾出,不由有些纳罕。
早有留守别业的婢女掀开了正房的锦帘,傅榭握着韩璎的手走了进去。
韩璎一进去,便觉得一股暖风扑面而来,中间夹杂着青竹的清香。
她不由似笑非笑看向傅榭——屋子里这么暖和,可见不管是地龙还是熏笼,怕都是下午时就生上了。看来傅榭早就有心带她过来了!
傅榭那点小心思被韩璎看透,脸悄悄透出一层红晕来,却厚着脸皮装作没看到韩璎的表qíng,避开韩璎的视线qiáng作镇定在锦榻的东边坐了下来。
韩璎见他脸都红了,便也不揭穿,在锦榻的西边坐了下来。
傅平在外面廊下候着,洗chūn指挥着侍女服侍傅榭和韩璎净手。
留守在别业的侍女开始奉上热茶,又上了点心。
韩璎净罢手,拭去水珠之后看向huáng花梨小炕桌上摆的热茶和点心。
茶是上好的普洱,点心也都是极为jīng致的点心——全是她素来爱吃的。
韩璎更加肯定今日之事是傅榭提前计划好的。
她心中暗笑,从缠丝白玛瑙碟子里拈了一块绿豆沙馅的山药糕慢慢吃了,一边吃一边瞟了傅榭一眼,见傅榭正襟危坐,俊俏的脸一丝表qíng也没有,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便知他比自己更紧张,不由低头抿嘴而笑。
傅榭那点怀chūn少年之心她能够体会,只是想到如此深沉的傅榭在男女之事上如此稚嫩,她心里就又是欢喜,又是好笑,又有一些怜惜……
此时夜已深沉,外面寒风怒号,夹杂着山泉在冰下缓缓流动的潺潺声,似是近在耳畔,又似远在天边。
傅榭端坐在那里,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一切都看不到,只能闻到韩璎身上淡淡的清甜体味……
韩璎吃了几块点心后,见傅榭还在发呆,便给洗chūn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洗chūn离开之后,韩璎便娇声道:“哥哥,我渴了!”她慢慢悠悠吃了好几块点心,可不是该渴了?
傅榭“嗯”了一声,拿了一个五彩小盖盅烫了烫,斟了半盅普洱。
见韩璎凑了过来,根本没用手去接的打算,傅榭便起身端着茶盅凑到她唇边喂她喝茶。
韩璎的嫣红丰润,傅榭喂她喝茶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触到了,直觉温暖柔软,他心中的理智之弦瞬间断裂。
守在锦帘外的洗chūn听到房内隐隐传出一声脆响,似是瓷器在青石地平上摔碎的声音,正要掀帘进去收拾,却被另一侧侍立的傅平拦住了。
傅平近乎耳语道:“不要进去。”
洗chūn慢慢退了回去,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过来,不禁瞟了傅平一眼,见他右手按在腰间挂着的长刀之上,双目炯炯看着前方,并没有别的表qíng,便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锦帘内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
韩璎软软地倚在傅榭怀中,脸贴在傅榭脸上,半晌没有出声。她能够感受到傅榭此刻正箭在弦上。
傅榭闭着眼睛,紧紧抱着韩璎柔软的身子,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韩璎一向怕疼,被傅榭抱得有些难受,便推了推他:“哥哥,太紧了!”
傅榭听到这个“紧”字,一下子想到了那本书中出现这个字的地方,当下血脉贲张,立刻翻身把韩璎压在了下面。
大约两刻钟之后,韩璎唤洗chūn进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洗chūn进去之后,一边收拾青石地平上的碎瓷片,一边貌似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家姑娘倚在huáng花梨小炕桌上,正低着头端着一个五彩小盖盅在品茶,衣裙甚是整齐;而姑爷不在堂屋,大概去了卧室。
收拾茶具的时候,洗chūn发现碧瓷攒盒里多了半盒子残茶,茶液里还浸着一方丝帕,不由一愣——攒盒是用来装姑娘嗑的果壳,她记得这里面原是空的。
韩璎见洗chūn盯着那个碧瓷攒盒,脸顿时涨得通红,忙忙道:“快把这个攒盒扔了去!”
洗chūn有些迟疑:“这攒盒好好的……”
韩璎似是有些不耐烦:“让你扔就扔!”
见洗chūn拿着攒盒要出去,她忙又加了一句:“里面的东西都倒了,把攒盒砸碎再扔!”
洗chūn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端了那个碧瓷攒盒出去了。
待洗chūn再进来,却发现姑爷已经出来了。
她眼尖地发现姑爷已经换了衣物——洗chūn记得姑爷来的时候穿的是藏青骑装,如今不但去了发上金冠,而且换了件玉白色的宽松袍子,神态从容,俊秀雅致犹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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