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璐见她未曾因为自己认错而生了欺侮蒙骗之心,继续问道:“这两者差别在何处?我往日在家里看着的和你这个也差不多。”
高斓道:“这妆花缎的花纹配色是用不同颜色的彩绒纬管,对织料上的图案花纹作一部分一部分的挖花妆彩,配色自由,色彩变化也丰富些。织锦花纹的配色qíng况就不同了。它是用不同颜色的彩梭、通梭织彩。由于受织造工艺条件的制约,每一段上的花纹最多只能配织四五个颜色。且这配色变换也十分讲究,必须在反复循环时,或织到一定的距离时才能陆续更换。但每一段上的用色,均不得超过也不能少于规定的用色数量。如规定为四场色,每一段上就必须用四个颜色了。”
高斓又把料子的背面翻到她眼前,“这背面因为挖花妆彩,配色复杂、彩纬多,织料厚重等原因,厚薄就不太均匀。夫人家里的织锦因是用彩梭通梭织彩,整个彩纬都被平均地织入织料中去,显花的部位,彩纬露于织料的正面;不显花的部位,彩纬被织进织料的背面。整个织料厚薄均匀,背面光平伏帖。这么跟您说吧,这妆花缎会些手上功夫的娘子都能织得,但那织锦,没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夫却是做不出好样子的。”
袁璐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也知道这三姑娘是真的会这些的,便有些佩服地道:“原来竟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高斓笑道:“夫人既然有心要做这方面的生意,自己也要多长点心眼子学一些,别被手下的人轻易蒙骗了去。”
袁璐看她为人慡利,便也不觉得被她说的有什么难堪。反倒是绿水在后头为她家夫人鸣不平,区区一个被国公府的庶出姑娘,也能对当家夫人这般说话?
袁璐和她说了一通话,也不多留,和她说自己还有事再说,生意下次再谈。
见生意没成,高斓也不说什么,仍笑着打帘子送她们走。
袁璐等人前脚刚到了院子里,就听得高斓身边的小丫鬟在后头嘟囔说:“也不知哪里来的糙包,织锦和妆花缎都分不清,还敢上门来看料子。”
双吉说着说着就被高斓拧了一下,“哎哟”了一声后继续道:“姑娘你也是,看那人连料子都不认识还费那么多口舌。这种人真有那脑子做生意,不赔个jīng光才怪!”
袁璐本知道自己躺了这么久,见识上确实有所欠缺,也不想同这么个小丫鬟计较,绿水却听那丫鬟还要再说,已经冲进屋里把那个小丫鬟拽了出来,推到旁边的婆子手里。
“哪里来的丫头,敢在我们夫人面前这般说话!给我打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胡说!”
绿水是袁璐身边很的脸面的大丫鬟,她话音未落那婆子就啪啪两巴掌下去了。
双吉被打晕了,她前年才被高斓买进来,市井里头也没有一句话不对付就上手打她的人家。
袁璐“哎”了一声,那婆子才停下手来。她忍不住叹气,虽然当初是看着这些婆子手脚快才选的,但也不用眨眼间就把人都打了吧!
高斓已经追了出来,脸上隐隐有了怒气:“这位夫人,我家丫鬟虽出言不逊,但自有我这主人家处置,还不劳烦您动手。”
袁璐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颇为无奈地瞪了绿水一眼,又解释道:“我这丫鬟护我护得紧,冒犯了。”又看那丫鬟脸都被打肿了,却忍着眼泪不敢哭,十分可怜,就示意绿水亲自给了一个装了碎银子的荷包给她。
绿水本还有些不qíng愿,但看自己夫人已不高兴,也只得照做。
“姑娘留步。”袁璐也不做停留了,和高斓颔首示意后便走了。
双吉看着她们一行人出了门,才抽抽搭搭的哭出来,哭的时候还牵动了脸,疼的龇牙咧嘴的。
高斓帮着她看了下,见她只是外面被打肿了,嘴里倒是没打出血,便又是疼惜又是告诫地训她:“叫你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往外冒。这下挨了打,老实了吧!”
双吉也有些委屈:“我不是为您鸣不平嘛,您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今天还特地换上了好衣裳……”
“行了吧,被打了还不老实,少说话,我进屋里给你上药。”
双吉把刚得的荷包递给了她,高斓并不接,只道:“你拿着吧。”
待上完了药,双吉欢欢喜喜地回屋里去拆荷包。一拆就下了一跳,里面的碎银两加起来竟然有五两之多!赶紧又拿给她家姑娘看!五两啊,这么多钱,当初她的卖丨身价才四两呢!
高斓看到银子也是吃惊,她本当着是寻常帮着夫君打理生意的夫人,现在细想那些人的气度似乎的确不是普通的商贾人家。于是把这荷包单独收了起来,自己另外给了双吉一两银子。
双吉揣着银子回了屋,走的时候跟踩了棉花似的,这么多的银子啊,能买多少好东西啊!这下子也不觉得脸疼了。
袁璐回去了就先罚了绿水。她知道她护主,可没想到现在她脾气比自己还大。她自己生气的时候也就是摔摔东西骂骂人,她倒好……那么点大的小丫鬟,几巴掌下去脸可就烂了。
绿水也知道自己僭越了,跪着没敢求饶。
☆、第17章王氏
第十七章
绿水跪了一刻钟,袁璐也不忍心了,就让她起来,问她可知错了。
绿水低着头,闷声答:“知了。”
袁璐又问:“错哪儿了?”
绿水说:“不该打人。”
“还有呢?”
绿水苦着脸说:“还有啊?”
袁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说说你怎么想的?”
绿水嘟着嘴道:“夫人去看三姑娘已经是给了她天大的脸面,区区一个丫鬟也敢对您不敬,打两下怎么了,这要在咱们袁府,老夫人早就把她打出府里了。”
袁璐又好气又好笑,指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青江和绿水qíng同姐妹,眼见她越说越偏了,赶紧给她描补:“夫人您知道的,绿水心眼子实,一心都是为了您。”又训绿水道,“夫人的意思是,主子不发话,何曾轮到我们做奴婢的发号施令了?今儿的事出在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身上,也能轻易抹了去。回头在咱们院子里,在国公府里,你再这样做,是把夫人的脸往哪儿放呢?老太太见了夫人身边有这样的奴婢,又会是怎么样的想法呢?”
绿水吓得又给跪下了。她真是这两天日子过好了,忘了老太太等着捉她家夫人的小辫子呢。身边出了一个僭越的奴婢却没有好好处理,往大了说可就是治下不严的罪。
袁璐也不说什么重话了,自己把她拉起来,“你跟了我这么久,我当然知道你心是好的。但是xing子还得多磨,以后可得跟着青江好好学学。”
绿水眼睛里已经有泪珠在打转,听了这话又哭又笑的,“知道了。我都听青江姐姐的。”
想到外头那个三姑娘,袁璐就有点羡慕。她一直想成为那样有担当的女qiáng人。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前后两辈子,她也不是能吃苦的人。
现下家里是吕妈妈和史妈妈在协管,袁璐就把吕妈妈叫来问了问。
吕妈妈道:“老夫人确实给了三姑娘一些铺子,铺子也都是好的。但是那时候老国公爷还只是个都指挥佥事,家里的产业也有限,所以按现下府里的产业来看,那三四个小铺子确实不值当什么了。”
“都是什么样的铺子,你给我说说。”
“有一个卖米面的,一个卖粮油的,一个卖布的,一个卖杂货的。”
袁璐一听都忍不住乐,这老太太做的事看起来凶恶,怎么给的铺子就这么实在。
“我今儿听着,三姑娘的日子竟然是过不下去的。这是怎么的呢?能查到吗?”
吕妈妈继续道:“这事儿不用查,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一些。那几家的铺子都是被老姨娘给败了的,贴补了她娘家兄弟。后来老姨娘人没了,家里啊也就剩下一家小布庄,三姑娘接手经营以后才好了。”
袁璐点头道:“回头传个话给李德全,外头帮着照看一点。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姑娘,如今姨娘不在了,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也不容易。”想了想,又添了句,“只帮着照看着就行,咱们不用贴补什么。回头惹老太太心里不痛快就不好了。”
下午的时候袁璐收到了一张烫金的帖子。下帖子的人正是几天前还是庆成郡王妃,如今却只能称为镇国将军夫人的王氏。
袁璐拿到了帖子还挺奇怪,两家人的梁子是结下了,宫里的降等诏书都下了那么久了,现在再来是什么意思?
袁璐问了问史妈妈这镇国将军夫人的来头。原来这镇国将军夫人父亲是太子太保,和袁老爹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太子丨党中坚力量。但镇国将军夫人母亲早逝,来了个厉害的继母。她这婚事就是继母给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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