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她娘可没用这种语气责备过她。
陈氏说完又把袁璐拉到自己跟前,叹气道:“娘不就指望你日子过的顺遂么,前面泓哥儿那件事,自有你爹、你哥哥cao心,实在不行还有这家的老太君,再不济等女婿回来。你是为哪般呢?非要自个儿冲到前头去堵人家的嘴?他们不敢说你爹,说老太君,可不就拿你开头么?”
陈氏说着拿了帕子擦眼睛,“你爹日前还夸你聪明做得好,可他不知道这世道对女人来说是再艰难不过的了。如今这传闻愈演愈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可怎么办?”
袁璐一看她娘哭就没办法了,感觉坐到她身边低声劝着:“这事儿传出来也就几天,还不到那种程度。咱们再想想办法不成么?您别哭呀。”尾音都带出撒娇的腔了。
陈氏收了眼泪,点了她额头一下,“讨债鬼。我明儿就去进宫问问太子妃,总得想法子给你抹过去。”
袁璐知道她娘是心疼她才掉的眼泪,实际并不是那种柔弱好欺之辈。因此也并不很担心。
不过看她娘的重视程度,看来这传言的力量确实是很可怕的。可如今看着这国公府里却甚是太平,老太太跟眼瞎耳聋的昏聩老妪一般。
这两天老太太都是称病不出,也不让袁璐去侍疾,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不见她。
陈氏跟老太太虽然是儿女亲家,但是这袁玫和高斐的婚事是太丨祖爷定得,这两家人其实差着辈分呢。陈氏比老太太小了一轮半。
因此陈氏一来先去了她院子里,老太太一样是称病不见,让她直接来见袁璐了。
陈氏又道:“要是老太君传你去问话,你可得先请罪。你虽出于好意,但是到了现在这份上,确实是给国公府的名声抹了黑。万万不可端着架子不认错。”
袁璐应了一声:“女儿省得。”
陈氏在她这里坐了一会儿,又问起了泓哥儿的身子。
袁璐便把他生活上的一些事都说了,并传人去把泓哥儿喊来,还嘱咐了一句是她外祖母来看她。
陈氏玲珑心肝,一听就知道泓哥儿跟袁璐平日里不亲,便拉着她闺女的手低声道:“泓哥儿心xing不比一般孩子,你平日里多担待些。只当还你二姐姐往日里对你的好。至于你想的那件事,娘和你爹舍得一身剐也会想办法成全你。”
袁璐对她笑笑,拍着她的手背道:“娘亲放心,女儿都知道的。”
泓哥儿来的也快,澈哥儿跟个小尾巴似的也跟来了。
泓哥儿见了陈氏,先是不慌不忙地行了礼。他个子高,又壮壮的,说是七八岁的小儿也有人信。这一番有模有样的见礼更是跟个小大人似的。
澈哥儿则是一双眼睛乱转,忙着跟他娘亲挤眉弄眼。
陈氏欢喜地不行,把他们两人拉到自己怀里,问他们:“这几日来可好?”
泓哥儿一板一眼地道:“劳外祖母挂心,泓儿身体都好了。”
澈哥儿就抱着陈氏的脖子,拧着身子撒娇:“不好不好,澈儿可想祖母了。”
陈氏就把澈哥儿抱到自己膝上,泓哥儿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两兄弟明明只差了一岁多,个子身形差了许多不止,心xing更是迥然不同。
泓哥儿不爱说话,陈氏问一句他就说一句。态度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他们说话的时候澈哥儿就坐在陈氏怀里安安静静地听着,待他们说完,他就立刻说点什么,惹得陈氏发笑不已。
两个小儿陪着陈氏待到了晚饭前。
袁璐奔向留她娘一起用饭,但陈氏想着回去照料袁老爹。
袁璐便找人跟老太太说了一声,自己和两个孩子一起吃了。
泓哥儿虽然还是不冷不热,但是难得的没有推辞。
袁璐这里的夕食还是以清淡的东西为主,想到有两个孩子在,就加了一道琵琶大虾,一道酱汁鸭掌。
虾是泓哥儿爱吃的,鸭掌是澈哥儿爱吃的。
厨娘按照袁璐的吩咐剪了虾头,挑了虾线。鸭掌去了骨,也蒸透了,软而入味。
袁璐不喜欢吃饭的时候人家伺候,就自己净了手给他们剥虾。
澈哥儿是个小话唠,在她娘面前什么事都能拿来说道,连他养的大huáng今天多脱了一把毛的小事都能拿来说道说道。
袁璐也不打断他,他说什么她都听,还给他出主意:“那大huáng是不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你得找人查查,再不行还得找个shòu医来看看。”
澈哥儿听完就皱着眉头郑重地点头:“我也想着要查查呢,可祖母说狗脱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让我别小题大做。”
袁璐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把剥好的虾放到了他碗里。
澈哥儿看到剥好的虾冲她天天一笑,然后勾着头去看他哥哥的碗,看完就扁着嘴有点委屈:“怎么哥哥碗里那么多,我就只有这一个。”
袁璐心道那是因为你哥哥都没有动过,哪像你这么给面子,剥一个吃一个的。
“哥哥吃的慢呀,娘都是给你们一人剥一个的,你吃的太快了。”
澈哥儿就“哦”了一声,凑过去劝他哥哥说:“哥哥快点吃,晚了吃进肚子里凉凉的不舒服。
泓哥儿应了,便也慢条斯理开始吃起袁璐剥的虾。
袁璐给他们剥了大半盘子的虾,才开始吃起自己的饭。
她吃的少,两个小儿吃完的时候她也吃的差不多了。
袁璐便把饭菜撤了,一人让他们喝一碗灶上温着的清汤。
冷飕飕的天喝碗热汤,整个人也就跟着暖和了。
喝完,袁璐去摸他们两个人的手,确定他们身上都是暖的,才让他们披着披风回老夫人的院子。
澈哥儿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被奶娘牵走了。
泓哥儿走在后头,见了弟弟已经走出了院门,他停住了脚步,对着在后面送他们的袁璐做了个揖。
袁璐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这又为哪般。
“祖母说您是为了我的事,才担上了不好的名声。母亲,我醒来时对您不敬,还请你不要见怪。”
袁璐笑了笑,伸手想去ròu他的头发,但是想到上一次他偏头躲开的尴尬场景,便又把手放下了,“没事,你既喊我一声‘母亲’,这些都是应该的。”
☆、第20章方便
第二十章
有一件事,袁璐谁都没告诉。
修缮湖心亭得事已经被提上来了好几天,她一直给按着没动。而且自从落水那件事后,也从来没再去过那个地方。
在其他人看来,她当日落水,身边的人只有泓哥儿和他身边的丫鬟、妈妈,混乱之际,不少人都看着泓哥儿去推她的摇椅。摇椅侧翻之后,她撞断了木质栏杆而掉入湖中。
泓哥儿长得高胖,身形并不是一般四岁多的孩子可比,人多手杂、互相推挤的时候,她的摇椅侧翻并不是不可能。
但最离奇的是,半人高的木质栏杆,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等到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她借着散步的机会又去了一次。
湖心亭三面环水,自出事以后老太太就不许人靠近这个地方了。此时木栏杆断裂的地方还是一个大窟窿。
但断口十分整齐,切面更是光滑。显然并不是撞击而成,而是被人事先用锯子锯断了。
对于这个结果,袁璐可以说是毫不意外。
这国公府里看着井井有条,但是到底是混进了不安好心的人。这人的目标或许并不是一直躺在chuáng上的它,但到底是针对几个孩子还是针对老太太,这种不良的居心和手段都叫人心惊。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两年国公府在老太太的管理下,虽看着井井有条,但到底是规矩松散,疏于防范。晚上除了几个主子的院子有人值夜以外,像湖心亭这样主子们常去的地方,竟然从来没派人看守过。
当然这也怪不得老太太昏聩,成国公府根基尚浅,两年前又没了一个当家夫人,老太太再jīng明qiánggān,也是小地方出来的,连字都不认识。也幸亏家里的大管家,账房,和她身边的孙嬷嬷都十分能来事儿,不然这府里不定得乌烟瘴气成什么样子。
另外有一本府里人员调动的簿子,是由孙嬷嬷在管着。她这个职位就相当于企业里的人力资源总监。
袁璐十分想借来看看,了解一下最近有没有做贼心虚而自愿出府的。
不过贸贸然去借来看,老太太还得过问,这事儿现在又不能说。她这个掌家之权还是拿这事做筏子换来的。
再退一步讲,就算查到了最近出府的人,没有真凭实据,空口白牙地也定了不罪,反而会打糙惊蛇。
所以这事儿她一直按着,也准备烂在肚子里。
她一回来就要掌家立威,是因为只有她这个当家夫人立起来,辖制住那些想作乱的小人,那么等成国公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她才能将他的老母稚子完完整整地jiāo到他手上,以此来jiāo换自由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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