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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思归甩甩手回归现实,长出口气,“总算抄完了。”
秋嫣过来扶她起身,秋苧仔细收拾起桌上一叠写满了字的泥金笺纸,“这些可得收好了,明天拿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过目。”
思归又再柔若无骨地靠在秋嫣身上,悄悄侧头闻着她脖颈里散发出的阵阵少女馨香借以平息自己抄《女诫》抄出来的bào躁qíng绪,“秋嫣,我要累死了。”
秋嫣拿这个最近忽然变得有些赖皮的夫人没办法,只得半扶半抱着她往卧房里面去,“是挺晚的了,这就扶您去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思归被禁足了整二十天,刚能出门,就要起大早去给老太太请安。
一改往日打扮浓艳,妆容厚重的风格,思归命丫鬟给找出一件最素净的衣服穿上,首饰钗环也不肯戴,最后急得秋嫣和秋苧两个大丫头都要给她跪下了,“您说您刚能出门,不想穿得太惹眼花哨让老太太和太太觉得您轻浮,这当然好,可是也不能一件首饰都不戴啊!那像什么样子!!”
思归才拗不过,勉qiáng同意戴两件。虽然觉得把这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往身上戴有扮小丑的感觉,但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石青长裙,银鼠皮小袄,头上绾了金凤挂珠钗,耳朵上也戴上两颗小指肚大小的圆润明珠,秋嫣和秋苧这才认为思归穿戴得体了。
带着大小丫头们一出门,就见葛俊卿的几个姨娘已经打扮齐整,环肥燕瘦,娉娉婷婷一溜站在廊下候着。
葛府的规矩严谨,不论几个姨娘心里对思归有何看法,面上都恭恭敬敬的不敢造次,见她出来便一起蹲身行礼,莺声呖呖,“夫人。”
思归被一排大小美女晃得眼前一亮,不由jīng神了几分,一大早就能面对几个娇柔美人,不枉她打着哈欠天不亮就爬起chuáng。
从左到右欣赏了一遍,看得眼都有点黏住了的同时心里对葛俊卿十分的羡慕嫉妒,这人还真有艳福!
忽然发现一个削肩膀,水蛇腰,穿银红袄裙的女子站在右边最末,身材是真不错,眼睛也勾人,只脸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好像是被人打过。
思归一愣。
秋苧赶忙上前一步解释,“大少爷说蕙儿在房中伺候了好几年,从没出过错,原是个老实本份的,没功劳也有苦劳,本该好好赏她,却不想先受了个大委屈,所以破格抬她做姨娘,也是抚慰体恤的意思,因您前几天不见人的,所以没让她去给您磕头。只不过这次的磕头虽省了,但礼不可废,以后还要夫人好生管教着才是。”说着轻轻托了思归的手肘一下,暗示她千万忍忍,别又当众发作出来。这女人反正是在您手下,以后收拾她的机会多着呢。
思归想起来,这不就是被她那时找碴泄愤,让人打得差点破相的可怜丫头嘛,看蕙儿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由内疚,也觉得自己的前任不对,对这么个俏丫头都下得去手,实在是够狠的!!
分外和气地走过去,“你抬起脸让我看看伤好了没有。”
蕙儿身子一颤,看样子是对她心有余悸,咬牙抬起脸,虽然极力做出恭顺的神qíng但仍掩不住眼中的一丝怨毒之色,“谢夫人关心,已经好了。”声如其人,一样清柔妩媚,难怪一直能得葛大少爷的欢心,愿意在她受委屈时替她出头做主。
思归见她嘴角依然开裂,还没有长好,脸上也青青紫紫的斑驳,一副不久之前才受过nüè打的惨样,便让秋嫣去娶自己的玉蘅膏来,赏给蕙儿涂伤痕。
玉蘅膏是种药膏,内含多种名贵药材,价格昂贵,因其有美肌养颜的功效,所以被这些豪门大户中的太太小姐们当香脂擦脸用,能治伤口的功用反倒被众人忘在脑后了。
金陵城中最大的药铺恒安堂每月要配百八十罐玉蘅膏供给城中这些大户人家,不过依然供不应求,结果将价钱抄得奇高,非是真正巨富殷实的人家用不起。
思归身为葛府的少夫人,每月有一小盒玉蘅膏的份例,姨娘们却是没有用的资格,一直十分艳羡,现在听思归竟然大方把自己的那份拿出来赏给她最讨厌的蕙儿做伤药,不禁都偷偷互望了几眼,不知她在搞什么玄虚。
思归什么玄虚都没搞,就是惯xing思维使然:美女出状况那就是他们的机会来了!这种时候瞅准时机伸出援手,那么能搭讪成功甚至进一步和美女jiāo往的机率将大大增加。
在这种惯xing思维的影响下,思归碰到这种qíng况下意识地就想替蕙儿做点事献献殷勤,于是就毫不心疼地拿出了在别的女人眼里十分贵重在她眼里分文不值的擦脸香脂送给了人家。
☆、第二章
每天清晨是葛府老太太的院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思归的婆婆李夫人带着葛老爷的三个姨娘以及二小姐和三小姐,思归带着葛俊卿的几个姨娘并一堆丫鬟媳妇跟在婆婆后面,都要赶大早去给老太太请安。
在老太太的房中,太太和二小姐,三小姐有座,思归这个孙辈媳妇只能和丫头们在太太身后站着,姨娘们虽说是半个主子,这时候的体面其实还不及正房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房内没她们的位置,只能在外面廊下站着等。
老太太看见思归去了,轻轻“哦”一声,好似才想起来一样,“俊卿媳妇来了,这就已经二十日了?”
思归被那句‘俊卿媳妇’搞得浑身恶寒,qiáng行忍着不皱眉,捧着自己这些日的辛苦抄书成果上前,“请老太太过目。”
思归的婆婆李夫人立时微沉了脸,“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样不懂事,直眉愣眼地就把抄的书给老太太看,也不知先自省几句!老太太让你在自己房中抄书静思难道单就是为了看你抄的那几页东西吗?那岂不是是辜负了她老人家教导你的一片苦心,你这些天难道就没有反省反省,看看自己错在了哪里?”
古人成亲早,生子早,于是升级做婆婆的时间也早。李夫人十四岁嫁来葛府,十六岁上就生了葛俊卿,今年葛俊卿刚及弱冠,也就是二十岁了,李夫人也才三十六。她从前是金陵城中的第一美人,因此十分爱惜容貌,一直保养得极好,肌肤白皙,发髻乌亮,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珠翠满身,雍容气派地打扮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着好几岁,在思归眼里就是个二十八九的成熟型美女,除了表qíng严肃冷淡了些,说话装模作样了些,其它地方实在和婆婆之类的古板身份难以挂上钩。
思归从前总被人调侃,说他是武生版的贾宝玉。
意思就是说他为人厉害,爱打架。同时又对各色美女都热qíng十足,不论是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知xing的天真的,温柔的刁蛮的,只要是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就能在他这儿受到好待遇,甘愿对着她们伏低做小。
李夫人虽说是思归的婆婆,是她的长辈,但样貌看着实在不老,所以思归在恭敬之余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他对漂亮女人的好态度和耐心,对着李夫人好声好气地微笑解释,“太太说的极是,是我反应钝,没想到要先说说,其实我也知道老太太这回是在煞费苦心地教导我,早就诚心悔过好多次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再也不会犯这种错儿。”
她虽然是为了讨好李夫人才这么讲,不过也说的是实话,葛俊卿的房里人个顶个的漂亮,他跟着人家转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去辣手摧花!
说完后抬眼对着李夫人一笑,细看之下发现这位不愧曾经是金陵城的第一美人,越看越好看,五官细致jīng美,一抬眼一蹙眉间风韵犹存,忍不住眨眨眼又笑一下。
李夫人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这儿媳xing子不好,人也不够机灵,嫁过来后面对她这个婆婆时不是拘谨刻板就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敢怒不敢言的讨厌样子,这么温婉微笑还是头一遭。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夫人见思归笑得亲切温柔,神色便不由也随之缓了缓,“你能听得进教诲是最好了,别嫌长辈教训你,等日后你就知道了,那都是为你好。”
思归抄写的《女诫》整整齐齐,没甚可挑剔的,老太太看两眼后随手放在一边,再问问李夫人与二小姐府中的事务,下月葛老爷生日怎么cao办?平阳候府上喜事的礼物备齐了没有?家中上下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可有按时派下去?……问过之后觉得有些倦了,看看没什么大事就让众人散去。
思归在老太太这里请过安,还要跟着婆婆李夫人回去立规矩。李夫人一是不太喜欢她,嫌她总站在跟前碍眼;二是如今葛府的管家事务是李夫人带着女儿二小姐在cao持,不愿让思归参与,因此每每思归在李夫人房里站一小会儿就会被打发走人。
以前的思归觉得婆婆对她不好,也委实不乐意在婆婆跟前端茶递水地伺候,被打发走正乐意,对管家事务摸不着一点边也不去反省是因为自己不会讨好恭维长辈,人家不喜她,所以才不让她管事,只是一味儿怨怪李夫人藏私,总揽府中大权,一毫也不肯从指fèng里露出点来给她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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