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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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些话孩子……”他忽地转了话题,转得快到像是在没话找话,“我的封地在映阳东南,算是个好地方。过些日子送他们过去吧,你看呢?”

  红衣的眼皮发着沉,掂量着他这话里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询问”,她说得含糊敷衍:“不急吧……”

  “嗯,不急。”他点头应道,给自己添满酒后又要给她添,递近了方见她那酒盅里还剩了大半,便又将酒壶放了回去。

  睇一睇她的困顿,他口气轻轻地又说:“我从未因为贱籍的事看不起谁过,那些日子对你是因为……”

  她打了个哈欠。

  迷迷糊糊的,听到对面之人的话一顿,很快便又续上,和刚才差不多的语气:“方才看你一点睡意也没有,坐了一会儿反倒困了?”

  “房里凉,越躺越清醒。”她qiáng打jīng神坐着,一边作答一边琢磨着告退。那感觉度数并不算高的酒气冲了头,一阵晕眩之后,腰上忽然一阵刺痒。

  坏了……

  红衣嘴角一扯,这感觉她近些日子熟悉极了,这是那过敏的疹子又要起来的征兆。

  出门时又不知要在宫里留一夜,连药都没带,顿时连想死的心都有。

  痒意连绵什么的……那是真不舒服。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深得声音明晰,弄得席临川微愣:“怎么了?”

  “没事……”她刚说了两个字就觉得气短,缓缓地、长长地又缓了口气,没再引起那么大的动静。

  “房里若冷,去我那屋拿被子。”他说着起了身,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同去。红衣也站起身,跟着他出了侧间又进了卧房,一路都觉得胸闷气短,一路都在纳闷这是什么酒,劲这么大。

  席临川把榻上尚未散开的被子拿给她的时候,她正嗓子发痒。

  看一看就此只剩了个枕头的chuáng榻,红衣暂没伸手去接,怔了一怔:“就一chuáng被?”

  “拿去。”他又递得近了一些,见她已是困得恍惚的样子,径自解释道,“我上过战场,凉一夜不是事。”

  红衣大脑缺氧缺得发懵,迷迷糊糊地接过去,又狠抽了一口气。

  不对劲。

  这不是喝醉了的感觉,反倒主要是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感觉好像嗓子里生了什么东西,一呼一吸都掀起一阵痒意,且似乎空气被那东西阻隔得没有多少能吸进去,忍她怎么努力都还是觉得缺氧,而二氧化碳又好像淤积在胸中呼不出来……

  红衣抱着被子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些,连缓了几口想缓解这不适。

  未能缓解,却让席临川觉出不对头了。

  “到底怎么了?”他上前了一步,红衣一壁喘着气,一壁连连摇头说“不知道”,只说了三个字而已,气息就明显更不足了,她又缓几口才说出下一句:“喘不上气……”

  席临川眉头一皱,左手一攥她的手,右手把她的衣袖捋了起来。

  红衣和他一起低头看去——胳膊上的红疹东一个西一个,就像被蚊子聚餐了一样。

  “你……”他突然牙关紧咬,眼中有些惊慌。

  她只道他是被疹子吓到,急喘连连地解释:“我过敏……”

  他脸上的惊慌却未因此消去,再看一看那疹子,席临川未及多思,出言便问她:“你吃青豆了?”

  ☆、第21章深夜

  红衣急喘着气,没有答话,甚至已没有力气去想他那句“你吃青豆了?”是什么意思。

  她的嘴唇已泛了浅紫,席临川怔了怔,夺门而出。

  这不是他头一回在宫中留宿,宫里知道他的习惯,未在院中留人。

  但好在,出了这一方小院,想找个宫人还是不难的。

  恰巧巡夜经过的宦官被他猛地一拽,惊了一跳,借着宫灯的微光看了一看,满目惊诧:“君、君侯?”

  “去找太医来!”席临川喝道。

  一语震耳,那宦官甚至没想起来该问一句出了什么事,条件反she般地一应就去了。

  席临川再回房里的时候,红衣的呼吸声已经沉重急促得无法言述。

  原该是简单平常的事,她却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上面,一呼、一吸,喘出不正常的响声,还是得不到缓解。

  面色被憋出了一层cháo红,她扶着chuáng栏的手都发着抖。见他回来也无暇顾及,更抽不开工夫说什么,只是继续急喘着。

  这qíng形让席临川束手无策,眉头紧皱,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把她扶稳了,一同盼着太医快点来。

  红衣简直被这前所未有的呼吸困难激出了对死亡的恐惧。

  恐惧中,仿佛能更分明地察觉出呼吸一次比一次不畅,呼出的气越来越多、吸进的却越来越少。

  窒息死亡……

  她大脑迷糊地瞎想着,窒息死亡要多久来着?好像是五分钟?

  但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怔然望向在旁扶着她的席临川。

  席临川被她紧蹙的眉心间透出的痛恨一惊。

  红衣艰难地冷笑着,心下只怪自己这回想偏了。

  一直知道席临川不待见自己,最初的时候到了恨不能弄死她的地步。但她以为……近来是有些缓解了的,比如他得知那些孩子的事后并没有真把她送去“杖一百、徒三年”,再比如宴席上何庆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他是把她猛拽到身后救了她一命,而不是把她推上前去送死……

  再者,她的命一直是握在他手里的,她以为他犯不着用下毒这类下三滥且拐弯抹角的手段要她的命。

  所以,他递过来的那杯温酒她喝了,他拿给她的那壶水她也喝了。

  结果居然……

  银牙一咬,红衣狠挣开他的手,听得一声惊语:“红衣?!”

  她不管不顾地向外跑去,半推半撞开门,满院月色如霜,急喘间凉意透心,倒好像舒服了些。

  有脚步声追了过来,她弯着腰抚着胸口回头望去,席临川的脚步停在了门边。

  她愤怒地看着他。

  清冷的月光把他身后的影子拽出了好长,红墙白月黑影映在一起,互相映衬着,圈出十足的恐惧感,好像要把她活活压死。

  她是尚没有能力逃开他的,只是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恨她到这个地步。连个速死都不给,偏要像猫捉老鼠一样把她慢慢折磨死。

  和悬疑片里变态杀人狂的心理有的一拼!

  要不是缺氧影响全身机能,红衣真有心玩命往外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就算横竖都是一死,也不要死在席临川面前。

  据说nüè杀者看人咽气的一瞬间会有别样的痛快,她能做的,大概也就剩不让他那么痛快了。

  外面也传来脚步声,急急匆匆的。

  太医随着方才那宦官一同进了院,席临川抬眸瞧了一眼,便要上前带红衣回房。

  红衣却挣着不肯动。

  他转回头来,看着她喘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地犯犟,眉头一挑,手上添了三分力,便把她拽动了。

  红衣哪里能跟他拼力气,脚下一个趔趄后忙站稳了,被他拽回屋里。

  她几乎是被“甩”在榻旁的。扶在榻边缓着神,耳闻背后jiāo谈清晰。

  “她青豆过敏得厉害,又喝了酒。”这是席临川的声音。

  静了短短一瞬,就听到了太医说:“先指了这喘再说。”

  而后有木箱轻开的微响,她还没来得及看看qíng况,太医已走到了身边。恰好她的手搭在榻上,银针便不偏不倚地刺进了鱼际。

  红衣眼睁睁看着,狠一抽气,再细一感觉……其实并不疼。

  银针在太医指间捻转着,有微弱的针感往上窜着,直窜到上臂。红衣任凭摆布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却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抬起头,她看看太医又看向席临川。

  银针还在继续捻转着,好像在微显苏麻的针感间,胸腔都被打开了似的,觉得无比顺畅。于是她的心也平静下来,虽则还在奇怪这整桩始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清楚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针灸持续了将近一刻,她已完全呼吸如常。

  银针取下后又搭了脉,太医开了方子jiāo给宦官去取药,又向席临川施了一礼,告退。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席临川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初缓过来的红衣望着他的目光还是怔怔的,带着些许狐疑,像是在看一本言辞古奥的兵书一样。

  他咳嗽了一声,心虚地自行解释了起来:“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跟你一样起疹子,喝了酒后也呼吸不畅,她就是青豆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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