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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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赠物

  红衣心头一颤。

  她犹还记得曾因在廊下与聿郸说了几句话,便差点背上“叛国”的罪名。如今她前脚犯了敏症,聿郸后脚紧跟着就送这玉香囊来……

  有时候好意真的是能bī死人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席临川,不敢放过他的每一丝神色变动。只见他托着那香囊看了又看,而后又睇一睇她,终于向chuáng榻走来,伸手把玉香囊递给了她。

  这东西做得十分jīng巧。

  圆滚滚的一枚,一看便是由正块的玉石雕成,内外两层,皆有镂空的雕花。那花样是什么红衣不懂,总之是吉祥喜庆的寓意。

  接到手中时,微凉的感触好似在心头一激,让刚看了一眼玉香囊的她旋即又抬了头,小心地观察席临川的神色。

  “你歇着。”他稍稍一笑,而后转过身去,半点不停地向外走。临经过杜若身畔时,驻了驻足,思量道,“她是虞司乐教出来的徒弟,jiāo给虞司乐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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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各屋皆陆续熄灭烛火,众人安然歇下,乐坊归于平静。

  隐约听得有惨叫声从最内一进的院中传出来,红衣一惊,又细听了听,向绿袖道:“绿袖?你听,什么动静……”

  不远处绿袖的打哈欠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显然困得很。她也侧耳听了会儿,轻笑了一声:“虞司乐正罚杜若呢呗。你还不睡?”

  红衣翻了个身,沉吟了好一会儿,一喟:“心里烦。”

  “烦什么?”红衣听到绿袖好像也翻了个身,慵懒道,“不过虚惊一场而已,公子又为你主持了公道,安心吧。”

  似乎是这样,但红衣心里又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没办法真正因为这个说法而安心。

  整个席府,都太让她觉得恐惧不安。勾心斗角的事她不是没见过,但这般涉及谋杀的,当真是头一回亲历。

  还有席临川。他前后的转变让她觉得无可理解,偏他又是能主宰她生死存亡的人,这种摸不清路数的感觉让人很不安稳。

  总之,静下来时,红衣时常觉得周围危机四伏,她每一次细想都觉得喘不上气,无可抑制地想要避开。

  那玉香囊……

  她将手探入枕下,把香囊摸了出来。在黑暗中看不到光泽,只能依稀看见个轮廓。

  这确实是好东西,但……绝不是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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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听闻家人子入宫的时日提前了,宫中已差了女官去教礼数,是以不再来学歌舞,正合了红衣的意。

  看完孤儿们顺道就去了敦义坊内最大的当铺,她琢磨着把那玉香囊当了换钱。里面的药取出来fèng到普通香囊里照样能用,这玉香囊与她而言可没攒钱来得要紧。

  这当铺门脸气派漂亮,两侧贴着两条规矩:兵器行头不当;低cháo首饰不当。

  红衣迈进门槛,伙计正在两步远的地方擦着椅子,回过头来正好同她大招呼:“姑娘,您是当是赎?”

  “当个香囊。”红衣颔首,说着将那玉香囊拿给他。伙计低眼一瞧,顿时面露讶色,忙把她往里请,说是得请掌柜看看这东西。

  待得见了掌柜,对方把东西接过来一瞧,也滞了一阵子,犹豫着问她:“姑娘,这东西您打算当多少钱?”

  红衣一听,知道这香囊大概值钱得很,有心多弄点钱,却无奈实在对价格标准毫无概念。挣扎了半天,还是很没骨气道:“我……我也不知道,您看着办就是。只是我先央您一句,这钱于我有救命之用,您别压价欺我就是。”

  诚然,话虽这么说,但对方若真昧着良心蒙她,她也没辙。

  掌柜的掂量了一番,思忖着先问道:“姑娘是打算死当还是……”

  “死当吧。”红衣打得gān脆,抿唇一笑,又说,“大概是没钱赎它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又看看那香囊,而后伸了三个手指头,犹豫着看她的意思。

  “……三十两?”红衣蹙起眉头,心说这数不算多啊,何必这么神叨。

  “不不不。”掌柜的连忙摆手,“三百两。”

  红衣就惊呆了。

  这么个直径五厘米左右的小玩意,直三百两银子?!

  她qiáng定心神,多少清楚就算这掌柜的再良心,也还是多少会压价的。

  于是思了一思,自己也适当地抬了价:“四百两,您看成不成?”

  那掌柜的皱皱眉,看看香囊、看看伙计,又看向她:“四百两着实高了些,三百五十两如何?”

  “好!”红衣应下,慡快地签了死当的契子,拿钱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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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蓄瞬间又多了一大笔,红衣神清气慡地往席府走着,心qíng大好。

  回到乐坊才知杜若遭了怎样的发落。听闻虞氏听完来龙去脉后大为恼火,吩咐小厮将她绑到廊下立柱上,直打到她昏厥过去。

  听说送回房时,浑身皮开ròu绽。好在没人与她同住,若不然定要吓得难眠。

  绿袖描述完后打了个寒噤,转而又轻笑道:“现在打发去做杂活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红衣一声冷笑:“活该。”

  是以当晚的为聿郸所设的宴席,自是由不得杜若做什么安排了。虞司乐将各样事宜jiāo由绿袖打点,弄得绿袖好一阵紧张。

  好在事不难做,绿袖照猫画虎的,安排得也像个样子。

  这场宴席小些,不用那么多人服侍,最终便只挑了六个舞姬三个歌姬,九人一并在厅中做着准备,余人各自歇着。

  敏症未褪的红衣当然得以偷个懒,绿袖才不至于压榨她这病号。

  无所事事地倚在榻上读着书,将近傍晚时分,门被叩响了。

  “请进。”红衣扬声道,目光却未离开正读着的书。

  听得门声一响,而后等了片刻,才发觉没有别的动静。

  她搁下书看过去,转而忙不迭地下了榻,颔首施万福:“聿郸公子。”

  “扰你看书了?”他的笑语听上去带着点尴尬。红衣忙道“没有”,又随手将书搁到了一旁,应说:“闲书而已。”

  聿郸低笑一声,自顾自地在案前坐下,又一睇她:“坐。”

  红衣微欠身,先去侧旁放着茶具的矮柜处沏好了茶,在他对面正坐下来,一壁奉茶一壁问道:“公子有事?”

  “嗯。”聿郸点点头,笑意不减,“还你个东西。”

  “……啊?”红衣一愣,仔细想想,确信他不曾拿过自己什么东西,不解地看着他,全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聿郸把手探入怀中寻了一寻,取了一物出来,搁在案上。

  是那个玉香囊。

  “这个……”红衣当即感到窘迫,猜测大抵是她当了之后他去当铺看见又买了回来。虽则二人算不上有什么qíng分,但把礼物拿去换钱的事被送礼之人抓了个“现行”,也委实别扭。

  红衣嘴角搐了搐:“我……”

  她正不知道怎么给自己打圆场,对面的聿郸“嘎嘣”地扔了几个字给她:“那当铺是我开的。”

  “……”红衣神qíng僵得更厉害了,连呼吸都有些停滞地看向他,心qíng无法言述。

  “昨天听旁人议论,说冠军侯大晚上的亲自抱着个姑娘去见郎中,救了这姑娘一命——我打听到是你,可是半分没敢耽搁地就着人配药了。”他的视线凝在那已空香囊上,眉心微跳,“结果隔了一夜,你就把这药拿走、把香囊当了?!”

  他质问的话语幽幽入耳,算不上地道的汉语带着三分调侃两分不快。红衣噎得不知怎么应对,qiáng笑了一声,道:“多谢公子好意,我只是……”

  “你就这么缺钱?”他问道,话中的不满更分明了。

  “是。”红衣垂首,这个字她倒是答得毫不心虚。

  聿郸挑眉看着她,显然不信。想了想,还是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红衣低眉,手在曲裾下摆衣缘处划拉着,嗫嚅道:“我要攒钱给自己赎身。”

  聿郸显有一愕,大觉不可思议一般:“赎身?!”

  “嗯。”红衣认真点头,睃一眼他的神思,复又解释下去,“自由还是要争一把的,总不能一直在席府当舞姬。”

  聿郸还是一副讶然的样子,好像刚听了一个十分奇幻的故事一般。

  红衣默然低着头,心底五味杂陈。gān坐了一会儿,一边起身一边嗫嚅道:“罢了,此事是我做得不合适,公子既然在意,我把它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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