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寻冷冷道:“那戒指会令人不育。”
严霜表qíng古怪看着刘寻:“什么?”
刘寻不说话,严霜立刻想起苏瑾和他说的找太医的事,瞬间反应过来:“所以姑姑其实是担心你不育?”
刘寻轻哼了一声:“不错,她担心朕没有子嗣,后继无人——总之,她回来还是为了朕。”
严霜满脸又嫉又恨,过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嘲道:“现在姑姑可是认为你不行了,正要我去太医院打听你到底是哪里不行呢,小心她看你一直不宠幸宫妃,确认你确实是自己不行,戒指拿不拿都没意义了,直接走人。”
刘寻额上青筋微微绽起,磨了一会儿后槽牙,才忍下气缓缓道:“朕自有办法吊着她,找机会我就告诉她开chūn我就选秀,给她一丝希望,总之你注意她的动向,一有异样立时来报,切莫自作主张!”
严霜哼了声:“别吊着吊着弄巧成拙,姑姑是不讲yīn谋诡计,可不是傻子任人欺瞒的。”
刘寻也冷冷道:“朕比你更了解她。”
严霜甩了袖子转身就走,快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呼啸而至的金龙镇纸。?
第18章膳食
苏瑾醒来的时候,发现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宫女侍立帐外纱帘外一动不动,外头已暗了下来,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了,苏瑾问:“什么时辰了?”
宫女转过身看到她,喜笑颜开:“姑姑可醒了?”一边拍了拍手,外头檐下立刻进来了几个宫女,端着水盆手巾等物,进来扶她洗脸漱口,然后匆匆换了女官衣物,绾上头发,那宫女一边手下不停,一边道:“前殿的高公公遣了人来看,知道姑姑在歇息,便让我们守着,姑姑一醒便请去前殿,陛下用膳等着姑姑伺候呢。”
苏瑾一愣:“怎不早点叫我,这都什么时候了?”
宫女笑道:“戌时一刻了,高公公那边叮嘱了,说姑姑一路伺候辛苦了,不必叫起,等您醒了再过去也使得,您一醒,门口那儿立等着的小太监已是飞奔过去报信儿了。”
苏瑾心qíng有些复杂,看了一眼这口齿伶俐的小宫女,清水笑脸,嘴边有酒涡,眉目讨喜,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穿着一身浅青色宫装,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笑道:“婢子如秀,是专门跟着姑姑办差使的,严公公是这院子的总管,这边几位姐姐,如梅、如兰、如jú、如莲,都是一等宫女,分别掌着姑姑这院子里的衣食等职司,外间还有十个粗使宫女和内侍,主要负责洒扫之事,都是前些天高公公遣了人回来挑出来的,姑姑有事只管差遣。”
几位宫女一一上来见礼,苏瑾看了一下,都是长相清秀、举止大方,手脚利落之人,点了点头,如秀看她全身已收拾妥当,忙道:“婢子陪着姑姑到紫宸殿去,严公公已先过去安排了。
苏瑾站起来在如秀的引领下往前殿走,用膳的地方就在紫宸殿东暖阁,离苏瑾的院子极近,进了东暖阁,里面已经摆好了大小七张膳桌,门外站着二十个青衣太监,每人捧着一个漆金龙的食盒,严霜也侍立在门外,看到苏瑾进来,才垂手随着苏瑾进了暖阁里间。刘寻已端坐在上头,看到苏瑾进来,微微一笑,高永福忙上前迎着她过来坐在刘寻左侧下方座椅上,这些天刘寻用膳都让苏瑾陪同吃,如今回了宫还这样,苏瑾一开始还以为是真的过来站着伺候,没想到如此,行军途中可以不重规矩,帝王与将士同食也是美谈,但再没有在宫里还如此的,她微微有些不安,轻轻问正侍立在下首的高永福:“不是说来伺候陛下用膳么?”
高永福轻声说:“陪着用膳也是伺候啊,陛下看见您心qíng好用得香,这就是最好的伺候了。”
苏瑾无语,看了上首明显已经听见了的刘寻一眼,他正微微笑地打量苏瑾新换上的衣服,深蓝色的锦缎上织着细细纹路的浅蓝凤鸟,蚕丝面料使那凤凰仿佛发着幽蓝的光,柔软地贴服在苏瑾姣好的身材上,显得肌肤雪白晶莹,漆黑发亮的一把长发只用个玳瑁梳子挽着,长长的拖在背后,耳垂蓝宝石水滴耳环细碎垂下,微微摇摆,分外幽静而清冷。
他点了点头:“新衣不错,尚服局那边用了心了,高永福下去赏她们。”
高永福连忙道:“是,可要用膳了?”
刘寻点头,高永福拍了拍手,外面端着食盒的人鱼贯顺着走进来,掀去了盒子上的银盖,二十个菜摆满了膳桌,却多是生料,中间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里头咕嘟嘟翻滚着金huáng色的jī汤,高永福从食盒里夹了几个菜放到刘寻面前,说:“万岁爷,才下过雪,奴才让御膳房做了个jī汤锅子,又准备了羊ròu、鹿ròu、鱼ròu几样ròu,都很新鲜。”
刘寻点点头,向苏瑾笑道:“爱吃什么只管让严霜替你烫。”
苏瑾看了眼大大小小的膳桌上各色食料,知道没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恐怕只能夹到一两样菜,只好点了点头,严霜早拿着一双长长的银筷,过去挟了些生鹿ròu涮入锅中,又过来替苏瑾调蘸料,刘寻看ròu一时还没有熟,便问苏瑾:“住处可还满意?有什么不妥的,只管叫人去改。”
苏瑾点了点头:“都挺好的。”
刘寻知她一贯不讲究,也不识得那些摆设的好坏,并不嫌她敷衍,只继续温声说:“伺候的人有不经心的,只管和严霜说,他自会处理,早晨我们是五日一大朝,三日一小朝,卯正二刻上朝,你不必随朕上朝,不过我知道你早晨是要起来练武的,可以让严霜带你去小校场晨练,在自己院子用早膳,辰时二刻早朝结束后,你再去御书房当差便好,若是有不舒服的,不来也使得,让严霜那边和高永福这边说一声便好。”
一时ròu已烫好,严霜快手快脚地用筷子夹了过来,苏瑾端坐着吃了,食不言,刘寻也端端正正的开始用膳。
因御驾在外,用得粗陋,如今回到宫里,御膳房自然是尽心尽力,菜色样样都极新鲜jīng致,苏瑾发现除了鹿ròu羊ròu和鱼ròu,其余居然全是素菜,且种类丰盛,笋类、菇类、瓜类、根jīng类、绿叶类应有尽有,再注意一下,发现刘寻吃ròu不多,素菜吃得很多,苏瑾点点头,从前看网上探讨帝王御膳,多是些好看名字好看菜色其实不太实在的,如今看来刘寻还是颇会养生。
可惜,也不知道他的隐疾能不能治好。
苏瑾有些可惜地看了眼刘寻,刘寻敏锐的捕捉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解其意,询问地看回去,苏瑾却又已专心进食了,她军人出身,吃饭快,食量大,很快就已用完放了筷子,严霜连忙端了杯普洱茶给她,刘寻在上头无奈地一笑,也放了筷子,示意上茶。
水雾袅袅升起,刘寻安然对苏瑾道:“吃好了?我们去御花园散散步吧?”
苏瑾有些愕然抬了头,刘寻微微笑,苏瑾站起来拙劣地施礼:“谨遵陛下令。”
刘寻站了起来轻轻托住她的手肘道:“走吧,严霜,给苏侍诏加件大氅。”
严霜连忙应声出去找如秀拿衣包。
天寒地冻,因为吃得晚,御花园里都已经黑乎乎的了,前后都有内侍挑着灯,刘寻带着苏瑾一路缓行,夜风里传来梅花的清香,走了一会儿,刘寻轻轻道:“无论寒暑,从前我用完膳,你姐姐一定会陪我散步半个小时。”
苏瑾抬了头,有些不解,刘寻深深望入她的眼睛:“你知道为什么么?”
苏瑾摇了摇头,刘寻轻声道:“我六岁的时候,母后病逝,父皇封了丁贤妃为皇后,她据说为人和柔仁善,对我也确实上心,衣食住行一律亲自过问,我的份例不少反增,饮食用度样样都是最上的,说是怜惜我自幼丧母,每日例菜就有二十多样,且御膳房专门给我全天候着,无论何时想吃什么都能吃到,每日单我这院子就供给活jī活羊许多,又通告御膳房,哪个厨师做的菜能得到我赞许的,便有厚赏。御膳房变着法子给我做饭菜,爱吃的甜点心,每日都不重样,而一旦哪一日我没有胃口,用得少了,吃得不香,不仅御膳房要罚,连伺候我的内侍宫人,都要被打板子。”
苏瑾一愣,刘寻继续道:“服侍我的宫人们怕被罚,自然是每日变着法子哄我吃饭,边玩边吃,看书也吃,然后丁皇后怜我丧母体弱,又和皇上说先暂缓免了我的骑she课程,说是年纪还小,骨头都还没长牢,怕伤了身子。就这样,不知不觉,我就变成了个软绵绵的小胖子,蹲下去都艰难,丁皇后还特别高兴,每天都抱着我说我有福气,诰命们看到我也都说皇后心慈……”
苏瑾睁大了眼睛,刘寻讥诮地笑了一声:“直到那次天花,你……姐姐,来到我身边,病好以后,我瘦了些,丁皇后又以病后进补为名,给我添了许多补品补药,你姐姐却悄悄将炖好的补品都倒了,说那些山参什么的会让我早熟发胖,也不再许我吃那么多ròu,但是膳房的菜单依然都是ròu食,连配菜都很少,我吃少了,便要连累你姐姐挨打,后来我每次吃饭都要像做贼一样将饭ròu倒掉,然后你姐姐从别的地方给我带素菜,甚至去御花园里挖了野菜悄悄做给我吃,又bī着我晚上在chuáng上做五禽戏,打太极拳,做各种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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