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_陈灯【完结+番外】(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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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霜一愣,高永福却不再说话,严霜刚要细问,高永福却咦了一声,看向岸上,只看到岸上有侍卫拿了面旗在向缓缓行驶着的画舫摇摆着,高永福霍然站起来:“是八百里加急军qíng!”话音才落,就已看到严霜极快到站了起来往舱门走去,一边高声喊道:“启禀陛下!八百里加急军qíng来报!”

  高永福愕然……这也……太着急了吧……一边命船夫将画舫靠岸,一边屏息靠近了画舫门边。

  过了一会儿,里头听到了刘寻冰冷的声音:“传。”

  画舫轻轻靠了岸,一个侍卫满头大汗地跑上了画舫,进去便低头跪下:“兵部紧急军qíng通禀!一月九日,豫王刘琏在永昌郡称帝起兵叛乱,兴古、建宁郡皆已沦陷!滇郡一带南夷大军压境!疑与豫王勾结!”

  画舫里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刘寻控制住自己转过头去看立在身后的苏瑾,沉沉道:“朕知道了,传内阁诸相及六部尚书即到御书房商议。”

  高永福连忙道:“奴才遵旨。”然后连忙带着那禀报的侍卫以及严霜悄悄地退了出去,呼了一口气,看qíng况不妙啊,陛下那脸……陛下这是……没得手吧?但是看郡主那神qíng……啧,自己那好日子还没几天呀……

  刘寻转过去看苏瑾,方才那被轻薄而发红的脸上红晕已褪,微微透了苍白出来,鬓发微乱,唇有些肿,好在适才也没人这么大胆敢抬头看,她与刘寻四目相对,默默无言,刘寻想过去抱着她安慰她,却知道如今不是做这些的时候,他终于站了起来轻声道:“别多想,我先去御书房,你回去院里好好歇息。”

  苏瑾看着刘寻走了几步,忽然轻声道:“陛下……”

  刘寻转头温声道:“嗯?”

  苏瑾皱着眉头,似是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能不能……饶了豫王一命。”

  刘寻一口答应:“好。”

  苏瑾却惭愧了,两军jiāo战,若是下令生擒,不许杀了敌军主将,那己方军队就会畏手畏脚,最后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她难以控制自己心中浮起的内疚:“对不起……”

  刘寻轻笑:“想什么呢,他是亲王,我的亲弟,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要求生擒他押来京城受审的。”

  苏瑾不再说话,刘寻深深望了她一眼,走出画舫,高永福连忙跟上,岸边已准备了步辇,刘寻扶着高永福的手登上去,抬辇的内侍们立刻迈开步子飞奔起来。

  严霜进了画舫,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瑾的脸色:“姑姑,我叫人来给你理妆?”

  苏瑾沉重地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严霜轻轻拍了拍手,外头如秀她们端着热水鱼贯而入,替苏瑾整妆梳头。

  夜深了,一直在御书房与大臣商议平叛事宜的刘寻终于让大臣们散了,自己缓缓走了出来,一边低低问高永福:“让太医去看过了没?”

  没有指代,高永福却心神领会:“一回来就让封太医去诊脉了,开了些安神的药方,听说晚膳也没用多少,熬了药一会儿就睡着了,方才还听来报,说是已睡沉了,想是封太医安神的药起了作用。”

  刘寻吁了口气,有些烦躁地解了衣领上的扣子,高永福悄声问:“还去隐凤院么?”

  刘寻摇头:“不了,让她好好歇息吧,昨夜肯定也没睡好,该死的豫王。”

  高永福又问:“明儿的安排……”刘寻摇了摇头:“不必安排,让她静一静,这几天她一定不想见朕,朕也要忙平叛的事,叮嘱严霜注意些开解她,别让她又郁郁寡欢的,盯着她吃药歇息好。”隔了一会儿,他忽然轻轻叹:“朕英明神武这一辈子,偏偏就遇上这么个人,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轻不得重不得,日日都要拿捏着分寸,揣测她的心思,怕吓着她又怕她不要朕,若是旁的人,哪里顾忌这么多,竟是比最难攻的城池都难以攻克。”

  高永福噤声不语,皇帝那是抒发qíng感,自己若是参与进去对郡主评头品足,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早呢。

  苏瑾的确不想见到刘寻,且不提之前忽然挑明心意难以面对的事,单是豫王谋反一事,她就很难过了自己这关。许多历史事件,史书上看到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承载着多少沉重,“丽太妃因病薨,豫王琏遂生怨望之心,昭元十一年chūn,反。”然而当自己身在其中,眼看着那一夜为母下跪求qíng的那个青年真的反了的时候,心中的沉重难以言表,这对她来说,是第一次体验。

  在她洗去的记忆里,自己还曾经随着刘寻从军,这样的时刻,自己经历过更多吧?那十年,自己一定成长成为一名坚定而成熟的军人了吧?

  苏瑾再次不明白自己洗去记忆的举动,每一段经历都属于个人人生的重要而宝贵的经验,尤其是错误的经历,会让人成长得更快,苏瑾不认为自己会脆弱到会害怕异时空的生活影响现实生活。

  每个人的人生,其实是由个人的回忆组成,刘寻喜欢的那个女子,不是自己,而是那个陪同他走过陷阱,闯过刀枪火海,杀上帝王之路,成熟坚定的女子,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她的心的确乱了,在刘寻qiáng硬和柔qíng并进的攻势下,她软弱迷惑了,她扪心自问,暗夜里却渐渐清醒过来,内侍宫女们都在外间,以为她已熟睡,其实她这句身体是经过抗麻醉改造的,古代的安神催眠麻醉药品,对她是没有作用的,她只是装着呼吸平稳地睡着,好让自己得以独处而已。

  她从手臂侧取下了臂环,轻轻一按,打开了臂环中空的地方,拿出了一对十分小的犹如耳环一样的饰品,cha入耳内,刘寻他们在御书房商量战事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过来,这是生物窃听器,白天她和刘寻身体接触的时候,她找机会黏入了他的发髻上,很小,入了水就会溶解,平时一般只能贴在对象的衣物上,所以一般窃听有效期很短,除非被窃听的那个人一直不换衣物不梳头。这东西带得不多,所以要谨慎使用,她白天本来是想知道刘寻到底是怎么想的,在她背后,他到底会做什么,私底下到底对她是什么看法,那些,真挚的qíng话,是他的内心真实想法吗?

  她皱着眉听了一会儿,渐渐松开,刘寻没有敷衍她,的确是以招安为主,并且传令平叛军队,务必生擒刘琏,“勿杀吾弟”,他命了定国侯做主帅平叛,尽量说服刘琏投降。六部及内阁诸大学士其实是反对的,西边战事才停,南边又起战火,这对国对百姓的影响太大,何况豫王谋反就谋反,他还勾结外敌,里通外国叛乱这样的罪名,可说是十恶不赦了,只是刘寻态度甚是坚决,又一贯是个说一不二的,所以讨论了一会儿还是顺着刘寻了。之后便是些粮糙调动,兵将派遣,讨逆檄文这些杂事,讨论了许久后,才散了。

  然后苏瑾便听到了刘寻叮嘱高永福的话和那惆怅的叹息。

  她不由的心乱了,在刘寻面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他心机深沉,步步紧bī,软硬兼施,十分难缠,没想到原来他居然还有这么多顾虑,他竟然是抱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qíng对待自己的么?

  想到白天他的胡搅蛮缠的轻薄,威bī利诱的无赖,火热有力的双臂,滚烫的胸膛和手掌,曾被他大力按揉过的伤痕处仿佛还在隐隐发热,她耳根渐渐热起来。

  然而,她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一旦她滞留过久,时空管理局就会派遣人来找她,每个时空只能承受两名异时空的人,当年因为丁皇后在,而植入她体内的生物磁仪器又一直显示她还活着,当年那任务又是长期任务,才让她一直一个人停留在异时空,如今这任务明明是短期任务,她却一去不回,时空管理局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她的时间不多了,刘寻如今态度坚决,她该怎么办?这个任务看起来居然无从下手。一开始她的方向就被错了,还以为刘寻喜欢的是雍王妃,所以求而不得,怨念多年。

  她将头靠在了软枕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如果刘寻真的对自己有执念的话……是不是想办法断了他对自己的心?

  想到刘寻适才的叮嘱,元宵晚上的泪水,以及白天看着她时充满yù望的眼神,她的心动摇了,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在想……或许真的给了他这具身体,他就会解了这怨念了吧?

  她从来没有恋爱过,未来人和古人不一样,并不视贞洁如命,只要在道德允许下的纾解yù望,是个人的自由。只是军校里依然讲究风纪,维护军人形象……她又一贯不善于和人jiāo往,感qíng方面一直空白。

  怎么办……她愁得睡不着,刘寻说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她又何尝不是不知道对刘寻这一份小心翼翼的真qíng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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