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披上紫貂绒的披风。
姜蕙感觉他走过自己身边,擦着她肩膀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距离她来王府已经有大半年了。
今日没有飘雪,难得有丽日,光芒落在身上,淡淡的温暖。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王府的园子里,到得这时节,好些树已经掉了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枝条cha向天空,但也有一些长青树,长着叫人羡慕的绿叶,独自繁华。
她穿着雪白的狐裘,走在后面,往前看一眼,那抹紫色像浓烈的风景,只是离得有些远。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出来散步了,有时候他来看她,心qíng好时,就会带她出来,有时候却只会抱着她躺在chuáng上,缠绵好久,当然,他心qíng最好的时候,会同她一起坐在书房,教她怎么写好字,或者拿卷书出来,叫她读给他听。
她当然都是高高兴兴的。
他偶尔也会笑,笑容迷人,叫人好一会儿都陷在里面。
姜蕙回想起那些qíng景,走得更加慢了。
他突然转过身,皱眉道:“磨磨蹭蹭的,还要本王等你?”
她抬起头,看见他的不耐烦,然而,这是他第一次停下脚步,站在远处等她。
他今日,不但见了她,还等她,姜蕙忽然笑起来。
他虽然冷冷的,可是有时候他好像是故意的。
那一笑,像是chūn风,也像明亮的阳光,穆戎看着她道:“快些过来。”
她快步走过去,如同在林间蹦跳的小鹿,窜到他身边,不知足道:“下回殿下还等等我,咱俩一快走才热闹。”
穆戎哼了一声。
两人并肩而去。
他脚步果然慢了,她偷偷的笑,垂眸看到他的手,鬼使神差般得伸了过去。
柔软的手掌一下握住他的手指,带着股凉意。
穆戎心头一跳,她胆子怎么那么大!
可莫名的,他有些欢喜,任由她牵着。
这日回来,姜蕙脸上满是笑容,桂枝只当有什么喜事,要么是穆戎想抬了她做侧室了?她问:“可是殿下许诺什么了?”
姜蕙摇摇头。
桂枝皱起眉头,那又有什么好事呢?她道:“要是殿下哪日让主子做了侧室才好呢,那么,等到日后娶了王妃,日子长了,指不定会让主子做个侧妃。”
这才是无上的荣光。
听到王妃两个字,姜蕙好像才想起来,她忽然有些难过。
是啊,他要娶王妃的,以后有了王妃,只怕都不来她这儿了。
她还那么欢喜做什么呢?
她怎么把以前想的那些都忘掉了?她这等身份,原本只该讨了他欢心,她自己想要什么,借这机会得了便是了,以后再求个恩,赎了身,该怎么就是怎么。
而他,他是要有妻子的。
她一言不发,转身去了里间。
这几日,再没有去见穆戎,一等到新年,他回了京城去给父皇母后拜年,临行时好像也没有想到她,这一去,却是一两个月都不曾见到面。
时间像是突然过得慢了,她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想抛掉就抛掉的,她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他,带着浓烈的热qíng,也许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罢,她也不知道如何控制。
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只这趟回来,府里又摆了宴席,好像有贵客。
前面热热闹闹的,她分外冷清,在自个儿院子里待不住,她走到园子里散心。
冬去chūn来,天气暖了。
抬起头,总能看到好些小鸟儿从天空飞过。
她不知坐了多久,眼见西边有红霞印染,才站起来往回走去。
谁想到路上却碰到他,他穿着一袭紫袍,长身玉立,仍是好像谪仙般的俊美,光芒万丈。
她见到他,心忽地麻了,又带着说不出的难过,竟不想上前行礼,他身边有好几位侍女,只怕也未必看见她,她转过身,莲步轻移,避开他往东边去了。
行到一处亭子,方才停下。
只没等她歇息会儿,身后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一道人影疾行而来,猛地扣住了她的胳膊。
她轻呼一声:“殿下。”
穆戎冷声道:“见到本王,你竟然逃走?还知不知礼数了!”
她说不出话来,满腔的委屈,狭长的眼眸中慢慢蓄了泪,好像小小的珍珠浮在涟涟波光的湖面上。
那么一望,叫人心碎。
穆戎捧起她的脸,猛地亲了下去,好像野shòu般,要把她的人都吸进肚子里。
他嘴里有淡淡的酒味,她的头昏呼呼的,也好像醉了。
朦胧中,好像看见对面立着一位姑娘,清丽脱俗,飘然若仙,可等她再看的时候,却不见了。
穆戎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手搂着她的腰,额头抵在她头顶,轻声道:“阿蕙,我想你了。”
听到这话,姜蕙只觉自己要死掉一样。
她抬起头看他,他面色发红,就是眸中也有些淡红,原来醉了。
不然她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还是欢喜。
酒后吐真言,他定是喜欢自己的。
这世上,有什么比两qíng相悦的事qíng还要叫人高兴呢?
她扶着他回去,他高大的身子倚在她肩头,沉重的好像块大石头,她一会儿就出了汗,他斜睨她一眼:“阿蕙,你要背我吗?”
“你想压死我啊!”姜蕙瞪大了眼睛。
他哈哈笑起来。
难得见他这么慡朗,不知道酒醒了,还会不会这样呢。
事实证明,第二日他就不一样了,还是跟往前那样淡淡的。
可是他对她仍然不错,三五日里总有一日会把她叫去,有次还问她想不想听戏呢。
她说怕吵着他,他又笑起来。
两人越来越好,姜蕙想着,等哪一日或许就可以请他帮忙找妹妹了,他一定会答应的。
日子过得又快了,眼见到了四月末,很快要过端午了。
桂枝这日一进来就见到姜蕙在做香囊。
“是给殿下的?”她笑眯眯的问。
料子是紫色的,谁都知道穆戎喜欢这颜色,故而当然是做给他的。
姜蕙嗯了一声:“你说殿下会不会喜欢?”
“你送的岂会不喜欢?”桂枝道,“不过这花样未免普通了。”她顿一顿,“依奴婢看,不如绣个鸳鸯罢,你如今跟殿下那么好,殿下定然高兴。”
她面色有些复杂,然而姜蕙的心思都在香囊上,也没有注意。
鸳鸯一雌一雄,形影不离,她喜欢穆戎,当然也希望他们两个能跟鸳鸯一样亲密,qíng窦初开的女子,总是满腔的làng漫qíng怀,她笑道:“好,就绣鸳鸯罢。”
☆、第120章
节前,整个衡阳府的官员都来送节礼,这段时间常人来人往的,不过也只仅仅止于门前,那些人把礼送来,都是jiāo由管事传达到穆戎手中,故而府中还是冷清的。
这日姜蕙总算把香囊做好了,紫色的缎子上,两只鸳鸯相依相偎,栩栩如生,叫人看着就觉得甜蜜。
她恨不得在公鸳鸯的身上绣上“穆戎”两个字呢,但是她胆子没有那么大。
桂枝笑着问:“主子今日就要送去了?”
“到端午节那天再送。”她好像珍宝一样把香囊收起来。
正当说着,柳氏来了,她是穆戎其中一个侧室,与姜蕙原是井水不犯河水,当初听说穆戎带了一个姑娘回来,也没放在心里,可谁想到,自打那日起,穆戎就没碰过她们两个侧室了。
她有日瞧见一回姜蕙,确实是有沉鱼落雁之美,便像是那花中之王牡丹,能夺去所有人的光彩。
那瞬间,她是甘拜下风的,然而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听说她来了,姜蕙有些诧异,也不太喜欢。
她们这种身份的人,彼此遇见难道不尴尬吗?可人来了,也不敢就这么赶她走,毕竟柳氏没与她起过冲突的。
请了她进来,姜蕙叫桂枝上茶。
柳氏先是四处打量一眼,只见她这屋里好些昂贵的玩意儿,最扎眼的就是那盆红珊瑚,听说这还是皇上早先前赏给穆戎的,那是深海里的,一打捞上来就是树的样子,便格外珍贵。
原来真在她这儿了。
她羡慕道:“殿下可真疼你啊。”
姜蕙不惯说这些,只笑了笑。
可看在柳氏眼里,她是有些得意了,她叹口气:“殿下便是这样的人,起先总是看重,慢慢的就淡了,不过瞧你这份姿容,定是比咱们qiáng一些。”
是在暗示她以后人老珠huáng了,穆戎也就不喜欢了。
姜蕙虽然从来没有与人拈酸吃醋过,可在玲珑轩里,女人间的争斗还是知道的,柳氏来说这些不过是为刺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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