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月都不知道该恨还是同qíng,晋王妃就这么靠在那儿,雨水打湿了头发都没人上前替她打伞,而晋王爷就在她旁边。
谢满月不能理解她病态的要把自己的孩子封棺起来给晋王世子陪葬,却知道晋王世子的死对晋王妃的打击有多大,真是可悲又可恨。
“十弟会处理好的。”乔瑾瑜把衍彦抱起来,小家伙经历这么一回还知道反过来安慰谢满月,抬手轻轻摸了摸谢满月的脸,谢满月点了点头不再看墓碑那儿,转身跟着乔瑾瑜走向马车。
她不知道丈夫和晋王爷之前商量的结果是什么,在她上马车前,她听到了背后晋王妃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好似要把这山野都给震碎,拥堵了一年的qíng绪,晋王妃直接哭晕了过去。
......
第二天,谢满月却听到了晋王妃猝死的消息。
☆、第126章.终章
谢满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乔瑾瑜整理领口,霜降说完之后她的手停在那儿好一会都没动,直到乔瑾瑜握住了她的双手她才惊觉,抬头看他,神qíng有些恍惚,“这就是晋王爷的处理办法?”
乔瑾瑜发觉她的手有些冷,握紧了几分,谢满月作为一个受害者,却也寻思不通晋王妃死的理由。
因为她绑架了自己,意图杀了敏姐儿?
谢满月是不信,晋王爷若是有这么在意这些,早发现晋王妃不对劲,怎么会不拦着,非要等到她被绑了,瑾瑜赶过去才“合适”的出现,晋王妃的奇怪旁人都看出来了,晋王爷怎么可能会没察觉。
半响,谢满月抬头看他,“去皇陵的路上,你们商量了什么。”
乔瑾瑜知道她的脾气,倘若晋王妃是送官府法办那是理所应当的处罚,可如此猝死二字未免不明不白,又如何会觉得畅快。
拉着她坐下来,乔瑾瑜抬手拨了拨她的头发,“他说,若是晋王妃伤及到你们xing命,必定偿命还之。”
可她们没有死。
谢满月睁大眼睛看他,乔瑾瑜摇了摇头,“九弟的心思难勘破。”
谢满月脑海里闪过墓碑前的画面,晋王爷漠视着晋王妃痛哭,别说安慰,都没让人上前打伞,就这么任由晋王妃靠在那儿,再想起晋王妃说过的那些话,谢满月微眯了眯眼,“是因为晋王妃给他丢脸了么。”
......
晋王府的奔丧就在当天,大门口高高悬挂起了白灯笼和白绫,大门口的两座石狮上都缠了白绸,路边都是马车。
灵堂摆的很大,都是请来哭灵的人,兴许是拿着银两,哭的颇为动qíng,泪水横溢跪趴在那儿,面朝着棺木,灵堂里此起彼伏的都是哭声。
晋王妃无子女,唯一的儿子一年前病逝了,跪在灵堂里的小辈还是恒王爷的儿子,还有严家带过来的孩子,谢满月走进去的时候,那几个年纪小的孩子神qíng里还带着彷徨,长辈们让哭,他们也不明白哭的缘由是什么。
上香,行拜礼,谢满月抬眼看那个大大的奠字,不过是两日,皇陵里的时候晋王妃那癫狂的一幕她还记得,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要陪自己的儿子去死。
接引的丫鬟把谢满月带出了灵堂,在灵堂门口谢满月看到了严大夫人,哭的泪人似的,抬头看到谢满月时却是愣了愣,继而低下头去,由人搀扶着进了灵堂里面。
谢满月在一旁的亭子里看到了赵王妃和恒王妃,太子妃因身子小恙没有前来,亭子里的气氛也显压抑的很,恒王妃和晋王妃素来感qíng不错,两家走动的也多,如今是红着眼眶有些不信眼下的qíng形,“昨天才在宫中见了面,昨日一早忽然就得知了此时,可真是...”
赵王妃拍了拍她的肩膀,“世事无常。”
恒王妃低头擦了擦眼泪,“可不是世事无常,素日里我与她呆在一块儿的日子最多,也该早早察觉到她的异状,可我万万都没想到她会那样。”
“你何必自责。”赵王妃和谢满月对看了一眼,继而宽慰恒王妃,“她是太思念孩子了。”
谢满月冲着赵王妃点了点头,走出亭子到了前厅旁,这儿挖着一个不大的池子,如今的季节,池子周边隐隐泛着绿,池子里gāngān净净的,只有几尾锦鲤游着。
快到午时的风拂过,带着一抹暖意,驱散着清晨过后夜晚留下的寒意。
背后有车轱辘声,谢满月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乔瑾昊一身黑衣坐在那儿,等到了距离谢满月不到几米处,接过了身后侍卫手中的拐杖,竟撑着站起来了。
谢满月听到那拐杖接触到青石板的声音才回过头去,乔瑾昊已经在站在了她的左后侧,看身形,他站起来应该是有一段日子了。
乔瑾昊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是在看对面的飞阁,“多谢九嫂不计前嫌。”
人都过世了,她还要计较什么前嫌?
谢满月微微颔首,“晋王爷请节哀。”
乔瑾昊收回了视线,转侧,脸上并没有多少哀伤,“九嫂不恨么。”
谢满月不语,乔瑾昊看小池水面上的波光粼粼,自说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九嫂不来也是qíng有可原。”
心中一阵的不慡,谢满月转头看他,笑了,“像晋王爷所说,我就是这么个宽宏大量的人,再者,我看晋王妃也是个可怜人,也许活着还不如死了。”
乔瑾昊脸色微变,终究还是维持住了,视线转到谢满月身上,笑的几分恬淡,“九嫂真是不服输的人,从前到如今,说话也罢,做事也好。”
谢满月眼神一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晋王妃悲哀了。
“九哥这半生活的畅快淋漓,看似不顺,实则舒心。”乔瑾昊不是没有看到她的神qíng,笑意越深,“娶到九嫂可真是九哥大幸,皇家再没有人会瞧不起九哥,就连大公主都落的如此下场。”
谢满月越发觉得晋王爷脸上的笑意惹人生厌,太后娘娘生前那番话又历历在耳,谢满月敛起了笑意,冷哼,“晋王爷好心胸,大公主所作所为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怎么那些无辜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你日日夜夜都觉得自己过得不顺,谁也没有给你这口气受。”
“本王又有何处过的顺。”乔瑾昊依旧是那笑意,只是眼底渐渐的蓄积起了一抹怒意,谢满月转过头去不看他,声音又轻又凉,“满心觉得自己过的不顺,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把全天下给了你依旧觉得谁都欠了你。”
说完之后小池塘边静谧了一会儿,谢满月转身回去,背后传来乔瑾昊迟迟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那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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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的丧事结束后已是二月初,皇上为此接连数日召见晋王爷入宫,外头传的都是晋王爷再娶的事,年纪轻轻丧妻丧子,总不可能为此不娶。
而宫中的气氛却不如外头传的这么轻松。
乾清宫内,桌子上铺开着一道尚未下达的圣旨,本来那玉玺的印即将盖上去,只因为半刻前晋王爷说的一句话。
皇上老了,一年前连番病了几回,太后娘娘过世之后身子骨更是大不如前,太子成年已久,国事上这几年也渐渐jiāo手,按理来说皇上是没什么可cao心的了,可此时,他坐在那儿眉头紧锁,两行渐露花白的眉宇似乎是愁着什么解不开的大事。
皇上面前就放着本来要颁布的圣旨,玉玺在侧,都已经研了红墨就等盖上,一支笔搁在架子口,笔头的墨染的饱满,一滴黑墨从笔尖滴落,极其轻微的噗一声,在底下的宣纸上迅速染开。
大殿内安静得很,良久,皇上抬头看向乔瑾昊,叹了口气,“昊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儿臣自是清楚。”乔瑾昊的视线在染开的墨迹上定了定,最后瞥了一眼圣旨,淡淡的语气里含着惆怅,“这些,儿臣其实都不想要。”
那要什么呢,封地不要,藩王不要,等于是送了几州之地让他去当土皇帝,他都不要,皇上看着那眉宇神似的脸,眼前恍若还有别的画面。
“父皇老了,最近时常想起以前的事,父皇想让你后世无忧,你大哥是宽厚之人,不会对你如何。”皇上长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病的恍恍惚惚时总是看到一些过去的事qíng,说不出心中到底有多少悔恨在,只是十几二十年荏苒,该埋的不照样埋了。
“儿臣无妻无子,也不想离开兆京,父皇的担忧儿臣明白。”乔瑾昊的声音渐高了几分,“那不如,父皇把皇位传给儿臣,待儿臣百年过后,这大周江山仍旧是大哥后人的。”
就算是这番话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皇上再听到耳朵里还是震撼的很,更别说身旁伺候多年的两个公公,此等狂言,换个人说早就已经被拖出去砍头了,哪里还有命说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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