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长孙曦一面揉着发酸的脖子,一面喝茶。心下琢磨着,还好……,并不是想象中的在皇帝跟前打转,只是对着书本,做一个皇家图书管理员而已。想来皇帝也没工夫天天看书,一天翻几页打发时间,可能十天半个月,才会让御书房的人送一趟书过去。
----真是一个清闲又舒服的职位啊。
长孙曦的心qíng陡然阳光明媚了。
晌午和倪司籍轮班儿回去吃了饭,下午过来,继续一本一本的默记书本位置。想着最好能动作快点儿,要不然……,万一赶上倪司籍不在的时候,皇帝要找书看,----自己总不能半天都找不到,让皇帝一直等着吧?那不是嫌命长么。
连着好几天,长孙曦都全心全力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每天来了和倪司籍打个招呼,走了道个别,中间出了回去吃饭,就是从早到晚一本一本的默记书本名字和位置。然后再不停的出题目考自己,哪本在哪儿,叫什么名字,外表有什么细节?力求在脑海里面做一个资料库。
日子过得倒也踏实的很,且安心,----谁敢到御书房来找茬啊?拖出去给朕砍了。
哈哈……
长孙曦没人说话,也顾不上,只能偶尔自己跟自己聊天。
这天,翻到一本《太平寰宇记》的地域志。上面不仅介绍各处山川湖泊、古迹要塞,还有一些十分有趣的人文风俗。不知不觉,竟然看得有些入了迷,gān脆搬了椅子,坐在窗台边细细翻了起来。
虽说竖版字看起来有些费力,但也不难,慢慢品读颇有几分意趣。
看到一处吴中的风俗,除夕夜的那天,民间小儿们结伴出游绕街呼喊,“卖汝痴!卖汝呆!”意思是想把痴呆卖给别人,好让自己聪慧。旁边还配了一首《卖痴呆词》,说是一个老翁问小儿买痴呆,“……儿云翁买不须钱,奉赊痴呆千百年。”
不由“扑哧”一笑,心道,这群熊孩子也太坏了。
“看什么这般有趣?”书架后,忽地传来一记金振玉聩的声音。
长孙曦先是吃了一惊,谁?继而吓了一跳,废话,能来这儿的人还能有谁?!赶紧快步绕了过去,对着那一袭明huáng色的五爪龙跑跪下,“给皇上请安。”
皇帝语气甚是平和,伸手道:“给朕看看。”
长孙曦双手把书递了上去。
等等,怎么皇帝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穿黑色夔龙纹的人又是谁?皇子?不像是昭怀太子的风格,该不会是楚王吧?心弦顿时提了起来。
皇帝翻了翻书页,笑了,“原来你在笑这个。”又道:“起来罢。”
长孙曦缓缓的站了起来。
“琴瑟?!”旁边的越王失声轻呼,继而低了头,朝着皇帝赔不是道:“长孙司籍长得和她堂姐有几分像,猛地一看,儿臣错认失礼了。”
☆、第28章求娶
琴瑟?堂姐?这又是哪一位啊?
长孙曦郁闷,根本就没人和自己说起过这些。
皇帝道了一句,“这是越王。”
越王?原主有一位倒霉堂姐长孙琴瑟,以前是越王妃?肯定已经死了,要是活着,太子妃不会一句都没有提。
长孙曦没有时间细细琢磨,又跪下去,“见过越王殿下。”
“不用多礼。”越王的话虽简短,但却给人的感觉透出客气。
长孙曦站起身来,“谢殿下。”如此看来,这位越王应该挺喜欢他的王妃的,自己这是沾了堂姐的光了。
皇帝自个儿走到一处书架前,抬头看去,似乎想要拿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
长孙曦岂敢让皇帝大人亲自动手?上前指了指,“皇上,是要拿这本吗?”没看盯着皇帝看,只见书架子上影子点了点头,赶紧踮起脚尖去拿。
----却够不着。
或许是因为原先的司籍年纪都大,皇帝对小姑娘似乎宽容许多,不仅没责备,反而像是被逗乐了,笑道:“下次记得搬梯子。”伸手拿了下来,另外又抽了两本书。
长孙曦脸色微微涨红,低了头,“是。”
皇帝没再跟她说话,转身走到越王身边,把第一本深蓝色封皮的递给他,问道:“可是这本?丁酉年重新刻制翻印的,是这个皮儿,朕有一点印象。”
“正是这本。”越王毕恭毕敬双手接过,一脸不安道:“何须父皇亲自动手?说一声,儿臣自己拿就好了。”
“走罢。”皇帝没有接这个话茬,拿着另外两本书,抬脚出去。
越王也跟着出去,临到门口似乎想再回头看看,微微侧首,但最后还是没看就走了。
长孙曦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倪司籍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皇上进来可有事?”
长孙曦回道:“就拿了几本书。”心下倒是奇怪,刚才倪司籍怎么没跟着进来?难道是皇帝不让人跟,原本打算和越王单独说话的?那也不对啊。不说御书房不是说话的地儿,便是真要说,也该把自己撵出去才对。
----真是想不明白。
算了,最近古里古怪的事儿实在太多。
长孙曦从不为难自己,本来每天如履薄冰的过得战战兢兢,再钻牛角尖儿,回头只怕不等别人加害就先疯了。
另一头,皇帝和越王回了太极殿。
皇帝坐在龙椅上翻着书、品着茶,神态悠闲,并不抬头去看儿子,仿佛忘了殿内还有这么一个人,已经全身心投入到书里去了。
越王一直想找个搭话的口儿,始终找不到,gān站着颇有几分尴尬。
周进德看了他一眼,再看看皇帝,没敢提醒吭声儿。
皇帝一盏茶都喝完了,才抬头,“书不是已经给你了吗?怎么还没走?”
“是。”越王顾不上皇帝语气不悦,赶紧道:“儿臣有件事想求父皇。”
皇帝的脸色沉了下来。
越王虽然不敢与君父的眼睛直视,但是大殿内的低气压十分明显,感受的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儿臣……,想求娶长孙司籍做继妃。”
“呵呵。”皇帝一声冷笑,“朕就奇怪,你一向喜欢舞枪弄棒,怎么突然喜好看书了?还非得跑到朕的御书房借书。”将手上的书往桌子上一拍,“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儿臣、儿臣……”越王跪了下去,声线略有一点紧绷,“是儿臣胆大妄为,想着看看长孙司籍什么模样,所以……,就找了借书的借口。”
他的直接承认错误之举,让皇帝脸色稍缓,但仍然不悦,“怎地?刚才你见过了,觉得是个美人儿还挺满意,所以就开口求娶了?”
“不。”越王红了眼睛,“儿臣不在乎她长得美与丑,只是想看看,她长得和琴瑟是不是有几分相像?毕竟她们是同出一宗的堂姐妹。”
皇帝嘴角微翘,“这么说,长得像你求娶,长得不像你就不要了。”
“也不是。”越王自知口才上并不如父亲,不敢太多狡辩,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老实坦诚一些,“不管像不像,她们都是堂姐妹。若是相像当然更好,便可以……,一解儿子多年的相思之苦。”
皇帝嘲讽道:“原来你还是一个痴qíng种子!”
越王回道:“儿臣不敢因私qíng耽误了正事,但儿臣……,也做不到无qíng无义。”虽然有着几分私心,但对亡妻的qíng意却不是假的,“如今,靖国公府只剩下长孙司籍一个人,没有娘家依仗,再等将来做几十年女官放出去,很难配一门好姻缘。若是她能做儿臣的继妃,不仅能替儿臣照顾两个孩子,儿臣也能替琴瑟照顾她的亲人,实乃两全其美之事。”
皇帝一声冷哼,“罪臣之女,何德何能能做皇子妃?”
越王忙道:“父皇不是已经恢复靖国公府的爵位了吗?那长孙司籍便不是罪臣之女。”眼睛有些红红的,声音也哽咽了,“长孙家就这么一点血脉,儿臣想为琴瑟多做一点事,让她在九泉之下……”
“够了!”皇帝忽然雷霆大怒,断喝道:“没听说,帮忙照顾就得娶在身边的!若是长孙琴瑟留下姐妹十个,难道你还都娶了不成?!简直一派胡言!”
越王知道求娶的事绝对不成了。
因而将头俯贴再地上,闭了嘴,再也没多说一个字。
其实,本来就知道这事没几分指望。
但是父皇对长孙曦的态度,实在太过古怪。当年长孙家被夺爵抄家的时候,自己和琴瑟跪在父皇面前苦苦求qíng,汾国长公主还上金銮殿大吵大闹过,都没有用。父皇一丝一毫都不动容,不仅抄了靖国公府,还把长孙家的子子孙孙杀得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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