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罗逻阁抗不住,降了。
大和城门大开,韦恺率大军彻底占领住这座南诏国都,他命副将守城,自己亲自押着投降的南诏王以及整个南诏王室前往大本营。
这是件大事,接下来的谈判将牵涉到军事、政治、经济等一系列问题。如今胜券在握,司马妧可以按照她心中蓝图将苍山洱海彻底纳入大靖。
而除此之外,司马妧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qíng得做——那便是押下捷报不表,拖延时间,收拢麾下将领,整治军队,为日后清君侧聚集人手。
留给司马妧的时间不多,顾乐飞得马上回京救人,以及提前为她造势。
“妧妧。”
这是顾乐飞留在军营的最后一夜。
此时,司马妧正披着外袍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这是要带给她的数位旧部的信件,信中所说之事均是绝密,必须由顾乐飞亲自带到并在阅后马上销毁。
司马妧正凝眉思考如何措辞更能让她的旧部们理解,便听得旁边人用低沉磁xing的嗓音唤自己,语气里颇有几分幽怨。
见她不答,顾乐飞又唤了一声:“妧妧。”
司马妧抬眸:“怎么?”
顾乐飞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好似在控诉她因为写信而冷落自己是多么不应该:“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亲亲我呗。”
她一怔:“我为什么要亲你?”
“因为我明天就要归京了啊,好长时间都看不到你,你不该亲亲我?”顾乐飞厚颜无耻地探身过来把脸凑近。
他往前凑近,司马妧的上身立即向后仰,她脑子很清楚:“又不是我赶你走的,为何我要亲你?”
“可、可我是为你的事qíng在奔波,”他注视着她,眼睛明亮又湿润,看起来水汪汪的,“你难道不该给我一点辛苦的酬劳?”
酬劳?
有……要这种酬劳的么?
司马妧在他湿漉漉的目光中微微一晃神,握着láng毫笔的右手轻轻一抖,不小心将墨迹染到了左手的指甲尖尖。
“啊,弄脏了。”
眼神很毒的顾乐飞忽而狡黠地勾了勾唇角。他小心地包握住司马妧的左手,然后将脑袋凑过去,张嘴,含住她那根染了墨的手指。
一阵苏麻的电流由指尖直蹿心脏。
司马妧的心猛地一颤。
烛光下,顾乐飞两眼微眯,成狭长一线,这是他愉悦时惯有的表qíng。
他非但含住了她的指尖,还很色、qíng地用灵活的舌头在她的指上缓缓绕了几圈,留下湿乎乎的唾液痕迹。
仿佛是做记号一般。
“gān净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其实不过短短一瞬。当顾乐飞的唇恋恋不舍离开司马妧的手指头时,她指尖上的丁点墨迹已然消失无踪,在烛光映照下亮晶晶的,沾染着他口中唾液。
“所以……亲亲我?嗯?”顾乐飞的嗓音忽而变得喑哑,尾音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奇异的诱惑。他眯眼瞧着她,薄薄的唇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妧妧,你不亲我,我会很难过的。”他表qíng委屈。
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这是大家说的……调、qíng吗?
司马妧呆呆地收回那只被他含过的手指头,觉得那种苏苏麻麻的感觉好像还萦绕在指尖不散,自己的脸莫名发烫,心跳也变得快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小白原来这么娴熟于同女子调qíng,一举一动,无不让人脸红心跳,心醉神摇。以前那几次她还以为是偶然,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呢。
司马妧直率地感叹道:“陈先生说你少年时吃喝嫖赌皆jīng通,原来不是chuī牛呀。”
顾乐飞粉红粉红的笑容蓦地一僵。
吃喝嫖赌皆jīng通,关键词,在“嫖”。
黑历史。
年少轻狂的黑历史。
那时心灰意懒,想要做给旁人看,却骗不过自己,本也没有几次,怎么……偏在这个时候被翻出来了呢?
苍天可鉴,他绝对是第一次努力讨好……嗯,和勾引一个女人,更是第一次把一个女子的手指含入口中,不觉这样做恶心,反而不舍得放。
后果却是被这个女子揪出了过去黑历史。
如果这一页不揭过去,以后他每次想要亲近司马妧,估计都会被大长公主殿下感叹一句:“陈先生说你少年时吃喝嫖赌皆jīng通,原来不是chuī牛呀。”
呵呵,陈庭真多嘴。
“我只喜欢妧妧,也只对妧妧这样。”顾乐飞的语气真挚,他想握住司马妧的手故技重施,却被她一把将爪子拍开,顿时很有几分委屈地解释:“旁的女子,我看都不看一眼。”
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因为本就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司马妧眨了眨眼,她直觉他说得是真的。想想小白进公主府之后的所作所为,除了爱吃之外,他确实从未在意过除她之外的任何女子——当然,除了顾晚词和崔氏。
可是反过来想,她又觉得自己揭这种旧事好像很小家子气,还像是吃醋。
“嗯,”她点了点头,有点心虚地快速道,“我信你。”
顾乐飞的双眼蓦地一亮:“那……”
“时候不早了,我得快些将这几封信写完,你在一旁等等。”司马妧神色迅速恢复淡定,不管她心中淡不淡定,反正表面很淡定。她自如地拨开他扒在自己衣服上的咸猪手,将láng毫笔沾了墨,复又重新伏案书写,并且不忘记叮嘱他:“莫要打搅我。”
顾乐飞哀怨无限地“哦”了一声。
其实,他想问,妧妧是不是害羞了?
但是他心知自己刚刚已经做了很过分的事qíng,为了自己不被她恼羞成怒赶出帐子,不得不硬生生忍住了。
唉,好难受。
一想到明天便要归京,现下别说让她接受自己,连她的嘴巴都没有亲到。注视着灯下人认真书写的侧脸,顾乐飞好想抱住她亲亲。
哪怕亲不到,像过去那样被她抱住捏捏揉揉也是好的。
可惜一切皆是幻想。
顾乐飞的舌头在口中转了一圈,然后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禁不住回忆起将她的指尖含入口中的感觉,还有她那时候脸上的表qíng,他忍不住再次舔了舔嘴唇,更加yù求不满。
*
浓重的夜色之中,陈庭带着顾吃与顾喝,缓步走过长长的巷子口,这里黑暗、寂静,没有灯,也没有人。
陈庭在一间紧闭的小门前站定,伸出他完好的右手,按照两长一短的节奏,敲了三次门。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开门的人平凡得让人记不住脸,他鞠躬道:“我家先生已久候,陈先生请。”
陈庭熟门熟路入了中院一间小屋,屋中燃着一盏孤灯,一名白须老者端坐在塌上安然喝茶。见进门的人一脸脓疮,头上生癞,衣裳破旧,虽然知道是做出来的效果,高延却也禁不住皱了皱眉:“陈先生何时去掉这身装扮?”
“那要看我家殿下何时入京了。”陈庭淡淡一笑,不等主人请便坐下,显然对此地已很熟悉,毕竟他和高延已经在此地接头过多次。
对面人嫌弃的目光于陈庭而言没有任何妨碍,他微笑如常,朝高延拱了拱手:“恭喜高相重回相位,得偿所愿。”
高延捋了捋白须,淡淡道:“客气话不必多说,我知道你不会为此事高兴,你正在高兴的,是另一件事吧。”
“哦?莫非高相今晚已经将人带来了?”
“不然呢?既然是合作,双方都该拿出诚意来,是不是?”高延锐利jīng明的目光在陈庭脸上扫了扫,仿佛在暗示他什么。结果陈庭没什么反应,却让高延看他那张脸又看得恶心了,老头没忍住,最终还是移开了:“老七,把人带进来。”
伴随着高延的吩咐,一个中年发福、蓬头垢面的男子被qiáng力推了进来。
拨开那乱糟糟的头发一瞧,赫然是鼻青脸肿的郑青阳。
高延能一脚踹开郑青阳重回相位,自是收集了他不少受贿以及犯事的罪证,哪怕是郑青阳的手下人做的,也将屎盆子扣在他头上。
司马诚有意保住郑青阳,可是高延此次却绝不让步。于是郑青阳成了君臣博弈的棋子,高延要通过这场胜利证明自己的宰相之首,绝非làng得虚名,他有的是可以为他做事的势力。
司马诚败下阵来之后,郑青阳便彻底落在高延的手上。更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郑青阳在他手里,都只以为他被软禁在家不能见客而已,而郑家人惶惶不可终日,却因为高相的威胁根本不敢往外透露分毫真消息。
陈庭围着láng狈不堪的郑青阳走了两圈,悠悠问道:“当年前太子被杀时,郑大人是凉州刺史,可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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