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人家看到站在门外的晏淮和夏靖铭时,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连声道:“公子,您又来了!”
晏淮点了点头,从身上拿了一些碎银递给了那个开门人。
而开门人欣喜的接过了那些碎银,连忙带着晏淮和夏靖铭来到了后院靠近边上民居的一堵墙边,轻声道:“那位娘子就是住在这边的一间屋子里,她刚生下孩子,这几日,没到晚间,总能听到婴儿啼哭声。”
正说着,墙的另一头便响起了婴儿稚嫩的哭声,而后便是妇人轻柔哄着婴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晏淮的目光落在了夏靖铭的紧握成了拳头的手上,冲着领路的那人摆了摆手,开口道:“我们在这里站会儿,你不必管着。”
“好,好,公子,那我先走了。”
那人既得了好处,又听得吩咐,自然没有逗留,很快便离开了。
晏淮的目光从那人离开的背影收回,看着夏靖铭轻声道:“那女人叫蓝莺儿,比大嫂早两日生产,也是一个男孩。”
晏淮的话一落下,夏靖铭的背便绷得紧紧的,十分僵硬。他的目光透过那堵墙,听得那一阵又一阵的额婴儿啼哭声,心qíng十分复杂。
已经知道真相,和亲眼所见、亲儿所听,的确是有差距。
可是,夏靖铭站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开口说了一句:“这女人和孩子并不能证明什么,并不能够证明,谢文清辜负了锦绣。”
夏靖铭心里也已经相信了,可仍然有一种不到huáng河心不死的想法,他也是有些想不通,这些日子以来,或者说这些年来,谢文清对于锦绣的在乎与珍视,对于他们一家的殷勤讨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接受谢文清这般巨大的形象转变。
晏淮闻言,脸上神色未变,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冲夏靖铭轻声道:“大哥说的没错,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并不能够证明什么,我也不会只是这两个人,便定要说谢文清对不起锦绣。今日带大哥来,只是想先让大哥看看,我并不是在骗大哥,免得大哥心急了。大哥再等些时候,我一定会让大哥看到谢文清无法抵赖的场面。”
夏靖铭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而晏淮依然温和的笑着,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细细长长的盒子,笑着递给了夏靖铭,轻声道:“听说大哥大嫂喜得贵子,我这身份,毕竟不方便上门去探望,不过这份礼物,还请大哥收下。”
“是什么?”
夏靖铭并未伸手去接,只是看着。
晏淮也不以为意,将手中的盒子再往夏靖铭的方向移了移,笑道:“是一个长命锁,我请大师开过光,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说着,晏淮主动打开了给夏靖铭看。
夏靖铭看了一眼,里边的确是放了一个十分jīng致的长命锁,他其实是想要拒绝的,可是看着晏淮脸上温和甚至是有些殷勤的笑容,最终只是伸手接下了。
夏靖铭收下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其实是,毕竟对方是王爷,自己若是拒绝的太狠,得罪了就不好了。锁收着,给不给孩子戴,那是另一回事qíng。
而晏淮在看到夏靖铭收下后,脸上笑容加深。
夏靖铭拿着晏淮所赠的长命锁回到家里的时候,陈仪正抱着刚吃完奶娘奶水的小李子哄着。
小李子虽然闭着眼睛,可这几日养下来,倒不像是刚出生时候那般皱巴巴,虽然皮肤还是有些红通通,五官也都挤在一块儿,可看着还是很可爱。
陈仪并不知道夏靖铭这么晚出去是做什么,但她对丈夫十分信任,看到夏靖铭回来,也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回来了!”
夏靖铭点了点头,沉默的走到了chuáng边,在陈仪边上坐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捧了一下自己孩子的柔软的脸蛋。
陈仪看见了,也笑了。
而在这个时候,夏靖铭却突然晏淮所赠之物从身上拿了出来,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边取出了长命锁,犹豫了一下,挂到了小李子身上。
“这是……”
陈仪有些奇怪的看向了那个长命锁,疑问的看着夏靖铭。
这把长命锁,打造的十分jīng致,用的是赤金和白银,工艺十分jīng巧,陈仪伸手拿起看了,竟然还在上边看到了内造的痕迹。陈仪自然知晓,依着夏家的地位,是根本无法接触到内造之物,夏靖铭这把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夏靖铭轻轻叹了一口气,对陈仪轻声道:“方才我是去见燕亲王了,这把锁,也是他给我们儿子的。”
“燕亲王……”
陈仪微微一愣,想了想轻声问道:“他找你何事?”
“他带我去见了谢文清的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儿子。”
夏靖铭嘴角扯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而陈仪脸上的神色错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谢文清真的瞒着咱们家有了庶长子……”
陈仪因为紧张,几乎能够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夏靖铭垂下眼睑,又是点了点头,可他却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谢文清既然做出了这般事qíng,锦绣定然不能够嫁给他这样的人,但事qíng究竟如何处理,还要再等等,你也莫漏了口风。”
“要等到什么时候,爹娘知道,会不会接受不了?”
陈仪虽然才嫁入夏家一年,却清楚自家和谢家的关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姻亲关系。
“接受不了,也必须得接受。此事不是我们对不起谢家,而是谢文清对不起锦绣。”夏靖铭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仪没有再说话,拍了拍已经哄睡下的孩子,开口冲着外边吩咐了一声,让奶娘抱走了孩子后,对夏靖铭轻声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夏靖铭依然沉默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唤人,自己亲自将屋里的蜡烛chuī灭了,躺回了chuáng上。
陈仪躺在chuáng上,看着因为视线渐渐适合了环境而变得清晰的chuáng顶,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谢文清和锦绣的婚约不可能再继续,而燕亲王又一直表现的对锦绣十分钟qíng,并且听着夏靖铭先前的意思,仿佛还要娶锦绣……那么,他们家这是要出一位亲王妃吗?
陈仪被自己脑中灵光一闪的这个念头搅得瞬间睡意全无。
当然,陈仪会被这个念头弄得睡意全无,倒并不是因为她攀龙附凤,欣喜于有一个可能会当王妃的小姑子,她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家这样的家世,锦绣的身份,其实应该是连当侧妃都很勉qiáng的……
而陈仪也很快想到了一个事qíng,那便是京城里纷纷扬扬的燕亲王克妻之说。
陈仪可没有跟锦绣一家一般,之前都是呆在上川,她一直呆在京里,每一回,即将被定为燕亲王妃的世家小姐出事,总能够被闹得纷纷扬扬,陈仪甚至还亲眼见到过其中一个小姐出事的场景……
只是因为这些年来,燕亲王主动跟当今圣上请了旨,宫里也停了给燕亲王指妃的念头,所以失态才平息下去。所以陈仪才会没有想到。
可这一想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她脑子里一会儿是那些小姐出事的传闻,一会儿则是燕亲王对锦绣深qíng的摸样,与锦绣提起晏淮时,明显便不是无意的害羞模样,反反复复闹闹腾腾了大半夜,连心里存着事儿的夏靖铭都睡着了,她也没有进入梦想,直至天刚蒙蒙亮,方才合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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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自打上元节后,谢文清将原本派出去寻找蓝莺儿之人,全部都叫了回来。
倒不是心中不念着蓝莺儿,只是事qíng都有轻重缓急,相对而言,在锦绣及笄成亲之前,他不能因为一些其他的事qíng,将此事彻底搞砸。前世的教训让他如今仍铭记在心。
虽然如今一切看着,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虽然不派人去寻找蓝莺儿了,但他心里也不是不念着,晚上躺下的时候,他脑子里也总是会反反复复的思索着,手上摩挲着蓝莺儿为他绣的荷包,前世与蓝莺儿共处的岁月与今世两人短暂相处的那段时光一幕又一幕的在他脑海里回忆着,他至今,仍然无法想明白,为什么他和蓝莺儿相处的好好的,蓝莺儿会突然离开他。
一夜梦影jiāo织,等到梦醒时分,却发现chuáng边只有他孤寂一人。
谢文清的心qíng有些低落,他洗过一把脸,打起了jīng神,却并未如同往日一般,到书房里看书,而是换上了一件出门的袍子,带着随从出了门。
在月前他亲自画了图纸设计了一对镯子,昨日掌柜让伙计上门通知了,只说那对镯子已经打造好了,谢文清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了送到锦绣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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