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余舒听到景尘来找她,并没多大反应,她现在头疼着纪家的事,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该如何处理她和景尘之间的关系。
儿女qíng长太麻烦,她不想过多去烦恼,想不通就先放一放,等心静下来再说。
“对了,”薛睿忽然一皱眉,问她道:“你母亲不是还住在右判府吗,这下纪怀山自尽身亡,纪家人一定将账算在你头上,他们找不了你麻烦,或许会为难你母亲,你要如何是好?”
薛睿因在义阳城就和余舒相识,从余小修口中听说过一些家事,道是余舒的生母从小就对她苛刻,就连她被毒打赶出家门,都不曾来探望过一回,足可见他们母女不亲,但生母到底是生母,怎么都不能放下。
余舒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看她又要一个人包揽,不肯寻人帮忙,薛睿虽是无奈,却也着实不好cha手,只有叮咛她:“如果遇到麻烦,你再来找我商量,可不要冲动行事。”
“这是一定。”余舒这回没有推三阻四,所谓债多不愁,她欠薛睿的人qíng早就数不清,从前她不想麻烦他,是因为不想和他扯上太多关系,可是现在这大哥都认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哪天薛睿遇上什么麻烦,她也一定会冲在前头,鼎力去帮他,这已不是还人qíng债,而是真jiāoqíng了。
说说完这些,薛睿才讲起了正事:
“纪怀山一死,这盗题的案子明显是审不下去了,等今晚我回去整理一下口供,明天郭大人肯定要奏明圣上,该怎么判,还得看皇上的意思。不论是如何,我得了消息,就会第一个告诉你。”
余舒道:“依我看,纪家这回是平安了,纪怀山死后他们一家人不会担什么大罪。至于纪星璇,宁王似是有意要保她,又接手了调查景尘遭人暗害一事,不知到底有何所图,大哥,你同宁王曾经jiāo好,看的出来什么吗?”
薛睿看着她脸上疑问,手指jiāo握在膝上,思索片刻,才慢慢开口道:“别的我不好对你说,你只要知道,宁王会cha手这件案子,并非是单单为了一个纪星璇就是。”
余舒是个明白人,听他这话里藏话,就猜到多半是和争权夺位有什么关系,也就不多过问他。
就这么到了赵慧家门口,薛睿还有事,没打算进去,余舒下了马车,探头在车门边和薛睿说话:“大哥,我回去了,”顿了顿,又真心一笑,“今天多谢你陪我喝酒。”
薛睿道:“没什么,你上次不也陪了我吗?”
薛睿还记得,夏江盈遇害那件案子审理的当天,他拉着余舒陪他喝闷酒的事。
余舒却不怎么记得那一段,狐疑问道:“有吗,什么时候?”
薛睿摇摇头,不打算说明,摆手让她去了。
余舒转身上了台阶,又听他在身后叫她,回过头,便见他倚在车窗边,一张略显风流的俊脸上挂着调侃:“下回把那猴子的故事和我讲完了,难得有这么个脾气和你一样的猴儿,我好奇的紧。”
余舒把嘴一歪,没好气地冲他挥手:“那故事长着呢,有空再说。”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听,”薛睿目光微微一闪,一语双关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察觉到什么,就放下帘子,让车夫离开了。
第三百零三章混进去
余舒回到家,先没忙到赵慧房里打招呼,而是回屋去将衣裳换了,免得赵慧闻见她身上的酒味担心。
余小修正在房里做功课,听到隔壁动静,便放下笔出去,走到余舒房门外。
“姐,你回来啦。”
“嗯,等等进来,”余舒将腰带什么的都系好了,才踩着软鞋子出来给余小修开门。
余小修是知道余舒今儿上大理寺去听审的事,进了屋便着急问她:“怎么样啊,那案子审好了吗,怎么给判的?”
余舒将屋门掩上,拉他到墙根,低声告诉他:“纪家老太爷畏罪自尽了。”
“啊?”余小修愣住,是没想过纪家那一位对他来说高高在上的太老爷,竟然就没就没了。
“这事你先别忙告诉gān爹gān娘,”余舒拍拍他肩膀,“这两天我尽快想办法把娘从纪府给接出来。”
叮嘱过余小修,余舒也不管他怎么想,便推着他回房去看书,自己到赵慧屋里坐了一会儿,就回房去休息。
一夜无话,等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过饭,余舒就和去上学的余小修一起出了门。
“姐,你这是上哪儿?”余小修可不信余舒是在饭桌上对赵慧说的那样,是去给人看风水。
余舒道:“我今天去纪家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娘在那儿待的怎么样。”
余小修一听这话,赶紧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余舒拍着他脑袋道:“去什么去,好好上你的课。”
余小修着急道:“你一个人去怎么行,他们眼下肯定正恼你呢见到你还不把你给抓了。”
余舒心道,纪家何止是恼她,恐怕是恨不得扒她的皮拆她的骨了。
“没事的,他们再恼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拿我怎么样,你乖乖去书院,下午回来我再和你说。”
余舒怕余小修不听话偷偷跟着她,于是把人送到百川书苑,看着他一步两回头地进去了,才离开。
余舒没往再往别的地方拐弯,径自走去了右判府。
小半个时辰后,余舒来到纪宅门前的街上,隔着老远就瞧见了大门前悬挂的白布,走近了看,那高高的门头上点着白灯,门匾上披着一层黑纱,边角不齐,布置的显得有些仓促。
不比前几日大门紧锁,两扇门都开着,概因纪怀山是死在外头,头七日昼夜不能闭户,以免亡魂不得归来,游dàng在外头。
门前仅守着两个身穿麻衣孝服的家丁,不见什么来客,不知是纪怀山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亦或是亲朋好友有所忌惮,不敢登门。
余舒在门外稍作停顿,便走上前去,到了门下就被家丁伸手拦住。
“这位…姑娘是?”
余舒穿着整套的胡服,长裤短靴,没有戴发簪首饰,只用一只素银的扣带将头发高高束起,纪府的家丁差点将她认成是男子。
余舒前阵子是在纪家住过,但右判府下人众多,并不是没个都见过她,刚好今天这两个守门的就不认得她是耍余舒为了进去这大门,随机应变,当即摆出一副担忧的面孔,道:“我是你们家四小姐在太史书苑的同学,听闻她家里出了事故,前来探望,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贵府竟然挂起丧来,是哪一位过世了?”
两个家丁不知她瞎扯,只当是纪星璇的朋友,便哭丧着脸告诉她:“是我们家太老爷去了。”
“啊,这”余舒故作了惊讶,说不出话的样子,“那、那你们小姐呢?”
余舒昨日见刘灏将纪星璇带走,也不知是否送她回来。
家丁道:“小姐正在灵堂上跪丧,小的带你过去,姑娘这边请。”
余舒没打算去拜纪怀山的灵堂,于是犹豫道:“这…有劳小哥,家母正在病中,我不便望灵,好好你去帮我请一请你们小姐,让我单独见一见她。”
两个家丁没有多想,因难得有个上门拜望的客人,不敢怠慢,一个就点头答应,带了余舒进门。
纪怀山昨日乍死,纪府上下乱了套,家里大小事务并不严谨,暂没有个章法,是故这守门的不懂规矩,见来客人不知道收帖子,没问清楚来路就让进了门。
余舒顺顺利利地进了纪府,路上见到这府里的下人们都是行行匆匆,手里捧着抱着祭奠的用品,慌慌张张的样子。
纪府的家丁将她带到西面一座茶厅,才想起来问她名号:“姑娘在此等候,小的去通报一声,请问姑娘贵姓。”
“我姓周。”
余舒胡诌了一个姓儿,看那家丁离去,留下她一个人,余舒这一扭脸便出了茶厅,寻着路,避开来往的下人,往后院走去。
想必是纪家上下都到前院去守灵,后院没什么人,余舒一路都没被人认出来,摸到了翠姨娘所住的那间小院,这也是她前阵子住在纪家唯一的好处,起码她认得这府里的路。
院门虚掩着,余舒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她先从门fèng朝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走进去。
这小院里住的几个女人都是纪家三老爷纪孝谷的妾室,翠姨娘的屋子就在角落,余舒顺着走廊摸到了屋门口,见房门没关,开着一条fèng,也没敲门,就闪身入内。
外厅里没见人,屋里透着一股凉气儿,冷冷清清的,余舒没有出声,轻手轻脚地走到翠姨娘卧房门口,轻推开门,一进去,绕过影屏,就见那chuáng上背对着门,蜷缩着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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