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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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前面的薛睿耳力好,听到车中隐隐约约的说笑声,心qíng也跟着好了起来,手抖马缰,扭头对冯兆苗朗声道:“前面街上人少,我们赛一程,输赢照旧,走!”

  说完便一马当先,扬鞭去了,冯兆苗怪叫一声,嘴里喊着他耍赖先跑,神qíng却兴奋地跟上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隐患

  城东有一片望chūn林,尽是天然野生的糙木,chūn芳初吐,一入林中,入目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树枝花桠上,点缀着一片片姹紫嫣红,在这以假乱真的景色中,倩影丛丛,林中断断续续传来女儿家的喁喁软语,吃吃笑声。

  余舒牵着薛瑾寻的小手,信步探chūn,寻找着合适的挂花彩之处,不时有一两个正值怀chūn的少女从她们面前追闹而过,顿留步,偷偷窃窃瞄一眼她们身后人影,便娇羞地捂着帕子跑远了。

  余舒扭头瞅瞅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的薛睿和冯兆苗哥俩,也不免俗,会想要多看几眼,一个是英姿灼灼的男儿,一个是青葱朗朗的少年,踏chūn而来,好不赏心悦目。

  在林中游dàng一周,冯兆苗眼尖地在路边找到一株小巧的木槿,鼓动薛瑾寻将剪好的红色花纸轻飘飘挂在枝头,余舒则是看中了一株驼背的老榆,踮着脚将薛小妹送的那条五色彩缔子高高挂起来,打了个死结,合掌拜了拜花神,不管灵不灵。

  薛睿看到余舒拿出那条jīng编细作的彩绳来,倒是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子,这御赐的霞丝是他前阵子特意送给她留作今日之用的,仅有六钱轻的一缕,没想到她会转送给只有一面之缘的余舒。

  “好啦,我瞧今日天晴的很,咱们不如过去chūn澜河上瞧热闹?”冯兆苗看两个女孩儿都求拜过花神,便出声提议,这林子里姑娘家太多,他甚有些不自在,不想再转悠下去。

  薛睿看出他小心思,用目光询问两个妹妹,薛瑾寻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便转头去瞧余舒。

  余舒不好拂了冯兆苗的兴致,便点头说好。

  于是一行人原路出了林子。上车上马,朝离此地不远处的chūn澜河上去了。

  余舒原以为今天这日子,来看双阳会的人不比龙抬头那一日的多,谁知到了地方。照样人山人海,不望边际。

  下车前庆儿给薛瑾寻套上一件短斗篷,遮上宽松的冒兜,以免被外头那些登徒làng子们瞧去了,见余舒面上一无遮拦,便讨巧地从包袱里抽了一条香帕递给她。

  余舒摇头笑笑,拒谢了。她又不是千金之躯,一个易客之身,本就是入世之人,讲究自由自在,无需要遮遮掩掩的,这张脸又不是见不得人。

  薛睿和冯兆苗将马匹牵到一棵树下拴好,留下车夫照看,带着余舒她们往河岸边上走。

  余舒听到远处擂鼓声。好奇问道:“怎么今天不是花朝么,这里人还这么多,都不去郊外踏chūn?”

  冯兆苗仰着脸。笑嘻嘻地和她道:“就是今天才热闹,你不晓得今日太承司有一科放榜吗,贵人们都在琼宇楼下了赌注,等着相个三甲出来呢!”

  余舒不解其意,看向薛睿,后者又详细给她解释了一通:原来是双阳会开始之前,几位皇子们就早打听好每一科有望高中的考生们,拟了名单出来,待到双阳会上这些人才露了面,就派人拿帖子大大方方去请到琼宇楼下。有乾坤二席掌眼相看,至多留下三人,将名帖张在琼宇楼中做赌,等到揭榜那天,会有官差前去太承司抄榜,再到琼宇楼布告。端看谁人独具慧眼,相中了良材,便能在宫里那位面前露脸。

  余舒听懂了,这不就是博彩嘛,别人赌球赌马,这里赌的是人。

  冯兆苗忍不住在这里cha嘴,“莲房,你还不知道吧,九殿下请去赴会的那位小师姑,初三易理放榜那天竟然相中的三个人全都榜上有名,更有一位还在三甲之列,让九殿下出了好大风头!”

  余舒惊讶,“这么厉害?”

  薛睿眸光一闪,点头道:“水筠姑娘和道子同出一门,乃是龙虎山太一道高足,手段不凡。”

  身为太史书苑学子,冯兆苗满脸羡慕道:“可不是么,我听人说她在琼宇楼上,使得一筒神秘黑签,见了人就知道是好是坏,有无前程。”

  余舒摸摸下巴,心说景尘师承了怀贤真人的浑天卜术,那水筠小师妹乃是亲传弟子,会有一门奇术傍身倒不奇怪。

  想到这里,余舒不免记起她那有缘无分的恩师青铮道人,心qíng微酸,同样是拜高人为师,可怜她只学了个半吊子。

  正在此时,前方爆发出一阵喝彩,有人高喊着“来了来了”,人cháo突然涌向一个方向,余舒不知qíng况,拉紧了薛瑾寻,以防走散。

  “这是怎么了?”

  冯兆苗踮着脚脖子,兴奋道:“是报榜的人来了,我去看看!”

  说完就猴急地蹿了出去,薛睿倒是没有动弹,依旧跟在余舒和妹妹身边,避开人群,走到河边一棵柳树下站定,对她们道:“我们在这里等他,前面人多,你们两个女子,就不要去挤了。”

  余舒点点头,看到一旁有捏泥人的艺人,就和薛小妹上前去挑选,并不怎么关心琼宇楼那边的qíng况。

  huáng昏时分,回程的马车上,余舒趴在窗子边,看着骑在马上的冯兆苗手舞足蹈地讲着白天在琼宇楼所见。

  “…官差们抄了榜书回来,就在楼下的台子上回报,风水一科总共有六十来个人晋师,从榜末到头甲,监官们取了琼宇楼中的几张名帖一一对照,你们猜怎么着!?”

  冯兆苗陡地拔高了声音,“九殿下那里,竟然相了个榜首出来!当时琼宇楼就炸了,那位榜首恰巧就在楼外面,被请到台子上说话,因为只有九殿下挂他的名帖,遵照祖宗规矩,当场就拜成了九殿下的门人,我看着其他几位贵人们眼睛都红了!”

  怎么能不眼红,大衍三年一试,六科榜首的地位比同殿上探花郎,定出身为当朝大提点的门生,不出意外,将来出入司天监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能光明正大地收为己用。可不是捡了个大便宜么!

  余舒泛着嘀咕,猜测这八成又是那水筠师妹的功劳,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确实有能耐。

  灵光一动,她转念想到别的。眉眼忽地笑开——

  有了水筠这珠玉在前,跟在刘灏身边的纪星璇想要凭借这次双阳会出头,怕是要希望落空了。

  薛睿骑马在侧,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中却藏有一抹担忧。

  一行人回到忘机楼落脚,酒菜还没上来,薛睿便借故先行离开了。临走之前嘱托了冯兆苗晚点护送余舒和薛小妹回去。

  日落之前,chūn澜河上双阳会便散了,权贵们各自归去,回府的回府,吃酒的去吃酒。

  夜幕降下,宁王府中,直通书房的长廊上一路静悄悄的,“嘭”地一记重物落地的重响声。惊飞了屋檐下几只野雀儿。

  “废物!”刘灏眯起眼睛,踩着脚下一地花瓶碎片,怒视跪在几步外的探子:“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耗费了这些时日调查来的名单,上头竟连一个三甲的人选都没有,养你们何用!”

  难怪刘灏会发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是纪星璇的相术再好,也很难从一窝jī里挑出鹤来,是故他虽对纪星璇略有微词,但是最恼的还是一伙办事不利的手下。

  他素来没将刘昙那个假道学的弟弟放在眼中,这两回竟然被他横cha一杠,压过一头。叫他怎能不气!

  那探子头领冷汗津津,埋头恭顺道:“启禀王爷,实在是今年参加大衍试的易客过多,属下们不能一一调查,难免有所遗漏,求王爷恕罪。”

  “还敢狡辩!”

  眼看刘灏抓了桌上砚台又要丢出去。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适时出声劝道:“殿下息怒,且听我一言。”

  刘灏转过眼,对上那中年人,脸色好了许多,“先生请讲。”

  中年人沉吟:“今日双阳会上,并非是殿下一人失之jiāo臂,放眼看去,另几位皇子也都没能如愿,只有九皇子一枝独秀而已。照这形势,依毋某来看,其实未必没有好处。”

  听出他话中有话,刘灏眼睛一亮,挥手便让书房中闲杂人等退去,只留这名谋士。

  “那依先生之意,此局可有破解?”

  中年人朝前两步,附耳献计,“属下斗胆,经过今日风头,九皇子已是惹了众怒,恐怕人人想要除他臂膀,但在观望之中,生怕惹了嫌疑不敢动手。殿下何不先下手为qiáng,再将祸水东引……”

  这般如此低语一番,刘灏目中寒光闪烁,嘴角渐渐勾起,稍加思索,便觉此法可行,对那谋士投去一眼赞许,拍拍手掌,扬声道:“来人啊。”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薛睿在别馆找到了九皇子刘昙,正在花园长亭中月下独酌的刘翼见到他来,难掩笑容地举杯邀道:“表兄,快来与我同饮一杯,今日琼宇楼上的事你可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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