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拍了拍息雯的手背,笑道:“说的是,真你争得到,就照规矩赏给你一朵,争不到的话,你也不许耍赖,听到了吗?”
“娘娘开明!”息雯喜形于色,扭头朝湘王妃吐了吐舌头,却没在意她母亲脸上的僵硬。
这边一个小cha曲,并未引起在场众人多疑,而余舒知道息雯打的什么算盘,见她这般设计,嗤之以鼻。
息雯为了逃脱远嫁东郡的命运,不惜将薛睿拖下水,以十公主之死为要挟,存心bī迫薛睿就范。
这一私心,成了薛睿今日桃花劫,若不是他们早早识破她的企图,今天晚上薛睿多半要被息雯弄个措手不及。
现在可好,她已算出十公主死于自损,薛睿解开心结,息雯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心机。
。…
月上柳梢头,薛贵妃与淑妃一行贵人落座在湖畔水榭里,前来赴宴的年轻男女这才纷纷入席,或在两旁花房中就位,或三三两两伫立在附近,围观定波湖上灯景,听候薛贵妃主持今晚宴会。
“去年芙蓉君子宴,放了整晚的西洋焰火,本宫没能在场,但听说你们这些孩子都喜欢得紧,本来今年也想准备一场,怎奈庶务坊的火粉不足量,只好作罢。”
水榭里,薛贵妃坐在正位上,说话声远远地传出去。
“贵妃娘娘劳心,要我这老婆子说啊,那花里胡哨的洋火也没什么好看的,图个热闹罢了,太吵闹。”靖国公夫人年长,半头发白,一人独占一席,身后丫鬟捏着肩膀。
她说完,便有不少人附和。
淑妃坐在次席,侧身问道:“那姐姐今夜准备了什么开宴?总不会让我们gān坐着吧。”
薛贵妃侧倚在美人榻上,见众人都望着她等她发话,便不再卖关子,转头向身后立侍的大宫女轻轻一点头。
。…
余舒和辛六、宁小姐就在水榭右邻的第二间花房里,听身边人议论金玉芙蓉之争。
金玉芙蓉有两朵,宴会到最后,一朵归于当晚最为出色的女子,一朵则归于当晚最为英武的男子,这一男一女,手持金玉芙蓉,可以自主一段良缘。
至于这中彩的一男一女如何争选,要看宴会主持人的意思。
照往年,有意争抢金玉芙蓉的男女,都会在宴会上大展身手,各出奇招,以求主宾席上的贵人们青眼,从而争胜。
今年不知有没有新意。
余舒端着一盘青葡萄,与辛六坐在栏杆上,一面剥皮入口,一面竖着耳朵听周围人有什么特长之处。
听来听去,倒也不觉稀奇,文臣后人大多是要吟诗作画,chuī箫奏曲,将门出身的舞刀弄剑,世家子弟卖弄奇术。
“莲房,你准备了什么?”辛六问道。
“”余舒无意争抢,事先还真没什么准备,只好敷衍她:“先不告诉你。”
辛六这么一听更加好奇,正要追问,忽然余光一闪,张大了嘴巴,匆匆吞了半粒葡萄,指着远远的定波湖对岸,推着余舒的手臂要她转头。
“快、快看,那头是不是着火了!”
余舒一转身,但见漆黑静谧的湖水那头,岸边长长一带星火从东窜起,有如流星坠地!
四周顿起一道道惊呼声,显然是都看见了对岸火光连天的qíng形。
第五百一十二章芙蓉君子宴(五)
湖岸对面的连天火光惊动了宴会上的众人。
余舒被胆小的辛六抱住手臂,纳闷地望着远处湖水燃烧的奇异景象,倒不像其他女宾一样惊慌,照她所想,薛贵妃主持的宴会,就在湘王的园子里,再怎么出乱子,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才对。
水榭里,薛贵妃掐着朱红的指甲,将两旁花房众人神态收入眼中,抿动嘴角。
这无声的一记轻笑,就好像是一个讯号,在她身后遥遥燃烧的火光,下一刻竟“轰”地一声炸开了花,漫天的火星跳耀着,长了翅膀似的,飘在空中,缓缓降落在湖面上,停留下来,一闪一闪,由远及近,一片一片。
“哗!”
人群里又起一阵骚动,然而不多时候,就有了第一声惊叹!
“呀!是芙蓉花,不不,是花灯,好多盏花灯啊!”
很快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不断靠近的璀璨火光,竟是数不清的芙蓉花灯,金粉妖艳的花瓣,火红的花蕊,如同有人从空中撒下,一盏一盏飘dàng在水面上,一片一片地盛开,渐渐点亮了这一整座定波湖,照夜天明。
辛六从惊吓到兴奋,松开余舒,趴在围栏上,探出半个身子,想要看清那些在她眼前飘落的芙蓉花朵。
“莲房莲房,你的手长,快来帮我捞一朵。”
余舒被辛六催着,好不容易从临近的水上打捞了一盏漂浮的花灯上来,甩甩手上水珠,拿给辛六,宁小姐立刻凑上去。
“好轻啊,难怪能飞起来。”
“那也奇怪了,这湖面少说有二三十丈宽,这些花灯是怎么从对面飞过来的?”
“咦。这灯芯chuī不灭的?”
两人研究了一会儿,看不破端倪,辛六又把它递给了余舒。
“莲房你也瞅瞅。”
余舒一手托着那一盏有她两掌大小的花灯,看到灯芯一个小筒,蓄着稠密的蜡油,她试着chuī了两口气,都没能熄灭灯芯,火苗顽皮地跳动两下,似乎更亮了。
“这里面装的是西贡水蜡,遇风不灭。反而助涨气焰,不过要搭上用特制的素油泡过的丝麻灯线,才能引燃它。”
薛睿不知何时来到了余舒身后。双目默默从她脸上扫过,落在她手中花灯上,简单几句,便道出这灯芯蹊跷。
这花房里其余人,听到他说话。都看过来,很快地,就有别家小姐轻移莲步,挪上眼前。
“薛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就不知这花灯是如何能从对岸飞这么远过来,你说得清楚吗?”
今晚赴宴女宾。无一不是姿容姣好之辈,没有几分自信,也不敢出头说话。
余舒打眼过去。这摆明了在朝薛睿搭讪的女子,同司徒晴岚不差多大,生着一双凤眼,看人时,很是明媚。
她也不由转头看向薛睿。眼前一张俊颜,斯文儒雅。不得不说是招人极了,也就是她,平日里司空见惯了,才不觉得稀罕。
余舒心里刚有点不自在,就见薛睿回头一眼,看过她,而后对那凤眼女子摇摇头,谦和有礼道:“恕薛某人寡闻,难说一二。”
那女子眼中失望,却不死心,又拿手指了指靠水的栏杆下,面露为难:“我也想捞一盏花灯瞧瞧,只是怯水,能不能请公子代劳。”
这请求倒是不过分,若薛睿推拒,未免有失风度,但今晚这样的场合,一男一女有些jiāo从,都会被人看在眼里,难免牵扯不清。
薛睿迟疑一下,刚张开口,就被身侧的人先声打断了:“用不着这么麻烦,这只灯就送给小姐玩赏吧。”
却是余舒,托起了手中现成的花灯,到那女子面前。
薛睿眼中一笑,小退了半步。
那凤眼女子犹豫着,瞧了薛睿一眼,见他无意上前,倒也识相,讪讪接过了余舒手里的花灯,道了一声谢,便退开了。
辛六朝人家背影撇了下嘴,对余舒不满道:“你把我的灯给人家了,我玩什么。”
在辛六看来,余舒捞给她的灯,就是她的,但她还算懂事,刚才没有闹,这会儿才发牢骚。
“等下赔给你就是,”余舒白她一眼,扭头对薛睿道:“这边灯飘得远,不好捞,大哥同我到那边去,找几盏临水近的。”
薛睿当然说好,两人遂一同走出花房。
这时候,宴会上的众人都在欣赏湖面上的花海异象,也有不少跑到岸边桥头去打捞花灯的男女。
薛睿刚在众人面前声称余舒是她义妹,故而两人并肩同行,男的俊俏,女的亮眼,固然夺人眼球,却没人会往别处多想,这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
两人沿着湖岸漫步,薛睿走在靠水一边,余舒走在里面,一转头,便见他脸上朗朗笑容,慢哼一声,道:“招蜂引蝶。”
薛睿闻言,右手扇子转到左手,垂下衣袖,两眼望向前方,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却在暗处悄悄捉住她的手指,拢在手心里,低声道:“莫要冤枉我,我既不爱招蜂,也不爱引蝶,我就专采你这一支莲房。”
说着,回头瞧她,但见她分外冷艳的脸上透着晶莹玉润的光彩,腮上两抹桃红,露着胭脂不胜的娇态。
余舒最不能听他甜言蜜语,只觉耳根发软,就在他手心掐了一下,没好气道:“你还敢说,就你当时胡乱给我取的歪号,现在人人都叫开了。”
“是我想了许久,怎么就成胡乱取的,莲房、莲房——如莲心房,过七窍,存苦意,如静室,宁我心,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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