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着了!
辛雅看她脸色,也知道是成了,脸上笑的是越发得意,看着余舒的眼神,也越发的和蔼可亲:“这香还有半刻,你不如再试一回,老夫日前得喜,我那小女儿孕产,你卜一卜是男是女。”
“这位姑姑生辰几月,何时怀胎?”余舒又问了“爻眼”。
辛雅照实说了。
余舒稳住了心神,用力嗅了几口那小青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只觉得心绪瞬间就平静了许多,脑子里的杂念很容易便挥去。
这一回,又顺利成了卦,她推算出来,辛雅是得了一个外孙女儿。
余舒隐隐有种预感,错不了。
果然,她看向辛雅时,对方就给了他答案:“是个女孩儿。”
“呼——”余舒慢慢呼出一口气,手捏着那三枚铜钱,竟有些微微发抖。
“呵呵,这下你该信了,如何,要不要同老夫做个jiāo换啊?”
辛雅放足了饵,总算开始收杆了。
余舒目光在那烟丝渐淡的小青炉上黏了一会儿,才挪开眼,朝辛雅露出一个万般无奈的笑容,道:“辛大人且说,我听着。”
若她不知道有办法能通用六爻就罢了,可现在大好的机会就摆在她面前,你叫她如何舍得拒绝。
辛雅这方收起了笑容,慢慢提出了要求:“老夫想请你到辛日重光大易馆去坐堂,十年之内,不得离去,这伪造的太清鼎就归你了。”
余舒皱了下眉头,几乎没有犹豫,便摇了头。
要是一年半载的,她还会考虑考虑,这十年,太长了。
见她不依,辛雅又开口了:
“你不愿到我辛家大易馆来,也可以,那就换一换,老夫要你将六爻之术,教给六丫头,如何?”
余舒一愣,她原以为辛雅打的是断死奇术的主意,怎么他惦记的竟是六爻?
她的祸时法则绝无可能外传,相比较下,六爻在她心中的分量就要逊色一些,何况是要教给她的知jiāo好友,听起来,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考虑了一会儿,看着辛雅好整以暇的样子,面有挣扎:“这……恕我不能答应。”
辛六是个没心眼的,教了她,不就等于把六爻之术拱手送给了辛家吗,今儿是辛六学了,明儿没准就传给了辛七、辛八、辛九,几年之后,又成辛世家一样家底,还有她什么事儿。
辛雅真是打的好算盘。
余舒现在才觉得,他和辛沥山不愧为父子俩,一样的jian猾,沉不住气,就只有被讹诈的下场。
辛雅被她接连拒绝,脸色终于冷了下来,皱起眉,不悦道:“莲房姑娘以为我是在拿什么同你jiāo换,这仿造的太清鼎,只我辛家独有,铸养七年,呕心沥血才成,府中统共三只,普天之下,再寻不出第四只,论贵重,堪比一门奇术,如今你有所求,难道还不舍得些代价吗?”
余舒见他翻脸,没觉得心虚,反而是清醒了,看一眼那不再冒烟儿的炉子,不慌不忙地将桌上的卜钱收了回去,对辛雅道:“不是我舍不得代价,而是您提的要求苛刻了,不瞒您说,我有意仕途,日后必要出入司天监,绝不会拘在大易馆中,再来我拜师时候发了誓,不能外传师门奇学,不然要遭天打雷劈的,您叫我怎么答应?实在不行,这炉子我就不要了,说句话不怕您不爱听——我以前不用这六爻,照样做了两榜三甲的女算子,日后不用这六爻,也憋死不了。”
顶多是遗憾地睡不着觉罢了,她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撂下话,余舒就趁着她头脑尚且清醒,推椅站了起来,向辛雅拱拱手:“今日在辛大人这儿长了见识,这炉子是奇珍异宝,怪我无能而不得,您收回吧。”
“……”辛雅看着一脸光棍儿的余舒,心底头不禁有点憋屈——这么大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这屋子里闷热,晚辈到外头去坐着。”
“你——站住。”
余舒被叫住,扭头看向辛雅。
“既然前两件你都不愿意,那咱们就来说说最后一条——知道你通晓断死奇术,老夫要你卜几个人。你可有为难?”
余舒一边面露了难色,一边在心里竖起两根手指:哦也。
她一步一踟蹰地走了回去,就在辛雅对面坐下,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那带着余温的小青炉,腆着脸冲他笑了笑:“这个嘛,咱们可以商量商量……”
第五百三十三章不吃亏
是夜,晚饭后,薛睿和余舒在天井上纳凉,听她说起白天辛府一行。
“…大哥说的一点不错,那位辛左判真是贼jīng,拿了这么一只仿造的太清鼎诱哄我,又和我讨价还价,到最后我以为不吃亏呢,谁知道他还留了一手。”
余舒郁闷地盯着摆在两人中间的小青炉,还有边上一只金红福字的香囊,里头装的正是白天辛雅放在炉子里的香丸。
“只有这种秘制的‘醍醐香’,在炉子里焚点才有作用,小小一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仅够我卜问两三件小事的,他今日就给了我三丸,说是订金,还坑我签了张契条,日后借用他断死奇术,每算一个人,就给我十丸。”
薛睿拿起了香囊,从中取出一枚金球,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会儿,道:“这香味是很特别,虽是叫做醍醐香,却没多少醍醐气味,唔,樟冰、白兰、龙脑……还掺了别的什么,八九是入了药,你不如拿回家,请贺郎中看一看,暂时不要焚点,免得这里头藏了什么不该有的,当心着了道。”
余舒点点头,觉得很有必要,辛雅说是开国六器,但这小青炉和镂金香丸稀奇的紧,不定藏着什么古怪。
薛睿看她还有些闷闷不乐的,便哄慰她:“犯不着怄气,你是没讨了便宜,可也不算吃亏啊,这香炉绝非凡物,对你来说大有用处,辛雅不知道你的断死奇术是唬人的,不然未必肯拿它出来与你jiāo易。”
余舒撇嘴道:“可没了香丸,这炉子对我来说就是个废的,什么时候香用完,我若有所需求。就得指望着辛家,这么算起来,我的六爻还是不得尽用。”
“聊胜于无。”薛睿笑道,又想起来问她:“那辛雅说了要你卜算谁人的生死,你待如何应付?”
除了余舒本人,就只有他清楚,她那法儿算死人是一个比一个准,活人就难说了。
“呵,”余舒狡猾地翘起嘴角,“他若问的是死人。我必给他算周全,他若问的是活人,我也能给他算出个好歹。总不至于敷衍他。”
“他若安的好心,就会提醒所卜之人,那人八成是死不了的;他若不怀好意,那人就是不死,他也会从中作梗。八成是要死了的。”
闻言,薛睿顿时皱起了眉头,低声道:“他真是下心对谁不利,你岂不是——”
他几乎没对余舒说过什么重话,那“为虎作伥”四个字,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但余舒什么眼色,当即“哼”了他一声,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缺德?方才的话。后面那两句,是我和辛雅说的原话,就是怕他不安好心,利用我去害人,所以我同他有约在前。他想问卜死人没问题,想问卜活人。除非是他们辛府一家上下。”
辛雅作为一府之主,年事又高了,只可能想着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的,他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想要陷害亲人骨ròu。
她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务必不让辛雅发现什么破绽。
断死奇术,如今可是她在外头撑门面的大招。
她上辈子做多了缺德事,才得报应早死,重活一世,事事都讲究一个良心,哪能再走老路。
“还是我的阿舒聪明,”薛睿知是误会了她,便笑吟吟地去拉她的手。
奈何余舒心qíng一般,一下躲开了,在他手背上打了一记,轻瞪他:“以后少和我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又没什么名分,让你又亲又抱的,我好吃亏。”
薛睿哑然失笑:“怎么没有名分,你不是我未过门的小娘子吗?”
余舒挑眉道:“那伯爵府的瑞小姐才是你未过门的小娘子呢。”
“……”
“你看什么看。”
“……”
“你笑什么笑!”余舒看薛睿盯着她笑的是满面chūn风,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慡。
“呵呵呵,你为我拈酸,分明是极喜欢我的,还不许我高兴吗?”薛睿笑声慡朗,肩膀抖动,毫不掩饰地愉悦。
余舒顿时知道她为什么不慡了。
“你就高兴吧,”她抖抖裙角,从坐榻上起身,朝他咧了下嘴,皮笑ròu不笑:“你与那瑞小姐的婚事,一日没有推掉,咱们两个就不要亲近了,我向来不肯吃亏,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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