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她不得不承认她欣赏大提点的为人,从朱青珏能够顺风顺水地当他的朱二公子,而不是像辛老五一样,被他老子逐出家门,憋憋屈屈地在窝在一间扇子铺里,就可见一番。
听完她这一席话,薛睿不由停下步子,深深看着她:“阿舒,你总比旁人想的更明白。”
这一刻,他很是羡慕余小修。
血缘亲qíng,本该如此。
“你这算是夸奖我吗?”余舒冲他挑眉。
“是实话。”
“哈哈,我就爱听实话。”
薛睿侧首笑她:“是因为你爱说谎吗?”
余舒语遥
两人走在街上,之间一直保持着两尺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听得清对方说话而已。
白天跟着他们的眼线,从这角度,完全看不出两人有什么亲密的样子。
回头禀报上去,也只会说,今天女算子和薛大公子一起去了趟医馆问诊。
司天监
太曦楼外,一如既往的清静。
景尘被召来,听完座上人的话,波澜不惊的脸上方露皱色。
朱慕昭看他样子,神qíng和蔼道:
“你勿用多虑,我本来就属意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年轻易师来担当这一职位,刚好就有余算子这么个合适的人选,你又是代任的右令官,往后你们同在一局是上司下属,抬头不见低头见,总好过你寻不到机会与她亲近。”
景尘少许沉默,慢慢点了下头,只是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
朱慕昭知他xingqíng寡欢,也不计较,笑道:
“待我拟好了委任状,发下调令,便由你前去告知吧。”
第五百六十章qíng敌
每逢五、七、九,便有方子敬的奇术讲学,余舒十九日晚上跑了一趟沛县,在那待了几天回来,倒没影响课业。
今儿是六月二十五,有早课,余舒这两天住在家中,没往忘机楼跑,薛睿好像也有事,两人是又隔开了。
这回薛睿遭到刘灏那个伪君子算计,险些着了道,余舒就觉得他是yīn私的案子遇多了,所以走霉运,便想将那柄桃木玄丝扇提前送他,可是一扭脸又找不见他人,只好作罢。
余舒昨晚上睡得不错,早晨起来,便有兴致,没让马夫送她,自己牵了小红出了门。
若是薛睿知道她才骑过两三次马就敢一个人打马上街,一准要好好教训她一通。
幸而小红不愧是裴敬从北方马场jīng挑细选出来的良驹,xingqíng温驯,不骄不躁,被余舒这个二愣子新手拉上街,从人多热闹的市集上穿行,也不惊慌,十分淡定地驮着她一路小跑,避着行人,让往东绝不往西。
于是一人一马溜溜达达,没走弯路,竟然顺利地穿过城南到城北,来到太史书苑正门前的街上。
余舒快到门前才下了马,牵着缰绳,捋了捋马脖子,笑眯眯道:“怎么样,我骑得还不错吧。”
小红听不懂余舒的话,甩甩头,无视她。
太史书苑是不许畜生进的,余舒之前问过辛六,知道可以将马匹寄放在对面茶楼酒馆,好饲料看着,不过一天要一角银两,百十个大钱。
她正要牵着马去托管,就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那茶馆二楼窗边的位置上坐着个圆脸带笑的年轻公子。正向她抬手示意。
“余姑娘!”
瑞林?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余舒还是一下子就认出这人是薛睿的好友之一,那位伯爵府的小爵爷,瑞林是也。
余舒牵马走近了几步,仰头道:
“瑞公子一大早怎么在这儿呢。”
瑞林半身探出窗沿,同她说话:“寻你寻不着,只好上这儿来等了,你这会儿不忙的话,可好上来喝一杯早茶?”
余舒犹豫了一下,看时辰还早。便答应了。
年初京城张皇榜寻找景尘这个道子下落,她被司天监抓了去审问,最后还是瑞林仗着任少监小舅子的身份。带着薛睿闯进了司天监打救她。
余舒承他这份人qíng,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然而,等她上了楼,才发现,今天瑞林不是一个人来的。
。……
余舒和扮作男装的瑞紫珠面对面坐着。几样热气香香的茶点摆在中间,还有一只细长的锦盒,瑞林刚刚借故走开了。
“余姑娘,我…”桌面下,瑞紫珠攥着袖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见到余舒面后,又弱了下去。
余舒不着痕迹地皱皱眉,“瑞小姐有何话说。不妨直讲吧,书苑上午有讲课,我待一会儿就要走了。”
她是欠了瑞林的人qíng,可没欠这小姑娘的,就凭瑞紫珠在芙蓉君子宴上胡乱编排她的行为。她没再和她计较,这小姑娘就该烧高香了。还敢在她面前晃dàng。
余舒最恨一种人——我不招惹你,你偏来惹我,我饶得了你才有鬼。
“我是特意来向你赔礼道歉的,”瑞紫珠半垂着头,将桌面上那只锦盒推向余舒,细声道:“那晚宴会上,我误信了息雯郡主,就与她们一起造谣你,实在是我一时糊涂了,望你不要记怪我。”
闻言,余舒没看一眼她的赔礼,只摆摆手道:“这都多少天前的事了,我没那么小心眼,不怪你就是。”
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反倒是她们几个丢了人。
瑞紫珠大概是没想到余舒这么好说话,浓密的睫毛眨了眨,面上一喜:“你真的不怪我了?”
“嗯。”余舒只想着赶紧把人打发得了,不在乎顺着她的话说。
瑞紫珠很松了一口气:“余姑娘不知道,那天回去后,哥哥就训斥了我,我早想着当面找你道歉了,可是、可是——”
她犹犹豫豫说了出来:“息雯郡主请了我过去,她同我说,你为人十分好记仇,有怨必报,要我当心你。”
余舒喝了口茶水,抬了下眼皮,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
她以为这小姑娘是个憨的呢,没想到是她看走眼了。
瑞紫珠被她一眼瞧得心慌,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道:“我觉着、觉着你不像是坏心之人,不然,薛大公子也不会认了你做义妹。”
余舒勾了下嘴角,没有接茬。
见她笑容,瑞紫珠仿佛得了鼓励,一鼓作气说道:“余姑娘若不记怪我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这还顺杆子往上爬了,余舒问:“是何事?”
“我知道下个月初九就是薛大公子生辰,便想着要送他一样东西,可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余姑娘你们关系亲近,肯定清楚他喜好,就帮我出一出主意好吗?”
按说男女私相授受是大忌,但正经的节礼寿礼,却是不碍,是以瑞紫珠羞是羞赧,可还是提了出来。
余舒好险没笑出声,这哪门子的破事,一个女孩子爱慕与她相好的男人,为了讨他喜欢,竟来找她这个qíng敌出主意。
她与薛睿挂这一块兄妹招牌,多少人信以为真,害得他们两个只能装蒜。
要不就忍一忍,敷衍瑞紫珠一下子,帮她出个主意?
“不好。”余舒两手抱臂,面色微嘲:
“我与你又不是多好的关系,gān嘛要帮你出主意,你爱送什么就送什么,问我作甚。”
薛睿是她相好的,就算没人知道,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忍个屁。
不管瑞紫珠愣愣的样子。余舒没了耐心,起身告辞:“时辰到了,我就不等令兄了,先走一步。”
说完,她就扭头下了楼,至于桌上那只赔礼的盒子,没有多看一眼。
瑞紫珠咬咬嘴唇,没有尝试挽留。
瑞林见人走了,就从旁边一堵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坐到她身边。摇头道:“我都说了,这个余舒不好相与,别看着她面善。该不客气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客气,你这样找到她,就是自讨没趣。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父亲与薛家议亲,别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了。”
瑞紫珠扭过头,嗫嚅道:
“余姑娘与薛大公子。真的只是义兄妹吗?”
“那还有假,睿哥亲口说的话,这种事怎么撒谎,”瑞林古怪地看着她,猜到她心思,可笑道:“说了要你别乱想。睿哥他喜欢的是十公主那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怎么会对余姑娘有多余的心思。”
“余姑娘难道不算是美人吗,难道芙蓉君子宴上。哥哥没看到她?她那般装扮起来,将我和息雯郡主都盖了过去,明月姐姐那晚没来,不然也不如她的风头呢。”
瑞紫珠酸溜溜地说道,她总忘不掉。那晚薛睿一首美人赋,到最后他目不转睛盯着的人是耍“呃。这…”瑞林一时找不到驳词,心里却暗暗想着:余莲房那样厉害的人儿,纵是个美人,又有几个男人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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