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
“啊?”余舒不明就里被他拉着手臂离开,回头指着孔芪道:“别急啊,那丝带和玉还在他手里呢。咱们得拿回来当个证据。”
“不需要了。”薛睿转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重新明亮起来。悠悠说道:“那是十公主赠给她心爱之人的定qíng信物,我要来何用呢。”
余舒听这话,只当他羡慕人家,便白眼道:
“一条破带子,当什么宝贝呢,回头我送你一样真宝贝,定比他的qiáng上千百qiáng。”
薛睿笑了:“你就是送我一根头发,我也会当成宝贝的。”
“啧,油嘴滑舌。”
“是真话,你不是最爱听吗?”
。……
两人身影渐渐远去了,留下孔芪一人孤零立在堤上,低头看着指上缠绕的鹅huáng与绯红,喃喃道:“我说的那些谎言,你明明知道我骗你,可你还是听了我的话,赔上了xing命,为我,值得吗?”
一阵江风chuī来,手中丝带飘舞,轻抚着他的手指,好似谁人安慰。
一行清咸无声落下,孔芪闭目。
“是我无能,眼下只可保住你死后名节……你若泉下有知,也等我一回吧,待到我为你报了仇,再去陪你过那奈何桥。”
且说刘昙陪着夏江敏在娘娘树上挂好了福袋,回头却不见了余舒和薛睿,找来侍卫询问,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怎么办?”夏江敏眼巴巴地望着刘昙,“九哥,我们是留在这里等他们,还是到别处找找?”
方才相处,刘昙因她称呼九公子不便,就以年长她半岁为由,让她改换了称呼。
一声“九哥”,无形中拉近两人距离。
刘昙道:“不用担心,有表兄在,他们丢不了。今晚难得热闹,我们四处走走,说不定会遇上他们。”
夏江敏点点头,依了他的意思。
她与刘昙一起吃过了晚饭,刚才又单独在一起,发现他人并不讨厌,相反沉稳大方,所以慢慢不拘与他相处。
既然她决定要顶替夏江盈,做好皇子妃,就不会临阵退缩。
夏江敏悄悄打量着刘昙五官分明的侧脸,轻咬了一下嘴唇,心中又有一些忐忑:这个人,会喜欢她吗?
***
昨夜游过子时,尽兴罢,薛睿与刘昙四人才会合到一处,同乘了马车,先将两个姑娘分别送回家,再各自回府。
这一夜,余舒放了两份心,一来看到夏江敏与刘昙相处的还不错,二来是薛睿查出了宁王这个元凶,十公主之死,总算真相大白。
不过,让她想不通的是,薛睿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孔芪的责任,而是要依照约定,帮他们隐瞒。
只能猜想,薛睿是将总账记在了宁王一人头上,新仇加旧恨,来日方长。
。……
余舒在家睡到日晒方醒,刚起了chuáng,就听到外面禀报,司天监来人。
余舒到前厅去看,只见那坤翎局的笔曹任一甲领了两个随从前来,手上端着檀木托盘,一盘上整整齐齐叠了一套朱红官服与乌纱,一盘上摆着青靴、鱼袋等物。
任一甲见到余舒,先揖手行礼,才道明来由:“前日外邦来使,因仰慕咱们大安易学,便向圣上请求见识,圣上准许,下旨在宫中举办一场水陆大会,凡在京中七等以上的易师都要前来赴会,就在中元节这一天。大人方为五品,名在监内,礼当随同太书前往,这是会记司提前做好的夏衣,还请大人试一试长短。”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有了进宫的机会。
上回皇陵祭祖时候,她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这回一定要瞅个明白。
余舒接下官服,任一甲算得上细心,带来的两个随从都是女差,随同余舒一起到后院去试衣服,教她如何穿戴。
芸豆站在一旁帮不上忙,眼睛不眨地盯着,一步不敢记错。
余舒要进司天监当官,这事一家老小是知道的,头几天兴奋的不行,赵慧高兴的整晚睡不着觉,只怕是做了梦,贺老太太一大早就起来烧香,就连守院门跑腿的下人,都跟着挺胸抬头起来。
要不是余舒有言在先,不许人多嘴,恐怕这大门前,又要堵塞一阵子,搞得她有家不能回。
余舒换上了女官服,对着镜子照照,挺满意。
她见过司天监官员衣裳,高官多半都走魏晋风骨,宽衣大袖,长带松冠,飘飘然似个神仙。
她却不喜那拖沓的衣服,好在这女官官服样式不同,十分简洁。
衣是朱红,颜色有些偏暗,紧腰束袖,将她身板儿打的笔挺。从衣领到袖口,镶着两指宽的黑边,漂亮的鸢尾花纹在亮处才显,双肩打着两块月白的补子,分别绣着一团盛开的鸢尾花,深蓝色的花瓣,大开大合,似蝴蝶翅膀,伏在肩头,芬芳吐蕊,煞是jīng致看好。
说起来倒有些意思,朝中文武易官,身上代表了官品官阶的补子,绣的位置不同,种类也大有区别,譬如武官,便是猛shòu一类,绣在后背,文臣,就是鸟禽一类,绣在胸前,而易官,却是绣的天象,位在肩上。
这女官,又不一样,乃用花糙为品,因为女官本就少见,当朝不出几个,所以很多人都不清楚。
像余舒这五品,补上就是鸢尾花。
余舒不懂这些,便问那两个在会记司做事的女差:“若是一品的女官呢,肩上又是何图案?”
两人面露愕然,相觑之后,就有一人小心说道:“回禀女大人,这…历来都没有见过一品的女官。”
余舒笑笑,目中jīng光一闪,心想道:
怎么没有,大安史上,不是还有一位宁真皇后吗,那可是第一任的司天监大提点。
第五百六十九章心仪之人
七月初九,是薛睿生辰。
薛府的少爷小姐们向来不兴铺张摆宴,就连薛睿这长子嫡孙也不例外,去年他回京及冠,薛凌南主持大办了一场酒宴,今年循例,只在府中备上三五桌好席,邀请同僚好友。
早晨,薛睿起chuáng,便有院内管事带着一gān下人在屋门外磕头道喜,上得了台面的小厮与丫鬟,都亲手奉了寿礼,当不得什么稀罕东西,全是一片心意,薛睿笑笑收了,让宝德一并归在屋后。
“祖父下朝回来了吗?”薛睿叫来守二门的管家询问,薛凌南位列一品,除却寒暑沐假,朝朝都要进宫参事,所谓天子近臣,正是如此。
“回大公子说,老爷尚未归府。”
“你去吧,让人过去瞧着,祖父回来便传与我。”
薛睿站在门口走廊上,看一眼天边升起的红日,心中是想:有件事qíng,必要趁着今天说清楚。
。……
薛凌南从宫中归家,刚刚换下官服,就听说薛睿来请安。
“今日是城碧的生辰吧?”薛凌南侧头去问徐力。
身为薛府二总管,徐力乃为薛凌南的左膀右臂,薛凌南中年时期曾领兵边外,这徐力就是他当时属下的一员武将,后来因为违犯了军纪,被薛凌南保全xing命,未能继续仕途,便留在了薛府。
“老爷没有记错。”徐力从丫鬟手上接过了汤茶,低头嗅了茶气,才捧给薛凌南。
“属下早就备好了礼物,是您上个月提到过要让大公子阅习的一部兵书,一早就让人送到东厢去了。”
薛凌南点点头,侧目看着盆镜中斑白的鬓角,轻叹道:“到底是老了。一日不如一日jīng神,总记不得事qíng。”
徐力低头道:“老爷cao劳国事,为圣上分忧,殚jīng竭虑,哪能事事在心。”
薛凌南不置可否,漱口后,便让人去把薛睿叫道上房来。
薛睿进了大屋,看到坐在横榻上的薛凌南,先行问候。
祖孙虽同在一府,却也不是每天见得。薛家二爷早在兵部任职之初,就听从薛凌南的安排,迁到了西府去住。这番举动,在外人看来,摆明是薛凌南认定了将来要将家业都传给薛睿的表现。
“坐着吧。”薛凌南指着离他不远的一张椅子。
不几天前,祖孙两个为了薛瑾寻的婚事,在书房争执一场。事过之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又做起了严长顺幼。
“今日你又长了一龄,往后行事更要稳重,在外端方,在内修xing。切不可rǔ没了我薛家的门风。”
薛凌南训诫了几句,看薛睿认真听着,并未露出不耐。他神qíng渐有缓和,就道:“你这一早上急着跑过来,除了问安,还有别的事qíng?”
人道是知子莫若父,那是因为儿子是老子教出来的。同样被薛凌南当成是儿子一样养育成人的薛睿,一举一动。又怎么逃得过薛凌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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