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也点点头道:“我和我娘也是这个意思,他娘是杜家的管事妈妈,手底下一帮子人,以后大妞嫁了过去,那就是管事媳妇,别说吃香的喝辣的吧,至少三餐饱足,不会吃苦受累,也不用在人跟前服侍着只当个小丫鬟,你说是不是?”
钱大妞姥姥连连点头道:“是这话,大妞是乖孩子,这有这样的造化最好了。”老婆子说着,只忍不住伸手擦擦眼角的泪道:“就是大妞命苦,这就算出嫁,连一份像样的嫁妆也没有。”
刘七巧赶忙劝慰道:“姥姥快别难过了,我娘说了,少不了大妞一份嫁妆的,姥姥您和姥爷保重身子就好,到时候接您两老进京城里吃大妞的喜酒。”
“七巧,那我可真等着那一天了,你可不能骗老婆子我啊!”钱大妞姥姥一脸期盼道。
刘七巧只笑着点头:“骗不了、骗不了,人都给你看见了,还能有假?你等着啊。”
刘七巧说着,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chūn生,这是大妞的姥姥。”
chūn生原本就翘着脚在车上等人,听刘七巧猛然喊了这一句,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串进院子里连忙给钱大妞的姥姥磕头道:“姥、姥姥好!”
钱大妞姥姥一看,乐得心里都开了花了,急忙应了两声,就觉得这下面跪着的就是自己的外孙女婿了。
杜若从屋里面出来,刘七巧转身,冲他眨了眨眼,这才对着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chūn生道:“chūn生,你还跪着gān嘛呢,是不想回去了吗?”
“回去,回去!奴才这就起来。”chūn生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尘,低着头偷偷的看了两眼钱大妞的姥姥,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钱大妞姥姥也朝着他笑笑,把他们送到门口道:“路上小心些,慢这点,别着急赶路。”
钱大妞的姥姥眼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了,才从院门外进去,到了房里对钱大妞的姥爷说:“她姥爷,大妞有人家了,那小伙子看着老实,如今我们两个就是死了也瞑目了。”
马车又不紧不慢的走了一个时辰,到达那日孙二虎家村前的那条道上的时候,一个人正坐在马路边打瞌睡,听见马车的声音连忙就从一旁的糙垛上给站了起来,大老远对着杜若他们的马车挥手。
这人正是那天孙家少爷的弟弟孙三虎,见了他们的马车就拦了下来道:“杜大夫,可等着你们了,我今儿一早就在这边等着了。”孙三虎说着,从怀中包得结结实实的一团包裹中,拿出一个小椴木匣子来,递给了杜若道:“这是我二哥让我非带给你的,他说嫂子吃了你家神药才可以活过来,昨天你们走的急,非但连出诊的银子忘了给,连药钱也没付,这太不是个道理了,非要我这一早就在村口等着。”
杜若倒不曾想到乡下人家这等朴实,便笑着道:“算了,我本来就不是来出诊的,不过是路上遇到了而已,也算是彼此的缘分,诊金和药银就不要了,我们也借住了一宿,就当相抵了。”
“那可不行,你救的是人命,借住一宿,便是路人经过了,我们家也从没有不让借住的惯例,听说你那神药一颗得一百两银子,我们家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现银,里头有几样首饰玉器的,就当银子抵了。”孙三虎说着,便使劲把这匣子给往杜若怀里推。
刘七巧想到前世她每次进手术室的时候,总有家属上前塞红包的。你要是不收,他们心里就不安心,总觉得你对待手术不会那么尽心尽力,为了让她们放心,所有的红包刘七巧都是照收不误的,等手术结束了,在找产妇换回去。实在还不掉的,也就只能自己收着了。
“若若,依我看,你就把银子收了,其他的让三虎带回去,咱们各让一步,不是更好。”刘七巧劝杜若道。
“那行吧,就按七巧说的办吧。”杜若说着,打开匣子,把里面的几两碎银子取了出来,把匣子递给孙三虎道:“这些你拿回去吧,你们乡下人家,攒这些东西不容易,还是自己留着吧。”
孙三虎感激的点点头,又连忙用包裹把匣子给包的严严实实的。笑着道:“杜大夫,那我可就回去了,你这一路好走啊!”
杜若和刘七巧挥挥手,送走孙三虎回到马车上。杜若摸了摸荷包里多出来的银子,笑着道:“要说这乡下人都是不好的,那也未必,我看着孙家两兄弟都还不错。”
刘七巧挽着他的手臂靠在杜若的肩头道:“本来就是,这天底下的人形形色色的,虽然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他们出生的那一刻都是一样的,好坏也是后天环境的影响。”刘七巧扭头朝着杜若眨眨眼道:“怎么样,这一路上我们又行了几善,是不是觉得心qíng舒畅。”
杜若点点头,勾起刘七巧的下颌,封住了唇亲了起来。
马车快要进京城的时候,在十里亭的地方又被齐旺给截了下来道:“我的好少爷,你越发胆子大了,随随便便就出去两天两夜,老太太都把老爷太太给训了几顿了,老爷让我在城门口守着你,一见你回来就马上上我的马车,我们得好好的套套话,不然回家准出岔子。”
杜若哪里想到杜老太太这样紧张自己,不由叹了一口气,从马车上下来,转身对chūn生道:“你先送七巧回家。”
chūn生点点了头,又抬头问杜若:“一会儿我回去,万一有人问我,我怎么说呢?”
杜若想了想道:“就说是去了李子村的孙二虎家,就说她家媳妇难产,上京城来找的大夫。然后那产妇不大好,所以我们在那边住了两天,等产妇醒了才回来的。”
chūn生连连点头应了,刘七巧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舍瞧着杜若道:“回去小心些,这两日辛苦你了。”
杜若也有些依依不舍,那边齐旺已开口道:“少爷,快上车吧,不然到了晚,老太太又要唠叨了起来了。”
杜若只好叹了一口气,背着药箱上了齐旺的马车,撩着帘子又看了刘七巧一眼,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入京城。
刘七巧回家的时候正好是掌灯时分,李氏怕刘七巧路上奔波,便留了刘七巧在家休息一晚,一家人围着饭桌吃起了饭来。
“你三婶的丧事都办齐全了?”
“都齐全了,我看着下葬了才回来的。”
“那你三叔没怎么样吧?”
“没怎么样,我跟我三叔说了,等我爹回来,给他物色一个更好的,让他别伤心了。”刘七巧笑着说。
李氏白了刘七巧一眼道:“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能这时候就说呢,这也太不敬了,阿弥陀佛,菩萨莫怪。”
“娘,这关菩萨什么事儿呢?要怪也是我那死去的三婶怪我。”刘七巧大言不惭道。
李氏看着刘七巧便摇头,边给她添菜道:“这一路上可顺利?杜大夫在我们家可住的习惯?”
“一路上还算顺利,就是经过李子村的时候,救了一个产后大出血的孕妇。不过那产妇也确实命大,给救回来了,我当时心里也犯嘀咕,我手底下还没死过人,除了隔壁张嫂家媳妇那个我过去就死了的除外。”
“快别提你张嫂媳妇的事qíng,我前几天听说,她娘家把张家给告了,说他们给自己女儿乱吃药,所以才难产的,现在张家又把那家药铺给告了,听说最近京城好几个产妇吃了那药出事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刘七巧拧眉想了想,问李氏道:“他们说的这药,是不是就是那安济堂的子满堂?”
李氏蹙眉想了想道:“这我倒真没听清楚,就知道说是一种什么药,反正听说效果也是很有用的,特别是生头胎特别折腾的,吃一副生的可快了。”
刘七巧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这药方听着很耳熟,但也不知道是在哪边也听说过。不过她这一下午的从牛家庄摇回来,虽然枕着杜若的大腿睡了好一会儿,毕竟身上不慡利,想起明儿一早又要进王府当差,便早早的洗漱睡了。
杜若回到家中,果然杜老太太又在家里等着了,杜若来不及回自己院中换一件衣裳,就脏兮兮的去福寿堂请安去了。
杜老太太见杜若jīng神还好,只是身上的衣裳实在不能看,这日子虽然近中秋了,一早一晚凉快,但是大中午的毕竟还热很多,杜若身上的衣服早已经不像样了。
“怎么弄成这样子,哪家的病人,还要亲自劳动你这宝善堂的少东家,堂堂的太医院太医啊!”杜老太太见杜若安然回来,气已经消了一半,不过对那个不识相的病人家还表示耿耿于怀。
杜若笑着道:“老太太先别急,孙儿先回房换一身衣服,过来再跟老太太好好讲讲,保准老太太听了之后,就不在怪罪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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