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听大长公主这么说,更是感动的五体投地,恨不得立时就跪下来给大长公主行大礼。大长公主见状,只连忙扶住了道:“今儿是你们三朝回门的时候,怎么跑到我的水月庵来了?”
刘七巧笑道:“还不是他,放心不下这两个孩子,所以一早就拉着我从王府出来了。”
说话间那小姑娘已经醒了,见了大长公主很亲切的喊了一声奶奶,大长公主见她小小的身子盖在被子里头,只睁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只心疼到了骨子里,伸手抱着她道:“小乖乖,你睡醒啦?你真乖,比你哥哥乖,喝药也不哭,奶奶疼你。”
刘七巧倒是第一次在古代遇到重女轻男的长辈,只憋不住笑道:“家家户户都喜欢男孩,怎么师太就喜欢女孩子呢?”
大长公主只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我当然喜欢女孩子,我若是不喜欢女孩子,怎么会合着你一起去骗人家老太太呢?”
刘七巧被大长公主说到了痛处,只红着脸道:“你老人家就别提这个了,瞧我给您带来的小孙女多乖巧,你就早些忘了那事qíng。”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见刘七巧谈笑间多了一份少妇的韵味,只笑着道:“你想让我忘了那些事qíng,就早些生个小娃儿来哄我开心。”杜若无奈之下,又拍着胸脯表示,一切都包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回了杜家,那边chūn生也正带着紫苏往杜家赶。chūn生一边赶车,一边问紫苏道:“你今儿把你好不容易攒给你姥姥姥爷的钱给了那对夫妇,那你姥姥姥爷咋办呢?”
紫苏今儿跟着刘七巧回了王府,便去蔷薇阁拿了自己存在钱喜儿那边的银子,喊chūn生跟自己跑了一趟。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去了那夫妇家中,又是帮他们把家里整理了一遍。男人出去上工了,家里只留着一个刚生过孩子的女人,这冷锅冷灶的,紫苏去的时候,阿汉嫂正靠在chuáng头给自己的孩子喂奶。可惜她自己也没吃什么东西,奶水不足,孩子吸了几口吸不出来,便哇哇的哭了起来。
紫苏见状,只又出来找了chūn生,拿着银子让他去附近的米店里买了一些珍珠米,用来给阿汉嫂熬米汤喝。chūn生见紫苏如此贤惠,只越看就越喜欢,也拿出平时攒的几吊钱来,递给紫苏让她给小娃买些东西吃,紫苏只笑着道:“小娃昨天才生出来,能吃些什么?你跟着大少爷这么长时间,连个常识都没有。”不过紫苏倒是不客气的收下了,偷偷塞给了阿汉嫂。
紫苏见chūn生问起她,便有些感叹的开口道:“我瞧见那大嫂子,就想起我娘那时候,那时候我爹刚去,喜儿还在我娘的肚子里,她大着肚子还要到处打工,给庄上的马喂糙料,不然的话我就会没饭吃。喜儿刚出生,我娘一边坐月子,一边还要照顾我,可恨我那时候太小,也不懂要帮着我娘,如今她已经不在了,可是我看见阿汉嫂就想起我娘。”紫苏说着,只低下头不断的擦眼泪。那边chūn生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只牵着马车拧眉一本正经道:“紫苏,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绝对不让我们的孩子受半点的委屈。”
紫苏一开始光顾着哭,听了chūn生的话也不甚在意,可再一细细咀嚼,顿时就明白了过来,只郁闷道:“你浑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qíng,谁说就要嫁给你了。”
两人正说不明白的时候,那边刘七巧和杜若的马车也正巧从后头跟了上来,总算是大部队会师成功。
刘七巧和杜若才进门,就瞧见杜太太身边的清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便知道定然是杜太太有什么事qíng要jiāo代。清荷见了两人进来,只上前道:“太太让我回少奶奶和少爷,今儿姜姨奶奶家的表姑娘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太太房里说话,不如等客人走了,再去老太太那边请安也是一样的”
杜太太会这么jiāo代,少不得也是因为听见有些下人嚼舌根,说什么姜梓歆原先是看上了杜若的,那天投水之前,是让小丫鬟看了杜若回来,才故意去投水的。杜太太原本是不信的,可巧不巧今年夏天,郑家带着一家老小出去玩,谁知道路上遇上bào雨,将姜梓歆的马车给冲到了水里,跟姜梓歆一起做马车里的小丫鬟淹死了,偏生姜梓歆毫发无损的就游上了岸。这事qíng按说是郑家的家务事儿,杜太太也未必知道,偏生杜二太太还气着姜梓歆占了自己的准女婿,把这件事夸大其词的说得个天花乱坠的,所以各种流言便再同一时间内都涌了出来。
郑家的少爷得知姜梓歆会凫水之后,便狠狠的斥责了她一顿,郑夫人便以这个由头,给他儿子房里塞了两个通房,偏生姜梓歆的肚皮却跟烙铁一样,死活也没有动静,如今三天两头往杜家跑,为的也是让杜二老爷瞧瞧,到底是什么问题,她姜梓歆就是生不出孩子来。
却说姜家也确实风水不好,姜梓歆磕磕碰碰的,总算嫁了出去,姜梓丞却在chūn试的前几日病了,最后名落孙山,在家里一直病到了现在。如今那梨香院里头,也是日日都是药香缭绕。
杜太太让杜若和刘七巧别过去,无非就是避避嫌,再加上她知道那姜梓歆曾经在宫里yīn过刘七巧,大抵刘七巧也是不想见她的,便想推脱不去了,可谁知道杜老太太得知杜若和刘七巧回来之后,便命人去了百糙院请人,说是让刘七巧出去见见亲戚。
杜若和刘七巧一起回房换了衣服之后,先去了如意居拜见杜太太,杜太太听说老太太有请,也只叹了一口气,对刘七巧道:“那个姜梓歆,你是知道的,如今她嫁给了二太太娘家的侄儿,今儿正巧回来瞧她祖母,这会儿正在福寿堂呢,你若是不想见她,我便过去帮你回了她就是,反正她们家也不过就是老太太面上的亲戚,也不是什么顶顶重要的亲戚,见不见也是无所谓的。”杜太太自从知道这姜梓歆是什么人之后,对她也是各种看不入眼的。
刘七巧想起姜梓歆,脸上的笑也意味深长了一点,只开口道:“我自然知道,我还记得去年重阳节我在宫里摔的那一跤,倒是这姜姑娘的功劳了。”
杜若却是不知道这刘七巧和姜梓歆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段渊源,如今听刘七巧说起,不免就问了一个究竟。杜太太便把那姜梓歆的事qíng给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杜若听,只庆幸道:“大郎,亏得你是个受礼教的孩子,不然若是那晚出去的人是你,只怕她就赖上你了。她一个会凫水的姑娘,真的要死,不如拿了汗巾抹脖子,为什么非要在人前投河,无非就是想把名节赖在你身上罢了。”
杜若一听,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再没想到平时看着娴静守礼的姜梓歆会是这样一个人。
杜若还沉浸在对过去感觉的美好事物忽然质变的震惊中,那边刘七巧已经顺利的做好了jīng神建设,只抬头挺胸道:“娘,你放心好了,大郎这不好好的还是我的吗?我和大郎是天造地设的姻缘,绝对不会有被人破坏的可能xing。”
大户人际规矩森严,平常说话都是喊敬语的,就连杜若在人前喊杜太太,也只喊太太,可是刘七巧从小就生活在农村,没有这种自觉。后来去了王府,虽然也是太太老太太的喊,可毕竟那些人是她的主子,那样喊都是规矩使然。所以她在杜家忍了几天之后,终于又回归了她那没礼数的习xing了。
可是对于杜太太来说,这一声娘可当真是难能可贵了。像赵氏那样出身的人,自然是不会喊杜二太太一声娘的。就说她自己吧,不管是私下里还是场面上,也从来没喊过杜老太太一声娘。所以这一声娘,可是杜太太在这个家里独一无二的。
杜太太只激动的看着刘七巧,伸手抚摸了一下刘七巧,从这一刻开始,她才觉得自己真正放下了心来,把自己最珍爱的儿子jiāo给刘七巧。
“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但愿以后你们能跟我和你爹一样,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杜太太说出这番话来,却更比前日在福寿堂敬茶时候jiāo代的那些话,更让刘七巧感激。
婆媳两人商量妥当,觉得既然是亲戚就没有不见的道理,所以两人都整理好了心qíng,打算去福寿堂会一会姜梓歆。
福寿堂里头,姜梓歆正哭哭啼啼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如意,坐在里头的,有杜老太太、姜姨奶奶还有身为看客的杜二太太。杜二太太因为被姜梓歆抢了自己的乘龙快婿,心里对她一直是阳奉yīn违。表面上姜梓歆和自己亲上加亲,说不出的欢心,实际上她心里无时不刻都扎着小纸人,恨不得戳死她。
“我婆婆说,若是今年我的肚子再没有动静,她就要让房里人生下庶长子了。我跟她吵了几句,她就说我善妒,不配做郑家的媳妇。”姜梓歆说着只嘤嘤的哭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杜老太太道:“老太太,您是知道的,当时若不是她儿子莫名其妙的闯了进来,我何至于就嫁给了他,我也不是没人要的人,如何要沦落到被人如此作践的地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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