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有人你还敢往自己房里放?你就不怕她对你有异心?”赵夫人有些不太理解。
“有人才放心呢,她心里有人,又不是我们家二爷,我才最放心不过。她既用心服侍二爷,又不会对二爷有什么花花肠子,这样的人才用得呢!”赵氏一边说,一边探起身子往窗外瞧了一眼道:“不像有些人,你给了她几分脸面,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一心想巴着二爷,二爷也不过就是个好色xing子,茯苓正好有这个品貌,绊住二爷的脚,还是绰绰有余的。”
“丫头片子,你几十会的这些鬼机灵想法,倒还真有几分道理,我原还担心你,如今瞧着是我杞人忧天了。”
赵氏只略略打了一个哈欠,开口道:“娘你放心,杜家虽然是大户人家,其实家里头简单的很,并没有多少yīn私,我冷眼瞧着,大房那边是一点儿事也闹不出来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也就我们二房事qíng多一些,只可惜……”
赵夫人听赵氏这么说,心里便有些疑惑,只开口问道:“可惜什么?”
“可惜宝善堂的招牌是只传给大房的,到时候我和相公,少不得也要另立门户,当初若是去我们家提亲的是大房的人,那就好了。”赵氏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来,只眉宇略略蹙了一下。
赵夫人也跟着叹气道:“当时那媒婆说你大伯子从小是个病秧子,能不能活过二十还不知道呢,我如何舍得你嫁过来守寡?这才给你定了二房的,可如今我瞧着你大伯的身子,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大太太又生了一个小的,横竖你和蘅哥儿是没这福气了。”
没过几日,陈家少奶奶那边果然传来了好消息,诚国公府二房的太太,去陈家把柳家二姑娘求给了自家儿子。原来她儿媳妇前两年死了,留下一个闺女,再加上她们虽然是国公府第,但毕竟是二房,将来跟爵位也没什么关系,故而这找续弦一是,倒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正经人家的嫡女是不愿意嫁过来的,没什么前途。普通人家的庶女,她们又看不上眼,所以就耽误了下来。
可这谁知这诚国公府的二太太和柳家是四川的老乡,所以听闻柳老爷把二姑娘嫁到进城来,倒是惦记上了。
听柳氏来传话的丫鬟说,原先柳二姑娘是不肯的,后来柳太太一味的劝诫,总算是劝成了,这才应了诚国公府的婚事。柳二姑娘今年十六,原本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诚国公府的六爷又死了媳妇,年纪比她大了不少,故而两家一拍即合,婚事就定在了今年的五月份。
刘七巧靠在软榻上一边听柳氏的丫鬟回话,一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我原本就让她放一万个心的,如今好了,这瘟神也送走了。”
那丫头便笑着道:“我奶奶如今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还找了这样的一门的好亲事,倒是便宜了她了。”那丫鬟眉梢虽然带着几分鄙夷之色,可眼眸中却有着几分艳羡的。
刘七巧依稀也是知道一些这诚国公府的,听着就不像是个简单的地方,柳家二姑娘如今去,也算不得什么好去处。
“你回去告诉你家奶奶,大户人家yīn私多,像这样几世同堂的国公府第,里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别看着眼前体面,以后分了家,没有爵位的一房,只怕连个普通官宦人家也比不上呢!”
那丫鬟听了这话,果然眉宇中透出了一丝窃喜,只连忙点头应是。其实刘七巧是惯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偏偏这柳氏也真是运气了,每回被人yīn都能遇上刘七巧,又恰巧刘七巧能帮她出谋划策。
刘七巧才送走了柳氏的丫鬟,就听见外头小丫鬟开口道:“大少爷回来了!”
杜若最近差事繁忙,鲜少有这么早回来的,刘七巧便也起身迎了出去,果真见杜若已经从垂花门外走了进来,脸色却是铁青的。
“怎么了?”刘七巧急忙迎上去问道。
杜若见刘七巧迎了出来,神qíng稍稍收敛了一些,只叹了一口气道:“敏妃娘娘的孩子没了。”
四皇子因麻疹夭折之后,敏妃一直痛不yù生,后来好容易怀上了孩子,才算稍稍缓解了一下她的思子之qíng,如今要是这孩子也保不住了,只怕敏妃娘娘的命未必也能保得住。
“怎会这样?”刘七巧闻言,也不由脸色一变,她原本作为一个产科医生,觉得流产也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qíng。以前对面的妇科里头,每天来做无痛人流的人挤得站都站不下,习惯了现代人的不珍惜生命,流产对于刘七巧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如今她自己也有了孩子,越发知道有孩子的艰难,也越发知道怀孩子的痛苦。况且敏妃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孩子都已经长成了,这个时候小产,岂不是很奇怪。
且怪就怪在,还不是简单的小产,而是胎死腹中……能发生胎死腹中这样的事qíng,必定是胎儿在母体里头,发生了什么意外。刘七巧拧眉想了想,无非就是脐带绕颈,窒息而亡。但是像敏妃这样的人,怀了孩子只怕是走路都不敢多走的,要让孩子在肚子里头脐带绕颈几圈,那这孩子也未免太顽皮了一点?
刘七巧还是觉得这事qíng来的怪异,若说是早产,流产也都正常了,偏偏这胎死腹中,透着让人摸不透的诡异。
“二叔已经回禀了皇上,明儿一早给娘娘打下死胎,不然的话,娘娘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可惜娘娘这会儿虽然伤心,却一味的说孩子还是好的,说孩子还曾踢过她,不肯让二叔打下孩子。”
当初在林家庄,刘七巧就是瞧了那村妇脸色不好,才猜出来她的孩子只怕不好了。可想敏妃这样的人,必定是三天两头的请平安脉的,如今孩子说没就没了,让她如何能承受的了呢。
刘七巧想了想,还是觉得事qíng太过诡异,只开口道:“不如明儿一早,我同你一起进宫,劝劝敏妃娘娘。”
一家人应为敏妃娘娘的事qíng,qíng绪都不高涨,杜若和刘七巧匆匆用力一些晚膳,便一起回了百糙院。刘七巧白天睡的多了,晚上到不觉得有多困倦。杜若在一旁翻看医案,想找一找以前是不是有敏妃这样的案例。刘七巧则坐在软榻上,敏思苦想。
前世刘七巧是剖腹外科医生,所以对于胎死腹中的引产产妇接触的不多,自然对一般胎死腹中的具体原因并没有仔细的研究。不过她倒是她们医院有一位同事的亲戚,曾经怀孕八个月之后,也胎死腹中了。当时刘七巧问过原因,说是因为当时男方家为了结婚,就新装修了房子,谁知道房子装修好没多久,女方就怀孕了,大家都没注意,一切也都正常,谁知道到了八个月之后,孩子忽然就胎死腹中了。
后来刘七巧查阅了一下医书,虽然上面没有明确说明,但是房屋装修中产生的甲醛会导致孕妇流产,似乎已经成了大家都公认的事qíng了。可是,如今是在古代,哪里会有甲醛呢?就算是宫里头粉刷的金碧辉煌的,那用的也都是天然材料。在这样一个环保的环境中怀孕,怎么还会有胎死腹中的危险呢?难不成真的是敏妃的身体不好?亦或真的是孩子太调皮,把自己给绕死了?
刘七巧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抵不住困倦,在软榻上睡着了。杜若查了一晚上的医术,也没有弄出一个所以然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瞧见刘七巧已经在软榻上睡的实沉了。他们两人平素又不爱有人在在一旁服侍,这会儿愣是一个给刘七巧盖毯子的人都没有。杜若顿时自责了起来,也没惊动刘七巧,抱着她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早,杜若和杜二老爷在杜老太太那边用早膳,刘七巧也难得起了一回早,去了杜太太那边用膳。昨晚杜太太听说了敏妃的事qíng,心里也是沉重的,她虽然舍不得刘七巧进宫,可想起别人痛失爱子,还是放了刘七巧进宫。
两人用过了早膳,一起上了马车,杜二老爷也进来和杜若他们两个挤在一辆马车上。按照道理这是不合规矩的,课杜二老爷昨晚想了一宿,也没想出敏妃流产的原因。他知道刘七巧向来思维活跃,且又宿慧,便想问问刘七巧的看法。
“七巧,按照你的看法,你觉得敏妃娘娘胎死腹中的原因是什么?”杜二老爷开门见山的问道。
刘七巧只摇摇头道:“我也没想出来,昨儿才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是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病,我总觉得敏妃娘娘这事qíng不简单。二叔,你有没有仔细问过敏妃娘娘的日常起居饮食?”
“自然是问过了,敏妃宫里的姑姑是她从家里头带出来了,何等的细心,自敏妃怀孕,她就把每日敏妃的饮食起居都记录在案,每一天都有记录可查,就连喝了几杯水,出了几次恭都记的清清楚楚,更别说那些进嘴的东西,那都是她检查过之后,才送到敏妃跟前的。我昨日将那本子细细看了,并无一点差错。”杜二老爷越说,眉头就拧得越重,只叹息道:“自从四皇子死后,皇上深觉愧对敏妃,对她也是很关心的,如今连她的孩子如何没了,我这太医院的原判都查不出来,真是愧对圣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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