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她的兵士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心思,将她绑的不能动弹,听到何惠这么喊,嗤笑一声,“这原本就是皇太后下的旨意!”说着把人从地上拎起来就要往外面拖。
何惠一路尖叫,她两条腿拼命的蹬,“阿娘!阿爷——!”
右仆she府上的乱象和江阳公主没有半点关系,她是公主,而且平常和婆家没有甚么往来,也没可能让她和婆家一起受罪的道理。
而且江阳公主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刻宣布自己和莫那缕长子断绝关系。等于那位驸马是被她给休了。既然都没有关系了,那么一切就和她无关了。
但凡公主和驸马,若是驸马有事,公主只要没有得罪帝后,只要休夫就可以了。若是公主有事,那么不仅仅是驸马一个人,全家都要跟着陪绑。
宫中何太后坐在席上,对着面前的年轻女人连连恳求,“我那侄女,阿萧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一回吧!”
外头的政令说是皇太后下的,可是何太后哪里做的了住,还不是萧妙音在借着她的口说话。
“阿家这话说的。”萧妙音面上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这可真的是折煞儿了。这事儿也坐不了主。”
何太后知道眼下别说是自己,就是侄女的那一条命都是攥在面前这个皇后手里。这么些年,两人斗来斗去的结果,就是她大败,有的也只有皇太后这么一个空架子罢了。
“阿萧,我求求你了,只有这么一件事,只有一件啊。”何太后说着就要真的从chuáng上起来,两边的宫人见状,立刻“扶”住她,不让她下chuáng说出什么传出去不好的事来。
萧妙音对着何太后,再软的心也要变得坚硬如石了。她看到何太后这样子,不禁想起太后当年要她命夺她子的往事来。萧妙音不知道何太后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才能坐在她面前来求她放过何惠一条xing命。
“太后,此条政令是你下的,和儿没有半点关系。”萧妙音不想再和何太后说太多了,这件事要她怎么做?
“这明明就是你的意思!”何太后看着萧妙音是真的不打算帮忙了,顿时歇斯底里,“你和你的姑母都是一个样,心肠歹毒!”
“妄议已故太皇太后,太后这是想要作甚么呢?”萧妙音半点都不生气,她看着何太后气红了的一张脸,“太皇太后不仅仅是儿的姑母,也是太后的阿家。”说着她看向那些宫人,“把太后送回万寿宫!”
那些宫人都是萧丽华送进来的,个个都有武艺,对付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太后,简直不要太轻松。
何太后见状要大叫皇后谋害她,结果嗓子里才喝出一个音节,中间就被人卡断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何太后惊恐万分,她拼命挣扎,终究是逃不过身边两个宫人的桎梏,被拖着走出了殿外。
萧妙音叹口气坐回chuáng面上,说句实话,莫那缕做的这些事和那些媳妇是没有半点关系,甚至看着莫那缕将她们留在洛阳,也知道他是将这些女子当做了弃子。
因为这么一对láng心狗肺的夫妻就将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要说冤枉也真的冤枉。
“殿下?”秦女官看着萧妙音有些面色不好,过来询问。方才何太后嚷嚷的那些话她也听到了,心里咂舌何太后还真的是破毯子破摔,连太皇太后都骂起来了。
“皇太后得了病,让她在万寿宫好好休养,别出来了。”萧妙音想了想,还是别将这么一档子事兜出去了,何太后丢人,一大家子还要跟着丢人。
“唯唯。”秦女官应道。
原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当夜里万寿宫那边传来消息:太后跳楼了。
当然人是没死,不过是摔断了一条腿。何太后也是为了侄女拼一把了,拿着自己的命来bī迫皇后,结果人年纪大了,更加怕死,只敢找个低一点的阁楼。负责看管她的宫人循声找来,吓得她脚下不稳,就一路从琉璃瓦上滚了下去。
萧妙音自听说之后哭笑不得,令人好好给太后诊治。何太后还真的是孜孜不倦在娱乐他人。
比起何太后这件事,她如今更关心的是莫那缕造反用的理由:拓跋演不是长子,先帝真正的长子是当年罗夫人所出。
常山王国太妃就只有常山王猫儿一个,哪里来的长子?她令人查了一次,发现当年太妃在先帝的时候的确是出宫了一次,而且是两年的时间,当时的由头是因为太妃生病,所以暂时被移出宫廷,后来病好之后才回来的。
她觉得有必要将常山太妃请来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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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洛阳里,几乎每个人都将眼睛盯在常山王府上。常山王也是焦头烂额,他不知道莫那缕要造反,竟然还拿着他的阿娘来做挡箭牌,当真是其心可诛。
但瞧着那边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长秋宫的皇后都派来人,说要召见常山太妃。
常山太妃原本身体就不好,等到恒州出了这么一回事之后,更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听到皇后要见她,常山太妃立刻就向后连连退了好几步,“不,我不去见皇后!不去!”
宫里来的人没想到还有这么当着使者的面直言拒绝的,脸上顿时似笑非笑,“太妃进宫一趟将话说清楚就好了,如今反贼可是拿着您说事呢,皇后不是要将您怎么样,话说清楚就甚么事都没有了。”
常山王也觉得太妃的反应有些过激他过来劝道,“阿娘,只是去和皇后说清楚,皇后是个好人,不要怕。”
“不不不——”常山太妃痛哭流涕,她紧紧抓住儿子的衣衫,疯狂的摇头。
这下使者心里已经有底了,真的要是被冤枉了,听到皇后传召还不赶紧的把话说清楚啊。毕竟太妃算起来也是长辈,皇后通qíng达理,好好说,也不会将人怎么样。
十之八、九这里头有暗qíng呢。
使者能看出来的,常山王自然也看得出来。他眼神一凝,回过头来对使者说,“太妃身体不好,过几日臣亲自带着太妃入宫。”
使者也不想得罪了常山王,听到常山王这么说,也愿意顺着梯子下来,“那么臣就回宫复命了。”
等到将使者送走,常山王扶着母亲回到室内,他屏退众人,连何妃派人来,也被他挡了回去。
室内只有母子俩,常山太妃坐在chuáng上双眼呆滞,常山王跪在母亲面前,“阿娘,你告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山太妃哭的满脸都是泪,“当年是我一时贪生啊……”
常山王听到母亲这么说如遭雷击,他身形晃了两晃,勉qiáng稳住,“反贼说的话是真的?”
“……”常山太妃点了点头,“当年我因病出宫,到了娘家住了两个月,才发觉出有了身孕。宫中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谁若是生了长子,那就得死。”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常山太妃眼底一片麻木,“可我不想死啊,我那会那么年轻,才十来岁,就因为肚子里有了一块ròu就把命给丢了。皇后的位置固然诱人,但是人都死了,做皇后又有甚么个滋味?我在娘家养了两年,对外面只是说病一直未好,太皇太后对我也是不甚关心的,让我钻了这么一个空子。”
当年她把孩子生下来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不忍,那些臭男人总是认为在女子心里孩子最重要,可是呢,女人为了活命,下手也是相当狠绝的。当年宫中喝下堕胎药的也不是没有。
她不过是害怕堕胎会把自己的命丢掉了,才选择了生下来。
原本,刚生下来的孩子,她是应该让人抱出去丢到水里的,可是她看了那么一眼,就那么一眼,她实在是下不了手,只能和娘家商量着将孩子送到外面的道观里,用的也是罗家某个刚出生的孩子不被嫡母所容。
二十年来她梦见这件事,便会辗转反侧,觉得十分不安。如今这事被反贼揭发出来,更是让她觉得愧对幼子。
和反贼推举的人扯上关系,皇帝要怎么看待他?她怕,她真的是怕。她没办法面对宫里的皇后。
“……”常山王听后沉默了良久,“阿娘,明日你就和皇后说,那些贼人说的都是假的,至于那个莫那缕所说的都是假的!”
他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冷硬,在从未谋面的同母兄长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之间,毫不犹豫的他选了后者。
反正天子是不会管那个是不是真的所谓先帝长子,那个兄长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常山太妃坐了一会,她嘴唇颤抖着,“孩子,阿娘连累你了。”
“不,儿的命都是阿娘给的,”常山王道,“皇后不会对此事深究,阿娘只要说此事和你无关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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