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他们跑的?”莫那缕面色漆黑,他从胡chuáng上起来,风chuī来,带着一股难闻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气味,还夹带着一股淡淡的人ròu烧焦味儿。
“下令谁敢阵前脱逃,杀无赦!”莫那缕脸上很不好看,方才他也看到从城门那里抛出来的火光了,那是甚么他并不清楚,但眼下qíng形十分的不妙。
清则今日换了一身的明光铠,坐在胡chuáng上,他原本神色呆滞,但闻到硝烟味道,他渐渐回过身来。他还记得坐在道观里,那个来自南朝的道士炼丹将屋子都给轰塌了的往事。而且那会还险些引发大火……
他脑子里想起了自己jiāo给萧妙音的那个方子。
难、难道?!
他和莫那缕一样从胡chuáng上站起来,远处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跃。
“好……太好了……”他喃喃道,脸上露出痴狂一般的神qíng,他此刻恨不得伸手拥抱这一团烈火!
清则看得出来,阵型已经被大乱,一旦乱了再想恢复就难。这怎么叫他不高兴?想起师长们倒在血泊中,他只觉得胸中一股恶气在此刻终于被抒发出来。
“苍天有眼!”清则大呼。
莫那缕听到这句,身后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给老子嚎甚么嚎?别忘了,我若是败了,你不但活不下去,而且会死的很惨!”
清则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唇边泛起冷笑“比起我的生死,尚书右仆she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此刻败势已经展现,要想挽回可就难了,尤其对方使用的东西众人根本就没有见过,除了清则一人之外,谁也不知道那是甚么。
“善恶终有道。”清则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他原本俊美的容貌在此刻都带了一股带着血气的狰狞,“你做下的事,终于要你来尝尝这果了。”
莫那缕一松手,就把清则推出好远。
他双眼血红,如同一只困shòu,他怎么会输,又怎么可以输!他好不容易从洛阳到了这里,举起了对元演有怨恨的鲜卑贵族,他还没有给元演那个小子好看,竟然就这么输了?!
他怎么甘心,又怎么能甘心!
直到有一个家将浑身是血的到莫那缕面前跪下,开口带着一股哭音,“郎主,大郎君没了!”
莫那缕的儿子们也在军中,莫那缕原本是想着要好好锻炼儿子,谁知道竟然葬送了儿子xing命!
家将那话如同一声巨雷在他耳畔炸响,莫那缕一时间身体摇摇yù坠。那些亲兵瞧着莫那缕摇晃的身体,几步上去扶住他,莫那缕口中弥漫着一股血气。
寒风越发凛冽,这寒冷刺骨的风不但没有将那些火势去掉半分,反而,反而向这边引过来。
太守在城墙上,看着护城河面上那些火光,心安之余不得不震惊,这些东西竟然还真的有这等的威力……
“这些都是从皇后子弟的手中出来的?”太守吸一口气都是火药燃烧后的呛人气味和那一股人ròu焦臭。
“正是。此事……听闻皇后也知晓。”阿难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事qíng全部推到萧弘的头上,萧弘在迁都之前,也有好道术的事迹流传。
“……”太守听后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他看着下面那些死尸,心中感叹,这个萧弘可是弄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皇后知晓,估计陛下也知道。萧家真的这个方子恐怕是保不住留给后代子孙了。想到这里,太守又是为萧家一叹。
有了这个,萧家日后真的壮大起来,也不比那些士族差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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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对于莫那缕来说是接二连三的,他几个儿子,在这一场仗里折了三个。火势一来,众人都奔逃逃命,哪里还顾的了尊卑?
他的那几个儿子不是被火烧死的,而重伤之后,鲜血流个不止,最后没救。听家将说,那会几个郎君的身上的血一路喷出有一丈高。
莫那缕没有想到自己的雄心壮志竟然让几个儿子将命都给丢了!
但是他也来不及悲伤,甚至连儿子的尸体都不能去收敛。只能丢给平城的守军,自己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向恒州跑。结果到了半路,前去探路的满脸慌张的回来,“恒州丢了!”
恒州一州的兵马哪怕再多也不能抵得上朝廷的大军,莫那缕其实心里一直知道,但是总是存着一丝的侥幸,说不定就让他给熬过去呢?要知道这世上的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个甚么样子。
这下恒州也不能去了,带来消息的人说,朝廷大军攻占了恒州,那些守城的鲜卑贵族,死了的就算了,没死的一律抓了送往洛阳听候天子发落。
皇帝到了如今也没有动身回洛阳,而是真的南下指挥和南朝作战了。
莫那缕得知,不知道该气恼还是别的,他做出这般的事,元演反而半点都不动,只是派出任城王来。
“小子狂妄,当真狂妄!”莫那缕在马背上笑着笑着就吐了一口血。
如今恒州已经丢了,但是莫那缕觉得自己还没有输的彻底,他还有六镇,六镇原本是为了对付北方的蠕蠕所设立的,那里有重兵,若是策反了其中一个带兵的将领,那么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
皇帝为了保持六镇彪悍的战斗力,汉化之风还未曾chuī拂到六镇。莫那缕冷笑,恐怕这也是元演小子的失策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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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州被攻打下来,那些和莫那缕造反的鲜卑贵族被抓了个七七八八,还有莫那缕的妻子楼氏也被从娘家里拖出来,上了囚车,和那些囚犯一起押解往洛阳。
这造反的人眼瞧着都去了一半还多,哪里还是能成功的样子,尤其近来皇帝连连发来帛书,借着这件事将朝堂内那些不服管不想接受汉化的鲜卑贵族也给收拾了一批。
谋反这件事,要说牵连甚广那还真的是相当的广,其中的尺度都是由上位者拿捏。
朝堂上的位置空出来许多,正好可以给那些后来者腾出地儿来。
萧妙音接到了常山太妃的求见,她对罗太妃基本上没多大的兴趣,甚至关于那件宫廷秘闻都是懒得去追根究底,她这态度一摆出来,原本外面想要探寻秘密的,也不得不消停下来。
原本罗太妃再在家里呆那么一段时间,等到叛乱完全收拾好了,基本上也没有人记得这回事了。
外人对当年之事的关注,并不是为了所谓真相,不过就是满足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爱好罢了。久而久之也就会记不得了。
可是这会罗太妃竟然要进宫。
萧妙音自然是允了的,她想不出来有什么拒绝这位太妃的理由,谁知罗太妃一进来就请求皇后屏退左右。
萧妙音扬了扬眉毛,到底还是准了。
等到殿内只有两人之后,罗太妃从chuáng上起来,对着萧妙音跪下,萧妙音就知道她来见她是想要说些什么了。
“皇后也知道当年宫中的规矩。”说起当年的是,罗太妃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的惨笑,“后宫中妃嫔若是有人生下皇长子,就要被赐死。”
“可是畜生尚且知道要求生,又何况是人呢,那会宫廷中的嫔妃为了活命,不惜在有身还没有被诊断出来之前,喝下堕胎药,打掉腹中胎儿好给自己一丝生机。”
萧妙音听着罗太妃的话,没有打断她,这件事她都知道,但是听罗太妃说起来,还是能够闻见里头的血腥味。
“而我也是其中的人之一。”罗太妃说着笑了笑,“殿下恐怕早已经知道这事,而我来是来求殿下的。”
“太妃不必如此,我已经说了,莫那缕说的都是假的。”萧妙音加重了语气,这是早就定下来了,罗太妃这次来说这个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有些时候真相是什么完全不重要,只是在于想真相是个什么样子。
“殿下。”罗太妃俯身下来,她似乎没有听到萧妙音说的那些话似的,“那个孩子,”她哽咽了一下,“就是清则啊……”
“他?!”萧妙音一惊,她想了想,她见到清则的时候,的确是觉得他的长相很眼熟,和猫儿有点儿相似。如今想起来,清则既然是猫儿的同母兄长,长得相似也说的过去了。
“太妃告诉我此事,是为了甚么?”萧妙音也曾经受过清则的照顾,她在深山里生了病还是清则来诊治治疗的。
“望殿下能开恩。”罗太妃跪在那里,对着萧妙音就是磕头,“当年是我贪生糊涂,做下了这样的事,可是清则他没有这样的野心啊!”罗家将孩子送到道观里之后,也甚少看完,如果不是她按捺不住去看他的话,可能清则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说起来还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这话说的太晚了。”萧妙音觉得一阵头痛,“太妃也应该知道,这事……”她看见罗太妃满脸的泪,话到了喉咙口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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