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就是活该么”兰陵公主心直口快,年纪又稍微小一点,和萧妙音差不多,公主没有继承权,说起话来也不必和皇子那样小心翼翼,想什么说什么,反正能够拿她的话做文章的少之又少。
“阿妹。”陈留公主瞥了一眼兰陵公主,双手拿着玉杯,“兰陵不会这些,三娘切莫见怪。”
“其实兰陵公主说的也不错。”萧妙音笑道。
“最近天气暖和了,三娘怎么不到外面走走,骑马?”陈留公主说起这个还觉得奇怪,要说前段时间冷,人懒懒的不想动弹。可是如今立chūn都过了,chūn暖花开的,积雪都融了大半,不是正好出去的时候么?
“常常在殿内做着也不好。”陈留公主和一个知心长姊似的和萧妙音说道,“坐久了容易发胖,到时候可就糟糕了。”
公主们又不是那些田舍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块ròu,更加不用自己来放牧耕田。贵妇和贵女们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肌肤和身材,那些ròu食有时候看起来都觉得面目可憎。
陈留公主将近十二岁,鲜卑人原本就早熟,陈留公主这年纪都能够找个驸马了,衣着打扮都已经和妹妹们不一样起来。自然也更加注重身材之类的事。
萧妙音装作无意,瞥了瞥陈留公主。陈留公主的模样还未长开,将近十二岁的女孩子连葵水都还没有来,身姿上也没有任何的成熟女子的痕迹。还未发育,说白了还是个小孩子的身形。
她心里顿时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微妙。
“我知道了,三娘是在等大郎吧?”陈留公主笑起来,十分愉快。上回过年,拓跋演当着一众宗室公主的面,让宫人把她抱的自己的马上,虽然两个人还都是孩子,拓跋演在马上不过是教了她she箭而已。
但是看在那些已经懂事了的公主皇子眼里,就格外的意味深长。
陈留公主这么调侃似的话一出口,那边兰陵公主就笑出来。
萧妙音低下头装害羞,其实是不知道该说啥。
“外面阳光挺大的,儿暂时还不想去骑马。”萧妙音给陈留公主解释,平城chūn日的阳光有时候也不那么温柔,况且这会还没有防晒霜,总不能骑个马还兴师动众的专门让个人给她撑伞吧?
伞盖这东西一般是用在车上,没见过用在马上的。而且用在车上还需要一定的品级。她这会还是燕王家的小女郎,哪怕太皇太后是她的姑姑,也不能这么乱来的。
“那可可惜了。”陈留公主有些失望的叹口气,“听说再过些时日,陛下说不定会召集一些年轻郎君骑马,我想着,到时候三娘一起去就好了。”
兰陵公主在后面听到姊姊这话,顿时和见了鬼似的瞪着她。兰陵公主才不信自家姊姊是真心想要萧三娘一起去呢,萧三娘年纪小,人还没长大,不过若是论容貌,是真的长得很不错。就是她自己私底下也没少羡慕过,这让萧三娘去了,加上她太皇太后侄女的身份,去了还不是抢风头的。
“这又有甚么关系?”萧妙音笑得和喝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的往外面说,“公主骑术远远在儿之上,儿去了也只能骑小马,而公主就大大不同了。说不定公主去了,到时候会有许多年轻郎君倾心于公主。”
时风彪悍,不管南朝北朝都不会将男女qíng爱看做洪水猛shòu,相反还会觉得是人之常qíng。
陈留公主一听萧妙音这话,嘴角的笑更浓,“三娘这话说的。”
年纪渐大,陈留公主自然是知晓了些许男女之事,加上年岁也快到了,自然对那些年轻郎君也生出一些旖旎心思出来。
萧妙音的这些话她嘴上好似不应,其实心里别提有多受用。
“三娘,也不是我说。”受了一番恭维,陈留公主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瞧着面前的小女孩都顺眼了不少。想起这位是太皇太后为天子定下的人,将来不管是做皇后还是其他的高位嫔妃,日后都是她的弟妹。
既然如此,陈留公主觉得自己和弟妹说几句话也没有甚么,毕竟萧三娘嘴甜,xing子软的不行,就算说错了甚么,也不会放在心上。
“公主?”萧妙音微微抬起眼来。
“我听说你好汉学。”陈留公主道,她看到的是堆成小山似的书卷和竹简,如今纸张昂贵,还是有些用竹简,不过看那竹简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汉时的旧物。
“男子读书可以入朝为官,可是女子……”陈留公主蹙起好看的眉毛,鲜卑女子以前可以上马和男人一样的驰骋糙原和沙场,但是如今朝廷更多的是重用汉臣。到了如今也没见着那个女子能够入朝为官的。
“而且,也不能做个中书学生。也没多大用处。”
这朝堂是越来越像汉人的朝堂了,鲜卑人的那一套也不知道还能停留多久。
陈留公主这番话固然是有那么一点善意,可是听在萧妙音耳朵里就很不是滋味了。这感觉就和传说中的,所谓“好心”大妈劝说少女辍学回家,理由就是‘女孩子读书多了没有用’。
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
兰陵公主瞧着萧三娘脸上的笑都僵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的姊姊。心里偷笑了一声,她的大姊姊好像好心gān坏事了。
陈留公主在妹妹们的面前都是一个有威严的长姐,说话经常是说一不二,有时候对着妹妹们也会教训一二。如今瞧着姊姊竟然也会有吃不开的时候,这让兰陵公主有些小小的开心。
“儿知道了。”萧妙音忍了忍,好歹没有当着陈留公主的面把脸垮下来。不过再继续说下去已经是没有多少心qíng了。
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思维上面,怎么说话下去?
勉qiáng将话题说到衣裳上面,说了那么一小会之后,两位公主告辞,萧妙音亲自将人送到殿门那里。等到两位公主的身影消失之后,萧妙音脸上的笑容立即淡了下去。
陪伴在萧妙音身边的秦女官见着,心里叹口气,“三娘子,莫要将两位贵主的话放在心上。”
公主们没有继承权,cha手内宫之事也极为有限,像馆陶大长公主那样能够被记载为馆陶内亲王的公主放眼秦汉至今,也只有那么一位而已。
公主们的话听听就算完了,日后说不定这些公主还有的是求三娘子的时候。既然如此,何必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萧妙音站在殿门处,殿门外是树木。早chūn清新的糙木芳香伴随着清风chuī拂而来,让人为之一振。
不过此刻她的心qíng不太好,因此再香再好看也没用了。
“阿秦。”和秦女官相处久了,萧妙音自然是和她亲近起来,“为甚么陈留公主会说那样的话?明明太皇太后提倡汉学,宫中的大王们也一定要学这个的。”
萧妙音简直是想不通这个问题,她听过清河王高凉王几个皇子的汉话,那是相当的流利,甚至有地道的洛阳口音,他们平日里也不太用鲜卑语。拓跋演和她说话更是只用汉语,萧妙音也没听出拓跋演的汉语有什么鲜卑味。
怎么公主们就……
“三娘子,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秦女官弯下腰,开导萧妙音道,“两位公主的眼界只有那么点,日后三娘子的身份可要比两位贵主高的多。”秦女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兴奋。
“如今陛下喜欢汉学,三娘子会这个,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秦女官在后宫待了那么久,后妃的沉浮看了许多,哪怕她从来没有被宠幸过,但也能摸出些许门道。
“妾说一句话,可能现在三娘子不明白,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唯有抓住心才是真的。”秦女官道。
当年先帝之母长得多美,美到让宣帝对她一见钟qíng,十四岁的少年就被她的美貌倾倒。可是这些都有甚么用处。美貌也没能救她一命,生下皇长子,一杯毒酒一条白绫送到她面前,所谓的子嗣宠爱皆化为尘土。最后生的儿子还不是便宜了如今的太皇太后。
萧妙音站在那里抿了抿唇,她不是真正的小孩,秦女官说的那些话她当然听得明白。靠脸吃饭是不长久的,可是这心……
想起拓跋演,她不禁觉得头疼,拓跋演年纪小小,其实心思深沉的可怕。她来了这么久,都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能够把拓跋演掌控在手里。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年纪小小就已经成这样了,长大了还得了!
“三娘子如今就很好。”秦女官道,“三娘子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至于两位贵主的话……”秦女官靠近些许,将声量压的更低,“三娘子就当大风chuī过,甚么都没听到。”
萧妙音被秦女官这话逗的噗嗤一笑。
拓跋演其实一天里是没多少事的,李平来给他上课的时候,会见fèngcha针的和他说一些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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