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贵妇们见到姜氏,面上的笑就变得有几分奇怪和暧昧。
李平被太皇太后扣在东宫的事,就从来没有遮掩过。到了如今整个平城都知道李平是太皇太后的入幕之宾。如今姜氏坐在这里,让人联想起上回姜氏产子夭折,结果李平连家都回不了的事。
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东宫有意为之,毕竟那么多汉臣,就李平一个日日都留在东宫。这不是东宫给姜氏下马威,还是什么。
“最近李尚书还未归家么?”贵妇中有好事者问道。
“……阿郎承蒙陛下恩惠,自当以公事为重,哪里能以家中些末小事就弃大事于不顾呢。”姜氏面色不太好,但是面上带笑,说话也斯文。
“嗯,姜娘子所言甚是。”来问这话的贵妇,一半是同qíng姜氏,另一半是来看热闹,谁知道姜氏并没有她预想中的失落,反而谈吐之间落落大方,显得她落了下风。
萧丽华坐在不远处,瞧着那边姜氏和个贵妇说话,姜氏面上带笑,不一会儿那个贵妇面色讪讪,就知道姜氏估计是被问李平的事了。
瞧着姜氏面上厚厚的白粉,萧丽华再联想之前的事,就知道姜氏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古代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前转一个来回,尤其姜氏的儿子生下来没过多久就夭折了。丈夫不不能在身边安慰,东宫时不时就施加压力,这一样样的,身体能够好的起来才怪了。
想起姜氏还要给家里那些孩子相看对象,萧丽华心里都有几分同qíng。做女人不好做,尤其是在古代,女人更加不好做。
“二娘?”小慕容氏一回头,见着女儿直勾勾的瞧着姜氏那边。小慕容氏以前经常和姜氏走动的,但是自从东宫越来越不掩饰对姜氏的厌恶之后,小慕容氏就停了和姜氏的来往。原本两家jiāo往就不是很多,断了也不太可惜。何况姜氏和她原本也只是面子请。
“嗯,阿娘。”萧丽华听到小慕容氏的声音,转过头来对母亲笑了笑。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萧丽华心里想着,她坐直了背,方才小皇帝带着萧妙音进来的场景她也瞧见了。像她家三娘那样,遇上了肯对她一心一意的皇帝,成为历史活体玛丽苏。也有姜氏这样,自己在家中辛辛苦苦,结果老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李平好像对自己妻子不错,可真的要qíng深意重,那里会爬太皇太后的chuáng?他不愿意,东宫难道还和男人一样qiáng了他不成?
说到底,还不是想要通过太皇太后在仕途上顺畅一些。
萧丽华越想越恶心,她的年纪和拓跋演差不多大,再过几个月就十二岁了。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都有童婚。萧丽华也不知不知道有些鲜卑贵族来家里探口风的,亏得她舅舅家慕容一族,实行的是晚婚,家里男人二十岁以上才结婚的大把。小慕容氏受娘家作风影响较深,也不急着给女儿找婆家。
她如今农庄上已经有些起色,往好的方面发展,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必须看着。至于嫁人,这会嫁人之后喜怒随他人,到了新的家里,地位最低,连小姑子都敢给脸色看。还得伺候好一大家子,简直就是找罪受!
还得防着男人纳妾甚么的,到时候不变神经质,至少也得半疯了。
这哪里是嫁人,分明就是带着钱财去别人家里做奴隶的吧?
萧丽华原本就不怎么看的上北朝的那些贵族子弟,尤其看到姜氏这样,被老公戴了一摞的绿帽子,还勤勤恳恳的为李家做牛做马,简直是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那边萧妙音坐在拓跋演下首位置,顶着一众人的打量。要是进宫之前,萧妙音被这么多人打量,肯定是如坐针毡,但是在宫中久了,自然而然也不太将旁人当做一回事了。宫中的排场,稍微大一点的。光是抬步辇的huáng门就有十多人之众。跟随服侍的宫人和huáng门比在场的这些人多多了。
所以这些人又算上啥?萧妙音的腰背比刚才更加直了。
“今日诸君便用手中的弓箭,去追逐猎物吧。”拓跋演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那边坐着的萧妙音。
在昭阳殿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坐在一张chuáng上。如今这么多人,名分也没有定下来,也不好就这么让阿妙坐在他身旁。
太皇太后手段刚烈,对上和她名誉和萧家有关的事绝不留qíng。御史台还是有那么几个傻瓜,别到时候又出人命来。
反正鲜卑男子十二三就成昏的不在少数,太皇太后应该会在这两年将名分定下来。
“唯唯!”在场的都是些年轻郎君,除去萧佻外,其他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要表现一番,不说在皇帝面前,那边还有好多的小娘子呢。
少年人在贵女面前总是格外的有表现的yù~望。
十一岁的男孩子放在鲜卑人里已经不小了,还有皇太子十一岁上头就能让女人受孕。当然也能明了那些小贵人的心思。
有了皇帝的一句话,那些小贵人们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那些青chūn期的熊孩子们一出动,萧妙音顿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少年们赶紧去找那些野shòu的麻烦,她正好和拓跋演多说两句话呗。
照着以往的经验,过会那些贵妇就要过来了。和贵妇说话挺累的,尤其她这会还只是燕王家的小娘子。
照着规矩,王爵之女可以封县主,不过她是没有那个待遇啦。要是遇上有外命妇封号的,基本上就是她从头到尾陪聊。
“方才那些人都认识么?”拓跋演刚刚一口鲜卑语说的顺溜,这会和萧妙音说话,顿时换回了有洛阳腔调的汉语。
“不是都认识。”萧妙音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当年没有人带着去那些贵族里头jiāo际,长公主怎么会管庶孽的事,至于常氏,那更加不可能了。后来她进了宫,在宫中,那些贵妇想要入宫还得申请,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准许之后才行。她人在西宫的昭阳殿,自然是见不到那么多的权贵人家了。
“没关系,多认认。”拓跋演丝毫不将这个放在心上,“你在宫中日久,见不到他们,认不得才是正常。”
“可是,要是他们知道了就不好了吧?”萧妙音微微收了下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灵动无比,很是鲜活。
“知道又如何?”拓跋演笑了笑,“只要你的位置比他们高,记得,他们得感恩戴德,记不得那也无伤大雅。”
不管是宫中还是宫外,都是如此,上位者能够记得臣子的事,在臣子看来那是好事。记不得也没有多大的要紧。只要别关系到国计民生就行了。
人的脑袋就只有那么大,事qíng又有那么多,自然是有所取舍。
“……”萧妙音听到小皇帝这话,好像是在教她些甚么。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今日好像大王们来的不多。”萧妙音找个话题和他说起来。
“不少了。”靠在凭几上,拓跋演和她坐的近了些。毛奇贴心的让人将萧妙音所坐的枰向拓跋演那里移了移。
“高凉王等大王都已经来了。”毛奇瞧见拓跋演看了一下自己,连忙说道,“常山王过于年幼,还不能骑好马,所以就没来了。”
“啊?”萧妙音这一路上的确是没有看见常山王。想起这位常山王猫一样的xing子,萧妙音都能想象出这会猫儿一定火冒三丈。
猫儿的xing子单纯,上头的几个哥哥都比他看起来有城府,他生母份位较高也没改嫁,有了母亲的庇护,一直都比其他皇子更加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萧妙音这会也的确没想错,猫儿这会正怒气冲冲在殿内乱转,他的那些侍读瞧着眼都快花了,上前劝道,“大王,还是休息一会吧。”
猫儿长高了些,他听到侍读的话,面上抽了抽,好歹是忍住了,脚下也一定,不等侍读松上一口气,就瞧着眼前放大的脸。侍读吃了一吓,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给憋死过去。
“你给我说说看,为甚么陛下不带上我?”猫儿一直都想不通。
“大王,这……”侍读哪里敢猜测天子的想法,瞧见猫儿眼中的不耐越发浓厚,他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或许是见大王年幼……”
“废话!”猫儿一把把侍读推开,气的脸都红了,“三娘年纪也不比我小!怎么陛下就带她去了!?”
侍读被猫儿推开,差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听到猫儿这么咆哮,侍读抽袖子擦了擦脸,这小娘子能够一样么?侍读很明智的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要是说出口了,还不知道这位任xing的大王会怎么闹呢。
有内侍瞧着猫儿气的脸都红了,担心会气出甚么个好歹,毕竟罗夫人在宫中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赶紧的让人去将罗夫人请来。
罗夫人在三清像面前拜了拜才过来,宫中妃嫔信佛,她偏偏信道,显得鹤立jī群。不过她这么个小爱好,也不会有人来gān涉。听到内侍禀报说儿子胡闹,罗夫人上了一炷香之后,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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