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事?”
阳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阳笙听了他的话,没有回答,因为,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忙。
空气有点凝固的感觉。
“对了,小程,你知道其他的幸存者在哪里吗?”
听到这话,程白逸突然找到了存在感,这个他还是知道的,连连点头。
“嗯!”
阳笙一边受伤拿捏着药材的分量,一边挑了下眉。
没等他回复些什么,程白逸又接了句。
“感染的人,和没感染的人都被我分开了,没感染的人其实还有不少,但是,感染的人也有不少,他们发病很快,基本上一天,或者一个下午,身体再若差些的几个时辰,就直接变成了一滩黑水,丞相大人,是我见过坚持最久的人。”
阳笙的手顿了顿,眉毛少见的皱在了一起。
“嗯,如果这药有了效果,便带去治疗感染的人。”
程白逸一直看着阳笙的动作,包括他做虫子的药引子,他也仔仔细细地看着,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阳笙先生,这药会有作用吗?”
“也许吧。”
他是一个大夫,就算是受伤的是他最心爱的人,他也没有办法说自己的药百分之百有效。
外面,白里的泪渐渐止住了。
白景尘的眸中也是一片柔和的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
“那,殿下,两件事,第一,现在还没到中午,陛下不会那么快的查封丞相府,拜托小十二,一定要把汝安房里的那只猫拿到手,那只猫身上,一定有线索,还有第二件事,就是微臣的双亲,麻烦把他们妥善安置,微臣再无其他亲人了。”
“好,大人放心。”
白景尘目光灼灼,转身回房。
白里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白景尘 ,直到他走到二楼看不见。
突然她觉得心口一闷,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一样,然后喉咙涌上一股腥甜,白里整个人向凳子下栽倒下去,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如玉一般的双手突然地在地面上抓了几下,眼前逐渐模糊。
“什么声音?”
厨房里面的阳笙和程白逸听到了外面的不对劲。
阳笙瞬间冲了出去,在看见白里的一瞬间,整个人的瞳孔放大。
“白里!”
却直接被程白逸抓住了手腕。
“阳笙先生,这个屋子里面只有丞相和先生懂医术,丞相已经病了,您不能再倒下,丞相大人交给我,您专心煮药,只要药配出来了,丞相大人的病也就好了。”
阳笙的眸色无比紧张,拳头紧紧地攥着,没错,程白逸说得没有错,可是他的腿好像不受他的控制一样。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阳笙闭上了眼睛,转身回了厨房,再次睁开的时候,他那往日里温润的目光也变了模样,抓起手中的药材,动作里有几分发狠。
程白逸的动作十分熟练,看起来像是经常照顾这样的感染者。
白里虽然栽倒在地上,但是她的思维还清醒着。
他架起来她的胳膊,把她向屋子里面移动。
“等等,我可以自己走。”
她的声音有几分失了气力,一双眼睛看向小程。
然后她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小程也好眼力地抓住了白里一边的手。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她不能被打倒,若是清醒不在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白里做到了榻上,靠着被子,轻轻地呼吸着,现在竟然连呼吸都变成了像负担一样。
程白逸一直都是听说着丞相大人的传闻,这次亲眼见了,甚至还亲手摸了真人,发现他并不是向传说中说得那样,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所谓的神。
他看了一眼榻上的白里,然后去外面收拾血迹。
二楼的白景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写着给小十二的信,信就快收尾了。
白里一张脸如纸一般苍白。
她轻轻地掏出来怀里的萧。
双手在萧上反复地抚摸着,玉被白里的体温染上了温度,摸起来很是温热,似乎在与她共鸣着。
“师傅,丫头,快撑不下去了。”
白里把萧轻轻地放在嘴边,用着微弱的气息吹着,还是那段过去师傅最爱吹的曲子。
渐渐的,那一席白衣好像就出现在了面前。
吹着吹着,白里的脸上就泛起了温润的笑意。
她的萧声里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外面的士兵听到了,都停下了手里面的工作,仔细地听着,这声音,对于他们来说,是传说中的,是军营里口耳相传的,神乎其神的,这萧声,带着胜利与荣耀,本以为会是无比激昂,可现在听来,却好像是篝火边的潺潺溪流,灵动,又温暖。
原来,最大的胜利,就是安稳。
阳笙的动作也慢慢缓了些,他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想起了过去那和她在一起自由自在的日子,眼中也逐渐湿润。
随着萧声,白景尘唤来了传信的鸽子,白色的鸽子带着白里的希望,伴着袅袅的音律,越飞越远。
外面的程白逸刚收拾完的动作停了停,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那时一种怎样平和?
一个无法确定自己未来是否可以活着的人,一个甚至下一刻就会死的人,没有抱怨,没有恐惧,甚至在平和的萧声中,给人一种继续向上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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