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隔了一天,又来一个本地人,说是城外乡下的,想弃农从商,打听一万一能不能行。
说别人都说这店最多一万两,你看看,他已经比一万两的价格高出足足一千两啊,足足一千两啊!
所以能行的话先付个定,余款等他老家祖宅卖掉后再给齐银子吧。
你大爷的,价格这么便宜他还想赊帐呢???滚蛋蛋蛋去!
再接下来连着几天,没人来问了,于是店门口又冷冷清清的了。
也不过几天而已,这种事儿本来就不可能是日日有的,但丁二爷十分的耐不住。不为别的,就为那越来越低的报价,让他心里不踏实。
莫非估值偏差真的太大?丁二爷悄悄嘀咕。
不是他太不自信,相反是他太自信了,在江宁这地头,敢这般当众把价格还成那样的,跟戏耍他也没有区别了。那些生意人是jīng明,但他们更惜命吧,这般乱来,欠收拾不成?
并且若是一个人报价离谱倒也罢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再三再四大家都这么不着调?
并且还有一群围观议论的人,他可是着意留意了那些人的言论,大家都说他的价格奇高,其实根本不值那么多银子,肯定是坑人的,等你答应接了,他知道你家有银子,就会qiáng买qiáng卖……大家别上当……
好想揍人啊!
不过,大家真的都认为这价格离谱?
丁二爷决定再找房屋经纪人问问。他之前看中人家店霸下来,就是听了相熟经纪人说起这店,说转手就值大价钱的。
经纪人专gān这行的,本来也挺自信,但丁二爷这边的qíng况让他也含糊了。为啥,他们是估价啊,并不代表实际就能成jiāo。再者这条街上,近三年来,就只有他这一家店面转手的,人家别家,都生意做得好好的,偶有转手,也是转给熟人近亲什么的,价格上没有可参考xing啊。
并且这临街店面吧,各家店的大小方位都不一样,这方面来说,别人家的价格也不好比照啊。
反正经纪人这种生物,从来也都是说活话的老手,哪肯给你板上钉钉的实话呀,何况真转了高价,他能从丁二爷手里讨了什么便宜不成?于是这也可能那也可能一通说,结果是丁二爷越发心里没谱头上冒火,把经纪人也踹了两脚。
然后自己心里,也彻底不淡定了。
武梁他们关注着姓丁的,当然知道这位见了经纪人的事,明白这丁二爷肯定是彻底动摇了。于是,终于到了申掌柜肯出马的时候了。
不过申掌柜还是有些疑问,“姑娘怎么就确定这么几轮报价之后,那位丁二爷就会松口?还有,如果我们把价格压得足够低之后,别人趁机接手了又如何?”
武梁笑笑,“转不转让也就一念之间的事儿,谁就能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总得试试吧。”
只不过价格越报越低,是种心理战罢了。当事物离自己的预期越来越远,心xing不定的人十有八九会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正确xing,推演别人的合理xing,甚至替别人找一些各种各样的理由出来说服自己。
尤其象丁二爷这种专业耍横的,不信别人敢欺哄他,只好反过去相信人家报价所言非虚了。
至于价格压低之后被别人截胡,那还真是不容易防。只不过么,既然那店面价格持续走低,一般的人都会想再等等看吧?谁会那么在跌势中乱入?他们只要速战速决也就是了。
再说了,敢一两万银子来接店的,自然都是大商家,哪个不是心明眼亮的?想占便宜也得想一想,什么人连丁二爷都敢蒙骗算计?惹了这样的人,自己接得了店做得顺生意吗?
申掌柜出马,跟丁二爷表示价格随行就市,一万两的话随时可以成jiāo,再高,接受不了了。
他是正经生意人嘛,还价之后当然还要讲事实摆道理,有理有据做促成。
他说咱们这条街看似人来人往的热闹,但还真不是谁家都赚钱的(丁二爷这家店就是例子嘛),倒只落得个店铺价格虚高是真。有眼光的生意人,宁可往偏处移移,也不愿意多花那么多冤枉钱在这里接店。
接着给丁二爷算了笔帐,比如卖他这种粗布,一个尺头能赚几个铜钱板板呢?要把两万两店面投资赚回来,得卖多少粗布去,得卖到猴年马月去。
再说这几年这条街上少有人转让,纵使转手了也多是给自己熟人,价格又不对外公开,谁知道私下价格多少?而前几年,这街上商铺对外转让,可不就是一万两的价格嘛。
并且你丁二爷眼看着店里货都不上,明显无心做生意嘛,既然这样还不如拿着活钱银子,好过开着店日日白耗费用。再说丁二爷何必在这家店里吊着,哪怕是再盘家店重新再来呢,不是也容易得很。
最后哭穷,象武梁说的那样,告诉丁二爷这店不是替东家接的,是替一个熟人问的。
人家外地人,手头也不宽裕,就一万两银子还得与人合伙呢,再多也拿不出来。
只是人xing子慡利,是个行就行不行拉倒的脾气,也就给三天时间考虑,若不成,人就要前往杭州那边另寻商机去了。
丁二爷最后并没有答应,但也一点没有炸毛。
好现象。
然后这丁二爷就着人去找寻之前出价高出一万的几位,找来找去,过路商走人了,本地人回老家了,另外一个也无影踪,硬是一个都找不到。
而这几天店子这边,又先后有人来看店。
之前一个挺正经的样子,进内认真看了房子,然后开始挑毛病压价,“这地方两厢开门,做生意只怕不聚财,我看别人说的一万两也不靠谱,八千两的话还可以考虑,唉,还是再看看吧。”
丁二爷忍着踹人的冲动让他滚蛋了。
后而一个比之前那个更正经。也进内看了一遍,完了一脸嫌弃,说四五千两就能买好大一座宅子了,而这里,燥燥杂杂实在太吵,他们自住的,伤不起……
丁二爷终于崩盘了,你妹的他才伤不起好不好?
然后又一个来看房的,丁二爷看衣裳下菜碟都没让人进门去。
——契书终于签定,丁二爷不错,挺慡利,真没拖过三天去。
丁二爷当然自有想法,这家店当初接下时费了好大的劲儿,如今原价转了,姓丁的老觉得被人占尽了便宜。
可不转放手里也没用不说,日日开着门都是费用,虽然说他丁二爷不是赔不起那仨核桃俩枣的,但哪怕是一个铜板呢,赔和赚给人的感觉,差别真是天上地下。
他就是应该快进快出,将这家店早出手早解套,先把银子实在捏到手里,回头亏处找补,再想个辙把这店再弄回来,想必也容易得很。
陶家虽是皇商,但再大也是商贾,也得本份行事。何况听那申掌柜的意思,接店的既不是本地人,又不是什么大东家,一个掌柜的熟人,又能能耐到哪儿去。
这可是他的地头,让他吃亏,没那么容易。
——只是签字落定后才知道,这位与人合伙的新店主,合伙人竟然是陶家……
向申掌柜打听,老掌柜语蔫不详讳莫如深的调调。“哎哟,咱们陶家虽然是皇商,把咱家织品送进了皇宫大内去不假,不过咱们东家,还不曾进去那高墙贵地过呢。但这位主子,可是在那高墙里留过宿的人呢……”
这话武梁让他说的,老掌柜一开始哪里敢啊,专门到自己东家跟前问了,东家仍让他听姜姑娘的,这才照着说了出来。
他可也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说得那叫个战战惊惊。
至于丁二爷听了做何想,武梁就顾不上了。店面搞定后,后面筹备开业各项事宜,她都没功夫参与。她已经再次快马急驰,奔往蜀中。
所以当陶远逸带着陶三爷来看望武梁时,只见到了丫头芦花。
陶三爷据说在族里说话很有份量,他此番是代表陶家家长,来表达长辈们对武梁的满意的。
可是芦花说,我们姑娘旧伤未愈,正好路遇隐居金山的神医,已经一起前往金山治伤去了。神医说姑娘的伤要完全治愈,需要连续药浴月余……
芦花说,我们姑娘让我留下听陶老板差遣。如果陶家要现在对外宣称已订亲,她会代表姑娘默认。
陶三爷当时就笑了,多明白的人哪。
武梁是觉得吧,陶远逸这前期的人qíng铺垫也够了,如今当然尽量配合人家行事了。
如果真能因为订亲消息而引得程向腾燥动起来出手阻止,双方谈条件最后让茶引办成了,那她被悔婚的名声损失,陶家赔她几家店应该的。
如果最后茶引不成,她还银子便是。合伙这几家店帐目都是明明白白的,所以欠债还钱gān净利索。这是她比较喜欢的方式,好过欠人人qíng债,丝丝粘粘纠扯不清。
陶远逸领着陶三爷出来,陶三爷还在连连点头,无人时对陶远逸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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