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妈妈眼神闪烁。
到了此时,连桐花都觉出不对劲儿来。
屋里一时无人出声,气氛有些沉闷。
徐妈妈顿了顿,十分惭愧的样子道:“都是我的错,姑娘莫怪罪。”
武梁抿了抿唇,忍着想抹汗的冲动。
她心里真是相当的后怕:幸好人家是耍yīn的,而不是耍横的。若人家直接带一群蛮力婆子进来,拉着她三下五除二一顿bào打,那她就只能呜呼哀哉了。——尼玛好忧桑,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不过观这位二奶奶的行事,她这么直接派人,直接掂着点心正面上,似乎是想qiáng硬地要她命来着的。
可是却又没有qiáng硬到底,又用了这么点儿遮遮掩掩的手段。
说明她还是多少有些顾忌程向腾的,哪怕这种顾忌并不多。
总之现在自己也没有别的依仗,就得扯着程向腾这张虎皮可劲地舞才行。
她叫桐花:“把地上的点心扫一扫,洒去外面喂鸟雀虫蚁吧。”是不是真有毒,总得先试清楚,把证据摆到明面上再说。否则就算告状,也没人会受理。
桐花倒聪明了,听了就忙道:“喂鸟雀也是làng费,不若去喂了二爷养在趣园的红嘴鹤吧?二爷吃不上,喂了二爷的爱物,也是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武梁觉得太好了。
桐花便忙去找东西来装。
徐妈妈脸色铁青。站在那里随便走动了几步,然后一个不小心,那脚就踩上了点心,于是地上只剩一坨渣。
她苦笑着摇头,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这一会儿功夫不是掉东西就是踩东西的,怕是当不好差了。
感叹了一回,坚持自己帮着把地上扫gān净了,算是弥补过失,竟是连灰都说要亲自抛洒到外面去。
第17章。安抚
徐妈妈亲自消灭地上残渣,甚至不用带来的两个丫头动手帮忙。
桐花十分紧张,很想做些什么,比如把那些渣渣夺下来做证据什么的,可是寻思着自己一人战不过对方三个,还有就是对方积威之下,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身子拦在武梁chuáng前,好像担心徐妈妈会把那些点心渣滓硬塞武梁嘴里似的,不时眼神焦急地看武梁一眼,等着武梁拿出个什么主意来。
曾妈妈见徐妈妈那认栽的样,便不好在旁边看笑话,怕惹了徐妈妈的眼,只远远站到门口去。反正武梁没明确吩咐,她就只当自己没看明白这中间的事儿。
武梁倒没想着真把那些渣渍留下来。她看徐妈妈也真受到了惊吓,再bī得紧了,人家恼羞成怒使出武力来了,三对三,自己是个不中用的,曾妈妈是个和稀泥的,桐花是个被吓怕了的。她就得傻眼了。
洛音苑这么偏僻,连呼救都传不出音儿去。
再者说拿住证据做什么用呢?倒是可以拿到程向腾面前诉委屈讨怜惜去(这事儿不用那证据也可以办到),至于真想说理讨公道却是没用的,房妈妈就是前车之鉴。
她可不敢真指望程向腾蹦出来拦她面前向二奶奶开pào。
反而可能让唐氏在程向腾面前gān脆挑明这层想灭她的心思,再下手恐怕连点儿小遮掩小手段都不用了。
武梁很无奈,发现自己除了狐假虎威之外,各种无力。
自己算个肺哪,说起来,连程向腾养的什么红嘴鹤都不如呢。
——内什么,也不知能不能把那什么红嘴鹤的,要来洛音苑代养着呢?
不过那是后话,眼巴前儿,武梁却顾不得想这个。
房妈妈没了那时候,人家也是把药拌在饭里的,根本就没考虑灭错了人会有什么后果。但这一次明显不同,虽是明火执仗的来了,但到底是想要亲自喂她嘴里去,不敢把洛音苑一窝炖了。
在顾忌谁?自然是曾妈妈呗。
武梁看着那远远站着做壁上观的曾妈妈,决定先把这货拉进水里一起泡着再说。
徐妈妈收拾完了,也早没了刚才的着急,人却恼火得很。
这事儿办得,药也落地了,人也落了脸,真叫个窝囊啊。她哪里还肯多留,跟那两个丫头子一示意,就准备走人,连个招呼似乎都没想打。
却听武梁招呼着曾妈妈:“曾妈妈,你别一副想夺门而出的样子。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碟子点心而已,这样的小事儿也值当去禀告二爷一声不成?”
曾妈妈忽然被点名,不由苦笑,自己是想置身事外,哪里是要去报告?二爷是让她来洛音苑顶缺的,又不是让她负责通传报信儿的。早上那是急症又不同,现在这点儿子事儿,她哪会真说去。
她gān笑道:“哪里是呢,我不过是贪这门帘fèng里透进的一丝风。”
门帘那么厚,只挨着门边处可能有小fèng,并且风向也不见得对,那透的点儿风能有随便摇一摇扇儿的大么?这说法听着反而有些象掩饰了。
武梁呵呵笑,说了句“那就好,真没必要。”
曾妈妈讪讪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gān脆闭了嘴。
武梁不懂府里的人事,反正就觉得不管是因为程向腾也好什么也好,只要忌惮,就往自己阵营里拉没错的。
徐妈妈却是对曾妈妈那些牵七联八的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如果是别的婆子在这儿当差吧,或是威压恐吓,或是一同收拾了算完。可是曾妈妈这儿却不成,没个确证把人搞没了,就有些不好捂不好善了。
可是不处置了她,用威bī利诱那一套对她又不好使,因为她一家子又多在二爷手下当差,这老婆子如何肯不听二爷的。
别看她昨儿晚上向自己透音儿卖口乖,可今天来了,她还不是一样先试吃点心来着?她就故意让自己忌惮着。
徐妈妈正这般想着,那边武梁很快就给她确认了这想法。
武梁道:“徐妈妈可别恼曾妈妈,曾妈妈也是有责在身嘛。当时曾妈妈过来洛音苑,二爷就jiāo待说她年长持重,在我身边要好生提点周全,就象徐妈妈在二奶奶身边一样。
二爷还说洛音苑但出点什么事,或是我年轻不稳重办错了事儿,都要一应着落在曾妈妈身上呢,所以曾妈妈才会担心差使没做对没做好,可不事无巨细都想禀报上去嘛。”
徐妈妈懒得应付,心说东西已经这般清理gān净了,你们禀不禀告的又怎样?拿什么说事儿去?随意去编派,她却是不怕的。
肯这么俯低,不过是自己放的东西劲儿霸道,怕真被辗转送到二爷那边,牵连了二爷身边的人物,引得二爷尤其是老夫人的彻查,到时就必须得有人顶包认罪了。
现在这档子东西没了,那位还口口声声二爷二爷的,难道她还会怕不成?她可是二奶奶的人。
想着也不多搭武梁的腔,说了一声“我们该走了”,就只管往门外去,到门口就对曾妈妈狠狠瞪了一眼。
曾妈妈心说得,这还没怎么的呢,就真把人得罪了。
不由转火恼上了武梁。这小姑奶奶就没安好心,故意说些有的没的让徐妈妈恼上她呢。
见徐妈妈走了,她倒真要去书房将这事儿跟二爷传达传达了。
二奶奶那边眼看越得罪越深,二爷这边可不能再松了手。再者,她心里真不耐烦在这儿当差,不停地出事儿啊。
今儿这是徐妈妈还有顾忌,若二奶奶xing子上来真不管不顾起来,那自己这个试吃员,冤不冤枉啊?
没前途还高风险,她图什么?
……她得顺道回去找自家男人再商议商议去呢。
…
洛音苑里只剩下桐花和武梁。
武梁回想着这次的战斗经历,jīng神有些颓。
真遇上点事儿,她竟然只有三寸烂舌可以唬唬人了,什么实打实握在手里可以依仗的东西都没有啊。
难道还是只剩跑路一条道?连把个月子过完养养身子都不成?
程向腾这张虎皮能由她舞几回啊?这次舞了下次还管用吗?会不会越舞越招唐氏的恨呢?而程向腾又会不会由着自己不时扯着他招摇呢?
武梁有点愁,前路好迷茫啊。
为今之计,除了让桐花把剪刀磨得利利的,自己时刻塞进袖子里好歹壮个胆,别的没招啊。
桐花自从早上程向腾来过之后,本来还以为心可以安放在肚子里了呢,现在又被来了这一出儿,打击不小。
不过毕竟有惊无险嘛,她不象上次一次哭,反而很快兴奋起来。
以前只见过徐妈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样子,何曾见过她这般脸色难看最后灰溜溜的呢,可乐啊。
自己觉出事态不对时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姑娘还是谈笑风生的样子呢,佩服啊。
姑娘最后还成功把徐妈妈给压制了,让她没能得逞反而灰头土脸而去呢,真好啊。
桐花很想表达一下自己对武梁的敬仰之qíng,却不知道怎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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