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对。
起意是好的,要有斗志,要敢拼敢赌。
她就应该有那种心劲儿,老娘一旦做了正室,站上道德的至高点,那些小妾姨娘,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对灭一双……得有这种霸气才行是吧。不能现在还没发生什么,自己就一堆担心。
但不该担心吗?后面还几十年呢。就算最后真能成,她要复又钻进那四方院去吗?王子公主的故事?成亲了就叫幸福?
武梁心里十分的不确定。
程向腾道:“我从前说再不娶妻,你不信。现在看来,你是对的。不过,若我现在说以后再不立妾,你还信不信我?”
武梁抬头,静静悄悄盯着他看,有点呆呆的。
“那个女人心眼儿针尖大,爱记仇,醋坛子,不容人,样样不贤都占全了,你说娶回来了,不守着她一个人过怎么行?”
武梁嘴唇嚅了嚅,想翻个白眼儿来着,最后半路自己收回了,抿着唇继续不吭声。
程向腾笑了,捏了捏她鼻子又拍了拍她脸,“回魂了,傻样。”
武梁摆开了头。
程向腾跟她说别的,“你如今不是在修昭明寺吗,趁着功夫让人给你修个舒舒服服的院子出来。
以后或者说你身体不好,时不时的需要静养也可以,或者说我身上戾气太重,需要你常来佛前烧香化解也好,或者直接着我也克你,需要你常在佛前求避佑,顺便为一家人祈保平安……
总之你现在可以先准备着,将来有个说法,你还可以常常出府来住。”
意思是不用她天天守在府里,允她出府照管生意和四处走走吧?
武梁歪着头看着程向腾,别的不说,这一条,倒真的可以有。
总之到最后,武梁也没说出来个啥来。面对被订亲,面对程向腾,心里吃了怪味儿糊豆似的,啊不,比那滋味消魂,是那种从来不敢吃辣的人,听信了芥末不辣的哄劝,吃下了那么一大口的感觉。
——真不是辣,也不会死,甚至还可能有久违的味蕾被刺激到的慡,但是,那不是自己计划好想要的那种,那让人无法控制的冲击力,还是让人失态。
是的,是失了常态,除此武梁找不出别的形容。她失态了,失控了,失心了,人整个茫茫的感觉。她好长一阵子,都在想些有的没的,却没有真正想过,这事儿最后成了,会如何,不成,又如何。
然后她gān脆不想了,仍然缩回昭阳寺,继续深沉着,或者说,放空中。
——那么,就试试吧。
第178章。变故
武梁这里缩头不出,那边程向腾忙活得很。
首先得哄程老夫人啊,这当娘的,知道陆家义女是谁后,都不理程向腾,也不见这儿子了,听说他来就房门一关,请安靠边,相见不如怀念,冷bào力得很彻底。
程向腾心里暗道惭愧,连自己老娘都瞒骗一回,这儿子当的,着实不孝。
不过他也没急着哄劝。
他娘只是这么给他脸色看,并没有采取什么实际的激烈的行动,这就是给他留脸了,这已经是相当好的反应了,他还想怎样。
如果他娘真的不顾忌他的感受,非要反对,能做的多了去了。
她可以直接出面去退亲,或者端出长辈架子bī着他去退亲,或者gān脆把武梁的种种过往翻腾到明处,宣告她的不配,指责陆家骗婚了什么的。
反正只要她出面,这婚事,十有八九便不保。
娘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她只需要请医延药表示自己身心难安病势深沉,自己就难以收场了。
但娘给他留了余地,她只是表明她不慡快的态度,让他自己去惦量,自己去善后,没有bī迫他什么,让程向腾十分感激。
程向腾等着程老夫人缓过最初那几天大怒的劲头,这才慢慢给他娘讲道理。
遣退了所有下人,程向腾跪到了程老夫人房门前。
他说娘,我知道我当初语焉不详,是蒙蔽了你。但道士的话,真的是真的。
道士真的说她是福星,不只是我的福星,是整个咱们程家的福星。虽然这里面,可能有看出我的心思,拍马屁夸大的成份在,但是娘想想,是不是她在的时候,咱们家就和乐许多?
那时候儿子膝下空虚,虽妻妾一群还有通房丫头,这么多人中,只有她,儿子几乎不记得她的样子,但服侍那么一次而已,就怀上了,还一举得男。
所以说,看看熙哥儿,健康活泼聪慧孝顺,道士说她是福全之人,儿子是信的。
还有道士说的儿子是命硬之人,儿子也是信的。从前的花容,云容,秦琼枝,再后来月盈,锦绣,她们一个个的都没了,到现在,玉盈也没了,燕姨娘,唐家追着不放,眼瞅着也不会有好结果。
她们一个个的这样的下场,大约就是因为儿子命硬吧。
但是娘想想,她们这些人,有哪一个是在妩娘在的时候没的?在她入府之前有人没过,在她离府之后也有人没过。其他的,那时候虽然她也是程家人,但每次她都不在府里。
——真的好命,就得积攒这种牛掰的巧合。
比如秦姨娘,就是前脚武梁被送去了庄子,后脚人就没了。还有大唐氏,云姨娘她们,都是武梁在庄子上的时候出的事儿。
这事儿平时也没引人联想个什么,如今放在一块儿说,还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程老夫人听了,就好一阵的心cháo不平静。
程向腾说,妩娘那样一介女流,竟然能跑去西北战乱地方去。那时遭遇伏击,死了多少人,但她们竟然安然活下来,连处磕伤都没有,不很神奇么。
虽然说是因为她耍了小聪明,躲进了谷袋里还扎了口装粮食,但到底是脱不了一个原因:福大命大!
程向腾说,算命的说我不只是命硬克别人,身为武将在战场上杀孽重,也是个过刚易折的命数……有她在,就能压制些杀孽……
这些也不是空话,虽然平日里能怎么润物细无声的化解也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但她上了战场能屡立功帮到我,在京遇到歹人也扑上来救命。她就是我的福星,娘你说是不是?
……程老夫人要怎么说?早被程向腾说得心里扑腾扑腾的了。
这还不但是个吉祥物那么简单,能镇宅辟邪都是小用途,这简直就是救赎保命的良药利器啊,这用处够不够大?
其他的会生儿子能管家什么的,更是些附带的小功能了。
老夫人不说话,但她身边的金妈妈却出来,以自己的名义把程向腾搀了起来,一边悄悄使着眼色,一边道:“侯爷快起来说话,这么跪久了,老夫人心里该多心疼。”
这就是态度和软了。
程向腾不起,说娘不原谅我,我哪有脸起来。
他chuī嘘总结完了武梁的实用价值,马上就用感qíng攻势。
程向腾说,这么些年,我也想试着放下她的,可是我一直做不到。娘,我心里就想她,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心里知道娘疼我,这次才敢任xing一回。我私下做了主,也是不想让娘难做。
因为娘答应了不好,不答应也不好,不如gān脆由我出面来做。将来到了地下,纵是爹爹怪罪,什么样的责罚我都领下。反正爹爹有哥哥在侧,不认我这不肖子也是我活该……
程老夫人在屋里默默呸呸呸。你爹爹只会在天上保佑你一切安好,如何会责罚。
心里明白这借着他爹爹的名义,连不认他的话都说出来,可见多硬的决心。
难道她能真不要这儿子吗?
何况程向腾还提起熙哥儿。虽说这事儿与小辈儿们无关,由不得他们有意见。但熙哥儿到底不同。
程向腾说,他在娘身边长大,虽然时常淘气,那也是因为知道娘疼他。他心里对娘只有感激和孝顺,再不会有半点儿别的想法的。
老夫的这些孙子当中,当然最疼的,还是自己从小养大的熙儿。若是别的事儿,纵使他爹跪着,那小子也敢来胡闹一番和稀泥哄逗她了,但在这事儿上,熙哥儿完全没出头,想是默默的避开了。
老夫人长叹一声,完全默了。
——搞定了程老夫人,对于太后娘娘,程向腾就老实多了。有了上次道士被拷打的经验,这些关于道士的那些说法,他是一句没敢提。
太后是个要面子的人,自己明面上该端着的东西都端着,因此对程向腾这做法,真的很气恼。
把一个小妾材料的东西抬为正妻,瞧瞧你堂堂侯爷能耐的。以后怎么着,家宴时候,让皇上问那女人喊舅娘?问问她她敢应吗?
明知道她不喜欢惠太妃,还跟陆家扯上关系,如今这是,和他们家彻底成亲家了?
反正太后恼得都动了手了,也不顾人多,直接捶了程向腾几下,问他,“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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