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放把火就跑啊。
…
武梁这儿还感慨着呢,那边程向腾就忽然跑来了昭明寺。
“这里是不错,清清静静的,很能让人安心宁神呢。那就在这儿多住些日子,歇够了再回去吧。”程向腾竟然还笑得出来。
“可是住久了,会闷的。”武梁恹恹的。
“要是觉得闷,就出去散散,你不是惯喜欢四处走动么?我看芦花他们恢复得也不错,你gān脆和他们一家子一起回南水庄住段时间。芦花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让他们一家子好好团聚一番也好。”
“南水庄?”芦花一家子都在南水庄gān活,但那是三爷程向骞的庄子,她和程向腾还不定怎么样呢,无事无非的去他家兄弟的庄子上住着,好像略有些奇怪。
程向腾使劲引诱她,“你不知道,南水庄依山傍水,景色很秀美,连片的芦花dàng,成群的鸭和鹅,各色的鸟,红嘴的尖尾巴的翠顶的,看得人眼花。dàng子里乱走,一不小心就可能踩到鸟蛋,看到刚孵出的小鸟。”
说着忽然又压低了声音道:“那里dàng子深,人少,有时候避了人,还可以去水里嬉耍一番呢。你去了,没准舍不得回来呢。”
然后还轻声警告她,“不过你可不能玩得过火了啊,要下水一定得瞅准了没人的时候,还要在四周围布置好人手放着哨才行,可不准被人看了去……”还来晃她肩膀,“记住没有?”
整个一自说自话的,好像她真会去似的。
武梁随意答了他一句“没记住”。
程向腾斜眼,想了想便道:“gān脆我安排一下送你过去吧,我也想去住上两天呢。嗯,我想想哪天好呢?明天不行,你得有时候收拾一下吧,我得看一下昭明寺里怎么安排人手,那我们后天过去……”
切,她真不会去的好不好。
武梁看看眼前这位轻言轻语的侯爷大人,这么端着张小心翼翼的笑脸和她说着话,悄悄使着小心思,心里很有些感慨。
流言如果只是针对她一个人,如果仅仅是牵扯到她自己,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在乎这些闲话怎么传。就算流言各种恶意中伤她又如何,她是一个生意人,最多流言把她传成特种行业人物罢了,又能如何她。
她如今出入都有丫头护卫的,尼泊那样的亡命徒还没捅死她呢,寻常人惜命怕死的,想轻易对她动个手并不容易。她也不信那些市井百姓那么闲,天天嚼完了舌头就拿着jī蛋菜叶等她过街了好扔她。扔她的后果得考虑吧,jī蛋菜叶的成本得考虑吧……
但显然程向腾在乎,他也怕她在乎,怕她受到伤害,急于把她弄出京去。
这一直以来,她都没为订亲的事儿付出过一点儿心力,抱着“成了自然好,不成就拉倒”的态度,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cao心。
与其说是因为她完全不在意,不如说她其实是矫qíng,更多的是对这事儿能成完全没有信心。
从程向腾兴冲冲算计着订下亲事开始,到现在她还一直有种不真实感。总觉得程老夫人答应得太过轻易了,还有太后那位boss都没出过手呢,没准她们都在默默地相看好人家呢。
订亲好大的事儿吗?在皇家嘴里,不过是两片嘴皮上下翻一翻那么简单。
何况现在她的风头这么盛,各种谣言满天飞。谁知道老夫人会不会默默cha一脚,以及太后会不会默默推波助澜出些力呢。
但程向腾一直很坚定很有信心的样子,从头到尾不动摇。这个男人从来都对她很好,很积极地想法周全他们之间的问题,一心一意觉得他们的下半辈子都会一起度过。
武梁觉得很不是滋味。说起来她有银子傍身,离了他又不是不能活。净指望着程向腾把一切摆平,自己坐享其成。还坦然地觉得又不是我求着你的……但反过来想想,程向腾想要什么女人不能得,又何必吊着她这颗老树。
他是权倾朝野的侯爷大人呢,朝堂上的凌厉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众星捧月的被谄媚奉承她是见识过的,他何必要这么陪着小心跟她说话。
虽然他常常在家事上一再心软,有时真是相当让人不慡,可是她却没法儿怪他。他对家人心软,对她更心软。这些年细究起来,她gān过多少出格的事儿,但他终究都容下了。
武梁瞧着程向腾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她身子一倾,倒在他怀里,在他臂弯里找地儿躺舒服了,才道:“程向腾,你真觉得我们的亲事能成?”
她出府后,和程向腾亲热的时候很少,这么主动的窝进人怀里,更是没有过。
程向腾搂着她,低头看着她的脸色。他知道,关于流言,她肯定都知道了。
“当然!我们已经订亲了,谁阻挠也不行,什么流言也无用!”程向腾语气铿锵。
然后又有些生气,“你这女人,还想打退堂鼓不成?再提什么离开爷的话,或者一个人跑得远远的,小心我揍你。”说着就在她大腿上啪了一下,好重的一巴掌。
武梁疼得咧嘴,“嘶嘶”的抽气,在男人怀里用胳膊肘拱撞他胸膛好几下,不满道,“刚才是谁说让我四处走走的?”
程向腾揽紧她胳膊不让动,笑道:“我说让去的地方才准去。”
又道,“总是对我睚眦必报的,伶牙利爪小shòu似的。我拍你一下,就顶我好几下,恶婆娘!”
武梁被骂了,却乖顺得很,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懒洋洋的,“都是你惯的。”谁对她好她就对谁横,连她自己都有些瞧不上这揍xing。
程向腾听着心里却滋润得什么似的,拍着她哄,“好吧,都是我的错呢。随便你行凶吧,反正爷都接得住。”
——腻歪一会儿,终归是要说正题的。
“知道终是瞒不住你,不过你不用放在心上。传言这种事儿,越理会越上劲。那不过一阵风,过阵子自己就散了。”程向腾劝她。
“所以你觉得不用理会?”
“不用你理会,我来处理。我不介意,谁介意也没用。我不准说,我看谁的舌头还敢往外伸。”
“无风不起làng,我也真的有不少可被人指摘的地方。但这么久平平静静的,忽然就làng起三尺,侯爷不觉得有点儿古怪?”
“我都知道的……”程向腾道。
却没说“放心,我不会放过作怪之人”之类的话。
武梁心里默默翻眼,她就知道,这货又是各种顾虑各种心慈手软。
战争淬练出的狠厉什么的,那是对外人。如今还是对上家人和她,希望不大。
无论如何,她不准备避开。就算是为着程向腾的坚定,她也更想站他身边,一起面对。
…
廖恩凡如今也在都督府任职,四品参将,比程烈个小佥事自然是位高。但程烈侯府公子,出身高贵,所以与廖恩凡之类的走在一起,完全无压力。
这天一伙人下值后就你呼我唤的,邀约着顺道一块儿去吃饭。
有个姓丁的参将就问起来,“廖兄,咱们去哪儿吃啊,成兮酒楼吗?”
不待廖恩凡答话,就有人反对道:“今儿个不行吧,成兮酒楼离得可有点儿远。”
那姓丁的挤眉弄眼,“你懂什么,那里可是廖兄的福地啊。廖兄,咱们大家都听说了,没想到廖兄你艳福不浅啊。”
廖恩凡听到“艳福”俩字儿,立马脸色一变,抬脚就踢,把人踢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嘴上骂着,“放屁!谁的玩笑都敢开……”
那人见廖恩凡脸色yīn沉,自知这话有些过了,当即自啪了两嘴巴,讨饶道:“是我嘴贱,是我不该提这荐。那位了不得,没准以后还真可能成了未来侯夫人呢,咱不能说。”
廖恩凡听他还说,提脚又踹,“我看你是真想死。”架式一拉开就不准备收手,追着姓丁的不依不饶的踢打,脸色难看瞧不出半分玩笑的意思。
关于廖恩凡与武梁这段,传说中七八分都是真的。廖恩凡战时回京,转程去往庄子上探望武梁,然后携美人儿同赴边疆,一路左右不离贴心呵护……
然后就自由发挥了,说山谷遇袭,廖恩凡一心为了美人儿,宁可眼睁睁丢了粮糙,失了袍泽xing命,也不离不弃护得美人儿周全啊。那一战死了多少护粮兵将啊,偏她一个女人竟能安然逃过,可见廖恩凡有多上心。
糙兵蛋子们凑在一起就这样,平时说话都是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玩笑开得腥荤不忌,什么都敢说。哪想着今儿廖恩凡就翻脸了。
大家都是武夫,军营里混出来的,谁都有几下子。那人被追打得有点儿急眼,不甘心这么白白挨着,于是边躲避边还手,嘴上还不停地辩解着叫骂着说着廖恩凡与武梁的种种,一声声的反问他,“我有说错吗,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你为护个女人,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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